陳莫菲熱愛工作,熱愛那間公司。到了公司,開始工作,她就能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她並不覺得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在用工作麻痺自己。
她管這些叫自我成長,並且在有新員工進來時跟他們大肆鼓吹。
“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的需求分幾個層次,最低階的就是生理需求。小孩子都會有,傻子都會有,吃喝拉撒。然後往上依次為安全需要、社交需求、尊重需求、最後才是自我需求。什麼叫自我需求?自我成長,實現自我。讓這個世界看見你、認識你,透過什麼?透過誰?只有透過自己的努力。其實馬斯洛的這個層次需求將自我實現的需求放在了最頂層,我倒覺得它幾乎可以貫穿人類的整個需求。小的時候我們不說了,傻子也不說了。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如果一個人無法實現自我,無法讓自己努力、進步、優秀,他拿什麼東西去跟人家社交?怎麼會有安全感?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尊重自己?”
“包括女孩子,有人說到一定年齡嫁了就好了。真的嫁了就好了嗎?你們身邊的例子都不少吧,有多少女人結了婚以後被無情的甩包,有多少女人懷孕生子時婆家保小不保大,有多少女人生產過後向自己的丈夫搖尾乞一點點溫存,然而對方並不回應,甚至有人就因為這些抱著自己的孩子去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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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莫菲看著下面那些迷茫而又被激勵的眼神繼續說。
“如果這些女人夠強,夠優秀,有話語權還需要面對這些嗎?婚姻、公平!屁!有一句話,婚姻裡的公平,從來都是強者對強者的欣賞,而非強者對弱者的憐憫。任何一對對等而平穩的關係,雙方的勢均力敵、棋逢對手都是首要條件。愛?也許他當時愛你是真,但,這樣庸俗而又沉悶又日漸老去的你,又能讓他對你的愛保有多長時間?別傻了,別等到那樣的時候再哭爹喊娘。一個自甘墮落,不肯自我修訂,不肯成長,不願意成功,不去努力成功的女人,喊誰都沒有用。”
陳莫菲慷慨激昂,她知道此時此刻老總就在門外,門裡是像打了雞血一般的洶湧鼓掌的人群,她滿意的眼睛掃過眾人。她相信,這樣撒出去的一群人,全部都能化身成職場的狼,它們拼殺撕咬。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身後其實一無所有。
不是一無所有的人用得著活得如此用力嗎?
肖梅進來,拿著報表,說這個月的銷售額又有所提升,跟公司年初下達的任務比不但達到要求,而且超額,而且。
肖梅強調:這是他們連續兩個季度都保持的記錄。
陳莫菲伸手拿過報表,“但是新來的某某業績一直並不十分理想,到這個月她就已經滿了三個月,如果再是這種情況,她可能就過不了試用期。”
“嗯,”陳莫菲翻動報表,A4紙發出清脆的聲音。“那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兒,交給人力資源部去辦。”
“好的。”肖梅回答。
“另外,這兩筆業務扣下。”
“扣下?”
陳莫菲點點頭。她太知道公司,如果營銷部門的勢頭一直這樣好那他們這部門就該倒黴了,首先就會有人動議將他們的提點降低,然後任務還會相應被提高。
肖梅不傻,她立馬心領神會。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陳莫菲身子往後靠了靠,“馬上就要進入淡季了。”
“是啊!”
所以他們更應該摟著點兒,要不然到了淡季上面變臉的速度比變天的速度都快,臉色會比他們的屁股更難看。
這麼多年了,她的責任就是讓自己和手底下的人都有錢賺,同時,也讓上面給錢給的痛快、舒服。
領導好當嗎?
當然不。一手託兩家。你光想著大領導的利益,一味壓榨手底下人,手底下人會罵出你八輩祖宗來。但,反之,如果你光想著給員工爭利益,上面則會質疑你的忠誠度,也肯定容不下你。
臨近下班時,陳莫菲接到陳喬的電話。
“晚上有時間嗎?”他問。
“OK。”
“一起吃飯?”
“好。”
從前都是她跟方草。至少大多數時候是她跟方草。現在只剩下她一個。她有點兒失落,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門外,從這裡出去,一直走,拐個彎,第一個辦公室就是財務總監的辦公室,方草曾經坐在那裡,她們互為盟友,共同進退。
忽然間,她想起一個人。那個前人資總監。
方草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
陳莫菲微眯起眼睛。
“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去。”她說,“你告訴我地點就好了。”
“那怎麼行?得有誠意。我在追你。”
陳莫菲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反一時語塞。對方輕快的笑了一下。
“等我,我去接你。”說完不等她答,對方放下了電話。
晚上,出了公司就看見陳喬,他斜倚在車上,還好沒有拿花,這讓她心放下來,而她自己的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她樂得偷得浮生半日閒。
最近日子過得一直寥寥,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就像她當年知道不能一直跟過去、跟過去的那個人拉址一樣,她有時覺得是自己太過執著。
陳喬也挺好。
不,是陳喬多好!
陳莫菲左右看了看,等到紅燈時朝他跑了過去。陳喬朝她張開自己的懷抱。
她不知道,流年就在不遠處,開著別人的車。流年對自己說,我只是隨便溜達溜達,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回家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他說服了自己,可是快到地方時,他看到了陳喬的車,陳喬先是在車裡,後來出來,倚在車旁。
他看見陳莫菲朝他跑了過去。
流年低下頭,發動汽車,轉了彎,匯入晚高峰的車河。所有的車尾燈都亮起來,一長串,紅色的,綿延數里,望不到盡頭。
晚上吃什麼呢?
他問自己,卻並不能找到答案,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給陳喬打那個電話。
“陳喬,出來吃飯啊。”
“呃......”
“陳喬。”流年知道,他應該是在跟陳莫菲說。
“我們去某某地,你來唄。”他發出邀請。
他答:“好。”
他答:“好。”
他為什麼會答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