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勉衝出了試鏡室, 興奮地連路都不會走了，連跑帶跳地到了沈淮面前，顛三倒四地把試鏡結果告訴了沈淮。
沈淮聽了半天, 才聽明白，不由得感慨，老郭真是用心良苦。
郭文淵做這些事情並不需要宋亦勉的感動, 沈淮自然也不會辜負他的苦心, 便只是鼓勵宋亦勉道：“你能試鏡成功，也是因為你自己的努力和用心, 繼續加油！”
“嗯！”宋亦勉用力地點點頭, 臉上依然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他想到了什麼, “我一會回去就把這件事告訴眉姐, 她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宋亦勉並非第一次試鏡, 但是這個角色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不僅僅是角色的復雜程度, 是他第一次接觸, 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做到完全沉浸在一個人物裡, 做到了真正的入戲。
至此, 宋亦勉才真正理解了之前楚眉波說的很多東西，以前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覺突然清晰起來, 整個人猶如醍醐灌頂。
沈淮見狀，便讓他先回去，自己則留下來, 等一會跟郭文淵談談簽約的事情。
上午的試鏡很快就結束了，郭文淵和主創一邊聊著一邊從試鏡室走出來，助理早就訂好了吃飯的包廂。
郭文淵看到沈淮，頓時露出了笑容：“咱們一塊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直勾勾地看著沈淮的身後。
唐婉君原本正在跟沈淮吐槽，說公司的肥腸做的沒有阿姨做的好吃，忽然感覺到前方有一束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
她皺著眉頭回望過去，差點嚇了一跳：“這怎麼也有只鬼？！”
沈淮：“……”
他想起來，自己似乎並沒有跟唐婉君說過郭文淵的事情，這一會卻又不好開口了。
倒是郭文淵突然停住腳步，邵寧等人都有些奇怪：“郭總，怎麼了？”
郭文淵回過神，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神情，對他們說道：“你們先去吃吧，我一會過來。”
邵寧等人以為他和沈淮有話要說，便體貼地先離開了。
走廊很快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三個，沈淮正準備開口給兩人介紹，卻發現郭文淵的表情，似乎有一點……羞澀？
沈淮：“……”
郭文淵快步走了過來，目光全程都只看著唐婉君，連一點餘光都沒有分給沈淮，他的手在腿邊擦了擦，輕聲細語對唐婉君道：“唐小姐，你好，我叫杜玉平，哦，我現在叫郭文淵，我是你的歌迷……”
沈淮什麼時候見過老郭有這麼溫柔的時候，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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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唐婉君聽到他的自我介紹時也愣住了。
郭文淵見唐婉君的表情，還以為她不相信，連忙道：“是真的，我最喜歡你那首《月色》，當時我每天奔波於生活之中，特意買了個錄音機，每天都是聽著你的歌入睡的，——我現在手機上存著的都是你的歌呢！”
郭文淵說著，將手機開啟，他單獨弄了個歌單，全是唐婉君的歌曲。
沈淮：“……”
他突然想起了唐婉君之前跟他說，她曾經是萬千少男的夢中情人……
沈淮看了一眼郭文淵，默默地閉了嘴。
此時唐婉君已經恢復成了她一貫示人的甜美可人的樣子，笑容標準地對郭文淵道：“是嗎？那真是謝謝你了。”
郭文淵聽到女神跟自己說話，眼睛都亮了，他當初拼命攢錢想去看唐婉君的演唱會，沒想到他剛剛攢夠錢，就知道唐婉君去世的訊息，難過地三天都沒有吃下飯。
他怎麼都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唐婉君，郭文淵腦子裡一片漿糊，結結巴巴道：“我……我能跟您握個手嗎？”
唐婉君點點頭，笑容越發甜美：“可以呀。”
郭文淵表情慎重地走上前，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鄭重其事地伸出來，表情嚴肅地簡直像是跟國家領導人會晤。
唐婉君也伸出手，兩人輕輕地握了握。
