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過, 天氣逐漸轉涼。
黑夜的長度逐漸拉長，空氣裡也多了幾分冷冽的味道。
祁衍的最後一次課上, 唐讓讓裹上了大衣。
現在的溫度剛好, 不冷不熱, 哪怕仰頭頂著陽光，也感受不到強烈的刺激和灼熱。
唐讓讓的眼睛變得舒服了不少。
最後一節課，祁衍也穿了件黑色長款大衣，還是唐讓讓幫他選的。
他剛一走進教室，底下紛紛傳來驚呼的聲音。
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女生們的反應格外熱烈。
祁衍換裝帶給了這幫人新的刺激, 不得不說，他長得優秀，所以不管穿什麼都別有風采。
祁衍挑了挑眉，站上講臺, 雙手拄在桌子上，身子微躬。
他輕輕曲著一隻腿, 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些跟了他十節課的學生們。
不管有多少是湊熱鬧來的，總之這些人給他第一次做老師不少支援，讓他的課堂粘度極高, 創了a大的記錄。
“這是我在a大的最後一天, 今天過後, 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他沒急著開電腦，反而不緊不慢的跟下面聊起了天。
底下此刻卻開始鴉雀無聲起來。
剛被美顏迷的七葷八素，現在被告知這是最後一次見了, 任誰都會有點失望，哪怕是唐讓讓。
這是祁衍作為祁老師的最後一天了。
以後他再也不會一本正經的站在講臺上，時不時偷偷給她一個或安撫或警告的眼神。
這是他們倆心照不宣的秘密，動人且甜蜜。
唐讓讓用手掌拄著下巴，頭一次跟室友一起搶到了前排的位置。
在這裡看祁衍格外清晰，甚至連他輕折的眼尾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個她昨天晚上剛親吻過的眼尾。
祁衍頓了頓，繼續道：“感謝這段時間以來大家的支援，雖然很抱歉，我並沒有記熟每個人的名字，但如果我的課能夠給你未來的職業道路一點幫助和思考，就不算白來。”
“另外，這個暑期，我知道大家都要開始找實習，也歡迎大家到我的公司來面試。我知道很多人來上課是為了這個目的，我會盡力為大家創造更多的實習崗位，但能不能應聘成功，還要靠你們自己。”
一提到實習崗位，下面果然激動了起來。
陶可壓低聲音感嘆道：“祁老師也太好了吧！”
唐讓讓默默點頭。
沈莫顏嘆息一聲：“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不是說還要面試的嗎，你們怎麼知道自己一定能過。”
楊齊琦也道：“祁老師剛才也說，連我們的名字都沒記住，所以也不用指望他能照顧一下了，我看多的名額也是被top那幾所高校的學生搶走，讓讓你說是吧？”
“啊...對對對。”唐讓讓楞了一下，隨即猛點頭。
沈莫顏比較消極：“反正我覺得我們宿舍都夠嗆，畢竟還有那麼多研究生學長學姐呢，和他們相比，我們就是什麼都不懂。”
陶可被潑了一頭涼水，心情也冷靜下來了。
唐讓讓垂著頭，輕輕咬了咬食指骨節。
祁衍一定會讓她透過實習的吧？
這算不算是行使特權了？
她們畢竟坐在前排，聲音稍微大一點就很容易傳到祁衍耳朵裡。
祁衍隨即朝她們幾個的方向望了一眼。
唐讓讓機警的坐直了身子，無辜的眨了眨眼。
“公司更注重個人能力，對名校和學位不太看重。”
楊齊琦癟了癟嘴，嘟嘟囔囔道：“說是那麼說，結果最後還不是招t大p大的學生。”
陶可反駁道：“那也證明人家真的厲害啊。”
唐讓讓冷不丁的接道：“他這麼說的意思是，會給a大的學生創造一些便利。”
楊齊琦滿臉寫著不信：“還創造便利，祁老師這麼嚴謹的人，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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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顏也問：“對啊，你怎麼知道？”
唐讓讓心道，因為我瞭解他。
“分析啊，祁老師又不會明說。”
祁衍淡淡一笑。
“好了，閒話就說到這兒，上課吧。”
最後一節課結束的格外快，祁衍也並沒有準備很多問題講。
剩下的時間，助教便纏著他給每個學生的平時表現打分。
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祁衍根本連人都沒認全，更不用說關注每個人的上課狀態了。
助教苦兮兮道：“老師，教務處還是要根據您的評價給分的。”
不然連隨堂測驗都只有一次，這課的分要怎麼給啊。
祁衍搖搖頭：“我這本來就是公開課，主要目的是分享，不是計入成績。”
助教猶猶豫豫道：“那...也不能都給滿分吧？”
祁衍思索片刻：“我和你們院長商量一下，取消打分吧。”
助教只得拿著打分表坐了回去。
教室裡頓時一片歡呼，當然，那些自認表現格外好的，卻又有點失望。
張熙媛就是其中一個。
上次測驗她的得分最高，明明可以靠這節課把所有人拉下一大截，結果現在又要取消打分了。
張熙媛不甘心，舉手道：“祁老師，可是我們還需要靠成績刷績點呢。”
祁衍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說過，我沒有認全人，讓我打分給評價不公平。”
張熙媛鼓起勇氣，站起身來：“給您留下印象也是能力的一種不是嗎？”
底下同學窸窸窣窣的質疑張熙媛。
“什麼嘛，都是為了她自己。”
“肯定她覺得祁老師對她印象好唄，這麼明目張膽的要分。”
“張熙媛真的好自私啊，祁老師都說不打分了。”
“她覺得自己能第一吧。”
“能不能坐下閉嘴啊，就她話多。”
......
這些質疑和嘲諷她都聽到了，但是張熙媛不在乎，這些都沒有她的分數重要。
祁衍沉默了片刻，輕笑道：“不行。”
張熙媛急道：“為什麼？”
祁衍諱莫如深，手指輕輕的摩擦著教鞭：“因為......太不公平了。”
唐讓讓在底下如坐針氈，一聽到這句話，猛地抬起眸，生怕祁衍突然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
祁衍這個人，其實不太在乎規矩的。
他願意遵守的，都是他自己制定的規則，別人的觀念很難禁錮住他。
張熙媛咽了咽口水，片刻失神道：“這是...什麼意思？”
祁衍眼神變得冷了幾分，他不相信還會有人聽不懂。
但他也不介意多解釋幾句。
“某人的分數會高的超乎想象，而某人可能並不想成為這個眾矢之的。”
唐讓讓頭暈目眩，面紅耳赤。
陶可還在跟著其他同學一起猜測，這個給祁老師留下最深印象的人到底是誰。
這麼多節課了，除了那次作業叫了張熙媛上臺講題外，祁老師好像並沒有跟別人互動過。
但張熙媛的心卻一下子涼了起來。
她難以抑制的回想起了那天中午，唐讓讓緊張的身子僵硬，大聲對祁衍喊了句“老師好。”
她瞥向唐讓讓，唐讓讓正像個小鵪鶉似的，恨不得整個人縮起來。
或許，並不是只有一句老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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