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讓讓拖著衣服直奔後臺, 然後手忙腳亂的開始解拉鍊。
把這件累贅的小熊服退下去，空調風吹在身上, 她才感受到片刻的清涼。
髮絲被汗水打溼黏在她的鬢角。
唐讓讓用手撩了撩頭髮, 把衣服疊好, 交給學生會的工作人員。
陶可著急回宿舍洗澡，給唐讓讓留下了一杯能量飲料就跑走了。
唐讓讓一邊收拾自己的挎包，一邊擰開飲料瓶，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接下來就是張熙媛的重頭戲了。
她早早等待在了候場區，緊張的直踮腳，胸腹一起一伏, 彷彿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把長長的水袖搭在臂彎處，手指翹成蘭花狀，生怕自己一會兒進場忘了動作。
主持人在前面串詞，活躍氣氛, 張熙媛還能趁著這點時間練拂袖亮相。
唐讓讓抖了抖潮溼的襯衫，讓風灌進去, 把燥熱的汗意帶走。
她走到張熙媛身邊，拍了拍她的肩，頗為遺憾道：“我馬上要走了, 就不能看你驚豔亮相了。”
張熙媛睨她一下, 然後扭過了頭, 用鼻子哼了一聲。
她才不在乎唐讓讓是否看她的表演呢。
唐讓讓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欠嗖嗖的湊到張熙媛面前。
“我走了，祁衍也走了啊, 可不可惜？”
張熙媛翻了個白眼：“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你走你的，關祁老師什麼事！”
校歌大合唱忽略不計，她基本上就是最後一個節目了。
別說祁衍是她請來的，就算不是她請的，都看到現在了，怎麼可能不看完。
唐讓讓偏要較真，她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頭，撩起深紅色的帷幕，下巴一挑：“他就是走了啊。”
張熙媛不禁抬眼望去。
兩位主持人還在舞臺上組織抽獎，第一排的位置，已經空了一個。
那個空落落的位置前面，擺放著一張桌牌，那上面寫著祁衍的名字。
張熙媛努力搜尋著，縱觀全場，祁衍已經不見了。
她頓時慌了神，濃烈的失望感在她心底躍躍欲試，差點就要吞沒她了。
“祁老師可能是去衛生間了，校長都沒走呢，他不可能走。”
張熙媛堅定道。
唐讓讓同情的點頭，皺著一張臉，伸出雙手，在胸口給張熙媛比了一個心。
“我心疼你哦。”
說罷，她拎起自己的小揹包，一溜煙兒從後門跑了。
張熙媛氣的一跺腳。
不禁罵道：“唐讓讓你真討厭！”
“......接下來請欣賞，由大二張熙媛等帶來的《古典舞》表演。”
燈光漸漸暗淡下去，主持人飛速的下臺。
張熙媛這才不得不回神，拎著水袖緩緩往臺上蹭去。
舞臺上彌散起乾冰，乾冰下面亮著淡紫色的燈光。
張熙媛在仙氣飄飄的場景中緩緩出場，輕紗拂面，柔柔傾腰。
她用眼角的餘光向下一瞥。
祁衍還沒回來，只有校長依舊盡職盡責的鼓著掌。
張熙媛的眼睛一垂，心就涼了一半。
她精心設計的一面驚鴻無人欣賞，索然無味。
將水袖鬆鬆垮垮的垂下，她又跟著後面的隊形變換。
乾冰漸漸散去，舞臺上，她們的身影清晰起來。
張熙媛的確美，剛一露臉，底下就鼓起了掌。
但就是沒有祁衍。
身後那些打醬油的舞蹈演員，一邊跳著還一邊低語。
“不是說祁老師是為了張熙媛來的嗎，人呢？”
“噓，跳舞呢，少說話。”
“哎喲怕什麼，我們又沒什麼動作，不是全看張熙媛跳呢嗎。”
張熙媛也沒興致跳下去了。
她的身姿隨著音樂律動，粉白色的水袖上下飛舞，劃成一道道飄逸的長弧。
可惜跳著跳著，臺下鼓掌的聲音卻漸漸小了起來。
新生們的神情複雜。
這個節目簡直就像雞肋，留之無用棄之可惜。
張熙媛是很美，妝容也很華麗，但是這個舞實在是太亂了，後面簡直像是擦玻璃一樣，群魔亂舞。
張熙媛最開始還能獨善其身，到最後一轉身，看到身後亂七八糟的一大片，她驚的頓了一下，不小心脫了拍子。
再轉回身，看到祁衍的座位依舊空落落的，她所有的積極性像是被一盆冰水由上至下，兜頭蓋腦的澆下來，連點火星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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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熙媛冰冷著臉，強忍著煩躁和失落，將整隻舞跳完。
她連鞠躬致謝都忘記了，扭身直奔後臺。
新生們窸窸窣窣。
“差強人意吧，學姐還是有功底的。”
“可能是我的期望太高了吧，畢竟論壇裡那麼多人吹，我以為會很驚豔的，結果好亂啊。”
“而且她似乎不太高興啊，一直都繃著個臉，中間還沒卡上拍子，明顯沒練熟啊。”
“偷偷地說，我覺得最好的節目是上一個學姐。”
“我也覺得，上個學姐的節目雖然簡單，但是太可愛了。”
“不知道為什麼上屆學長都吹張熙媛啊，明明唐讓讓學姐更討人喜歡。”
......