郭文淵滿足地將手放在了胸前，隨後又想起了什麼：“一會要不要給您也準備一些飯食？”
唐婉君捂著嘴輕笑：“那就麻煩你了，給我準備一些水果和清淡的蔬菜就好。”
郭文淵：“好的好的，我聽說你最愛吃櫻桃，我一會就讓人去買一箱回來。”
唐婉君：“會不會太麻煩了。”
郭文淵：“不麻煩不麻煩，只要你開心就好。”
沈淮：“……”
他看著唐婉君邁著淑女的步子掩唇輕笑，而郭文淵整個人都幸福地彷彿冒著粉紅泡泡，第一次感覺自己有些多餘。
好在郭文淵雖然見到女神有些忘形，但還是保留了幾分理智，待到進入人群之中後，他就不再跟唐婉君說話，以免引來旁人的圍觀。
只不過在沈淮看來，這並沒有什麼用。
因為郭文淵擔心有人撞到唐婉君，張開手虛虛地護著她，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個姿勢實在太過奇葩，引來了不少奇異的目光。
不過郭文淵向來是不在意旁人目光的，只是苦了一旁的沈淮，他實在是想離這一人一鬼遠一點，免得也被當成是一夥的。
好不容易到了餐廳。
郭文淵特意讓開了一個空椅子，又讓服務員去準備新鮮的瓜果，還特意囑咐一定要洗的乾乾淨淨的。
等到瓜果上來的時候，他又恭恭敬敬地擺在了空椅子面前，喃喃地不知道說了什麼。
虞凡和邵寧對視一眼，郭文淵這看起來像是祭奠什麼人，搞影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但這種事情一般也是開拍前才會這麼做，現在未免太早了吧。
更別說，吃飯的時候，郭文淵頻頻看向那個空椅子，還時不時露出迷之微笑。
虞凡經過今天種種，原本已經覺得郭文淵是個靠譜的人，但是看到眼下的情形，他又默默地收回了自己這番話。
倒是邵寧沒有太多顧忌，轉而問沈淮：“沈先生，郭總這是在幹什麼呢？”
沈淮面無表情地說道：“……追星吧。”
邵寧、虞凡：“？？？”
這一頓飯吃得沈淮著實心累，郭文淵追星追得全無理智，沈淮甚至在想，就算自己此刻拿出冠睿股份的轉讓書給他，他估計也會看都不看就籤了的。
好不容易吃完飯，沈淮也放棄跟他談宋亦勉合同的事情，準備回去之後靠微信聯絡。
他剛剛上了車，就聽見後座的唐婉君長長地舒了口氣。
“放飛自我太久，險些都裝不習慣了。”
沈淮：“……”
他忍不住道：“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出現在公眾面前了，沒有必要再戴著面具。”
唐婉君捶肩膀的手頓住，她低頭看著自己，忽然自嘲一笑：“是啊，我已經離開舞臺了，為什麼還要裝呢？”
沈淮沒有說話。
當年的唐婉君為了從競爭激烈的香江娛樂圈衝殺出來，只能戴著這個甜美可人的面具，做那個人美歌甜的情歌皇后。
所以哪怕她心裡再不願意，在人前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久而久之，這面具她已經摘不下來了，只要出現在人前，她下意識地就會戴上。
或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已經成為了唐婉君性格的一部分。
正在這時，沈淮感覺到車窗被敲響，他放下玻璃，就看到郭文淵提著一箱櫻桃遞給他：“這是我剛剛讓人買的，還很新鮮的，你拿回去給唐……咳，你們一起吃吧。”
沈淮：“……”
郭文淵又艱難地擠進了半個頭，對唐婉君道：“唐小姐，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一定要告訴我。”
唐婉君矜持地一笑，沒有說話。
郭文淵卻已經心滿意足，又拉住沈淮：“沈哥，借一步說話。”
沈淮：“……”
這一聲“哥”差點讓沈淮被口水嗆到，未免郭文淵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他只能無奈下了車，跟他走到一旁。
郭文淵絮絮叨叨地對沈淮道：“沈哥，往後就請你多多照顧唐小姐了，她性格文靜溫柔，熱愛文藝，這些年一隻鬼孤苦無依，也不知道是怎麼過過來的，我這一想起來，心裡就難受的很，往後如果她有什麼要求，你就跟我說，一定要讓她開心……”
沈淮：“……”
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做親媽濾鏡了。
他忽然很想把真相告訴郭文淵，你的女神其實是一個愛吃肥腸，喜歡看沙雕綜藝和恐怖片的女漢子，但是最後一絲理智制止了他。
畢竟作為一名經紀人，他太清楚在粉絲面前，偶像人設崩塌是多麼慘烈的一件事情。
還是讓老郭保留最後一絲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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