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患難見真情。”對方說。
“哪兒的話啊。”陳莫菲壓低聲音,“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方草。所以,凡方草的敵人,都是我的朋友!”
對方這才完全放下戒心,對陳莫菲連連稱謝。當下陳莫菲也不客氣,準備好了晚上要好好敲這個渣男一頓。
但那並不能讓她快樂,卻可以讓她看到自己在人前可以偽裝得更好。她大聲而誇張的笑,臉上時而是捉摸不定,時而又似要暴露某些秘密,直到對面那人完全對她放下戒心。
然後她選擇在這樣的時候戛然而止。
“我得回去了。”她抓過包,“這頓飯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她說。
“本該我請。”對面男人答道。
陳莫菲又微微一笑,“有什麼訊息互通有無,你知道的,你身處的那個公司,某些資訊一定比我們靈通和便利。”
“那當然。”
陳莫菲回頭轉身,笑容凝結在臉上。
她想,讓這個雜碎以為我原本有利可圖才會出手相助,總好過他時刻警惕懷疑我的目的好。
然而,接下來呢?
她當然想羅織陷阱,就像蜘蛛為捕獵才羅織蛛網一樣。
肖梅呢?
這個人得除,將毒蛇留在自己身邊總歸不是一件好事,誰知道哪天她會朝自己張開血盆大口,誰知道她的牙齒裡有沒有毒汁。
出了門,夜燈初掌,霓虹遍佈城市,凌空而起的高大樓房這幾年來林立不衰,她裹緊大衣,然後鑽進車裡。等她剛到家,竟然收到康若然的微信。
“莫菲,”她說,“在嗎?”
她捏著電話,正不知如何作答,對方的另外一條微信接連闖了進來。
“明天是週末,我想去買點兒東西,網上的東西有些我挑不好,不如看著實體的東西讓人來得放心。如果你沒事兒,正好幫我拿拿主意。”
她想拒絕,但卻回了個“好”字。
這麼簡單的請求,還真不太好拒絕呢!更何況,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
那天晚上,陳莫菲很晚才睡,閉上眼睛,以為一定要跟失眠作好一翻纏鬥,不想卻很快就打起嗑睡來。她在夢中見到再熟悉不過的場景,有人覆蓋上她的身體,她微微縮起身體,回應那刺痛與愉悅。緊緊攀援住對面那男人岩石一般的脊背。她只覺得自己像風箏一樣飄蕩在天空下方,她睜開眼睛,然後意識到此際自己身處的位置,於是驚慌失措,大聲尖叫。
尖叫聲像森林狼的嗥叫一般,尖刀似的插進天空,而天空有迴響,籠罩住她整個耳廓,陳莫菲四肢撲騰,試圖想抓住些什麼來以免讓自己繼續下墜,但是她失敗了。
耳邊只有獵獵的風聲。
陳莫菲驚叫著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後背滿是冰冷的汁水,溻透了她的睡衣,那感覺黏滑而冷膩,像有一條噝噝吐著信子的蛇正圍繞在身體的皮膚上。
她推被下床,到衛生間裡衝了個涼,然後換了一件乾燥的睡衣。綿布纖維帶來的溫暖讓她覺得心裡稍微得定一些。卻再也睡不著了,只好靠在床頭,拿起床頭櫃上一本書看了起來。
等到她再一次醒來,卻發現早跟康若然約好的時間錯過了許多。她十分懊惱,她並不是一個十分不守時的人。
康若然倒沒有催她,只發來過一個微信詢問她什麼時候會到。
她連忙把電話拔給康若然。
“若然,”她急切的解釋,“我本來想......可是睡過頭了。對不起,我應該訂鬧鐘的,我以為我會起得來。”
“沒事兒,”對方倒十分寬容,而且那寬容絕對不像是裝的。“我正在某某地,反正一個人逛也累了,你來,我請你吃好吃的。”
“不不,”陳莫菲仍舊覺得過意不去。“我請你,當賠罪。你等我,我馬上到。”
說罷,她撂下電話,然後起身匆忙洗漱,好在她不怎麼化妝,穿衣服也隨便,於是十分鐘後便披掛整齊出門,週末車並不十分堵車,她很快便到達跟康若然的約定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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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她一個勁兒解釋。
康若然嫣然一笑。
“真的沒關係。你看,”她舉起自己的戰利品,陳莫菲覺得她有必要相信對方真的並不十分介意,因為康若然買的東西看起來十分好看,也是,像她這種女人,品味能差到哪裡去?
“好漂亮,你真有眼光。”陳莫菲由衷的讚歎。
“快來,你沒吃早飯吧,我點了許多,希望你能愛吃。”
陳莫菲這才把眼睛挪到桌面上,天啊!十分豐盛!
讓她這麼破費,她愈發的不好意思。
“怕拿捏不準你的口味,所以我把自己覺得你會喜歡吃的東西都叫了一樣半樣,以後時間長了我就能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了。”
陳莫菲語塞起來,她最見不得旁人對她這樣好,更何況這樣體貼的女人,如果他是流年的話,恐怕也無法招架。
陳莫菲坐下,發現自己比自己想像中要餓得多,更何況跟康若然並不熟悉,說實話,兩個陌生人要找到共同的話題也並非易事,她只好低頭猛吃。但康若然不動筷子,陳莫菲一指飯菜:“你怎麼不吃?”
“我每天早晨都會吃早餐。”她笑笑,“從前在家裡是父母管我,他們不允許我不吃早餐出門,後來是流年,他也不允許我不吃早餐出門。”
這算是曬幸福嗎?陳莫菲覺得自己真是太小人了。
“那我可不客氣了!”她說,嘴裡塞滿了食物。
康若然則一偏頭,“你吃得可真香。”
“我跑業務出身,沒人管。”陳莫菲咀嚼食物,“有時不止早餐,一天都吃不上一頓飯。現在還好,往前數幾年要跟客戶喝酒,有時腸子都能喝得吐出來。現在大環境不一樣了,人們想要的東西也不一樣了,簡而言之,就是客戶不再一樣了,而且,現在有時也不必應酬更多那樣的客戶,還好一些。”
“你真能幹。”
“哪裡有能幹?沒法子罷了。我如果像你,在家裡有父母如珠如寶,後來有男朋友如珠如寶,怎麼會這麼拼?人都是懶的。”
“我倒羨慕你。”她托起小巧的下巴,小鹿一般無公害的眼睛看起來溼轆轆的。“自己可以作得自己的主,我不成,事事都有人包辦代替,搞得像......”
她努力尋找得體而恰當的形容詞,但顯然失敗了。
“我懂。”陳莫菲接道,不想看她想破頭的樣子。“這樣的女孩兒就應該被保護。說實話,我是女人,都想把你護得好好的。免她風雨,免她流離。你自帶被呵護的流量,多好!”
陳莫菲真誠的說,語氣中不無遺憾。
“你跟流年同學幾年?”
陳莫菲的筷子停在半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