最後一個合唱就沒什麼新意了。
不少同學已經起身準備離開，舞臺下亂成一團。
校長也坐不住了，和幾位校領導一起，趁著學生們還沒堵著門口，搶先離場。
張熙媛下了臺，臉色陰沉的嚇人。
她把水袖往地上一甩，將古裝外衣隨意一扯，拎起自己的東西就要走。
至始至終，祁衍都沒有回來過。
他是真的走了，在她表演節目之前就走了。
為什麼偏偏等不了她一個呢，明明就剩最後一個節目了，明明連唐讓讓那種兒童歌曲都聽了！
張熙媛到底是個驕傲的小姑娘，想到這些天自己受的苦練得舞，越想越委屈。
她抹了把眼淚，把眼妝給擦花了，黑漆漆的眼線黏在臉上，像被人打青了一樣。
她實在太討厭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了。
站在狹小的後臺，張熙媛都能感受到別人的目光，炙熱戲謔的落在她身上，彷彿燒熱的烙鐵，讓人承受不住。
她們肯定會笑她。
笑她自以為是，笑她自作多情。
張熙媛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陳浩哲慢悠悠的從前臺走過來，來到張熙媛身後。
“哭什麼，演出效果不好也不是你的錯，主要是其他人太亂了。”
張熙媛慌張的用紙巾捂住眼睛，掩著面站起來，聲音疲憊的解釋道：“浩哲哥，不是我不給你電話號碼，是因為......”
陳浩哲苦笑：“我知道了，你也沒有。”
除此之外，他還有種特別詭異的預感。
張熙媛沒有，但唐讓讓可能真的有。
祁衍是看完唐讓讓的表演後離開的。
陳浩哲站在角落裡，看到祁衍給唐讓讓鼓掌了。
那是他鼓的最真誠，最用力的一次。
他對唐讓讓才是特別的。
只有唐讓讓，沒有張熙媛。
天色深邃，天空悠遠，淺淡的星辰點綴在頭頂，好似微弱的火種。
校園裡的路燈散發著白色的光暈，在地面上投下一小灘，隨著飛蟲的衝撞，光源粼粼晃動。
唐讓讓出了汗，跑出流光會堂才知道天氣變得有多冷。
她抱著小臂，小跑著往玉蘭園趕。
枝杈晃動，強勁的風穿透她單薄的襯衫，打在光滑細膩的皮膚上。
唐讓讓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扎進和人流相反的方向。
玉蘭園不再有玉蘭花，裡面只是深邃的像墨汁一樣的薄葉。
唐讓讓踩在柔軟的草坪上，生怕被蚊子咬，所以不住的摩擦著小腿。
她輕聲叫道：“祁衍？”
草叢裡有蟈蟈在叫，沉悶的，不知疲倦的，撕扯著嗓子。
唐讓讓抿了抿唇，覺得這裡陰風陣陣，似乎有點可怕。
突然，身後傳來草葉被擠壓的沙沙聲。
她猛然回頭，被禁錮在一個懷抱裡。
祁衍的身上很暖，薄薄的短袖傳遞著他溫熱的體溫。
唐讓讓軟軟一團，縮在他身邊，耳朵枕在祁衍的肩膀，冰涼的耳垂貼在側顎。
祁衍揉了揉她的後背，用手掌的溫度給她取暖，感受到她身上的薄汗，便將外搭襯衫脫下來，裹在了唐讓讓身上。
唐讓讓比他嬌小的多，襯衫一垂，到了她的腿根。
藉著微弱的燈光，依稀能看見，她筆直細長的雙腿，像奶油冰棒一樣，乖乖的立在他身邊。
祁衍啞聲道：“我的小熊。”
唐讓讓哼唧一聲：“誰說是你的了。”
嘴上逞能，她的手還是老老實實的摟住了祁衍的腰。
祁衍伸手摸了摸她忘記摘掉的熊耳朵，然後把唇蹭到她耳邊，摩擦著冰涼的耳垂。
“多買幾個。”
“嗯？”唐讓讓心中警鈴大作。
“小熊的，兔子的，貓的，企鵝的都要。”祁衍眼底閃爍著灼灼的欲-望，語氣不容置喙。
唐讓讓：“！！！”
作者有話要說： 祁·發現新大陸·衍唐·悔不當初·讓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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