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叫的更狠了,蘇暖無奈的蜷起身體,妄圖抵禦一波比一波嚴重的飢餓感。
也算自己倒黴,搭上這麼個身事,三天兩頭的被找茬關禁閉。
蘇暖的外祖父和現在的真田家主,也就是弦一郎的爺爺是親兄弟,在當時兩人為家主之位還頗爭了一段時間,後來弦一郎的爺爺順利上位,兩兄弟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沒多久蘇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在一場意外中喪生,留下年僅十歲的獨女孤苦無依。因為畢竟是親弟弟的唯一血脈,蘇暖外祖母家也沒什麼親近的親戚,於是弦一郎的爺爺就將蘇暖的母親接回真田本宅中撫養。
蘇暖的母親也爭氣,小小年紀就才華橫溢,名揚關東上流社會,入讀立海大後更是追求者無數,所以真田家相當寵愛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在蘇暖母親十六歲那年,弦一郎的爺爺準備給蘇暖母親訂婚,對方聽說也是頗有背景的青年才俊。故事到這裡本該有個好結局了,公主和王子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惜生活永遠不是童話,訂婚前夕公主逃婚了,任真田家用盡人脈也沒找到一絲一毫的蹤跡,真田家在整個上流社會顏面盡失。
整整四年,當人們慢慢健忘昔日笑顏如花的少女時,蘇暖的母親突然回到真田家,帶著兩個月的身孕。
真田家又一次震驚了,家主勃然大怒,再也不肯承認蘇暖母親是真田家的人。後來不知經過怎麼的波瀾,依蘇暖所想估計又是什麼苦苦哀求不斷反省的老套戲碼,總之蘇暖母親又在真田家住下了,但對外封鎖了昔日真田公主帶孕迴歸的訊息,不然估計又是一番波折。當然,蘇暖母親在真田家的待遇與過去相比也是天差地別。
六個月後,早產生下蘇暖,自己卻紅顏薄命,撒手歸西。
真田家草草料理了她的後事,收留了早產體弱的女嬰,取名櫻子,賜姓真田,自覺對蘇暖母親和蘇暖外祖父仁至義盡,在後來的歲月裡,蘇暖就毫無存在感的生活在真田大宅的一角,沒人喜歡她,看到她就彷彿看到了蘇暖母親對真田這個姓氏的羞辱。
mua~真是老套狗血的戲碼,本可當笑話一聽而過。可蘇暖每天都被母親行為的陰影籠罩著。
蘇暖輕嘆了口氣,居然又想起那麼久遠的事情了,都說一個人一旦開始常常回憶過去就意味著他開始衰老。這樣說的話,自己豈不是在出生時就開始衰老了?
只是這樣的日子還真是難熬,如果不是有許多記憶可以慢慢回味,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直接瘋掉。
一個人住在大宅最偏僻的角落,只有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婆婆每天給自己送飯菜來,家裡其他人不是不屑搭理蘇暖,就是深怕惹得家主和真田夫人不悅而不敢搭理蘇暖。
還好有弦一郎在,想起粉粉嫩嫩的正太皇帝,蘇暖嘴角不禁掛起一絲笑容。
當時沒有人理蘇暖,小弦一郎卻在無意撞見蘇暖的存在後,一次又一次無視真田夫人的警告跑來找蘇暖玩。
那時小弦一郎才五六歲,劍道並沒有磨練掉男孩子天生的調皮,小弦一郎總是嘰嘰喳喳給蘇暖講他生活中的趣事,常常蘇暖還沒笑自己就笑個不停了。開始一段時間蘇暖沒少給小弦一郎冷臉,畢竟那些所謂的趣事只是針對五六歲的孩子而言,在蘇暖聽來,確實無聊到極點。
好在小弦一郎鍥而不捨的精神消消年紀就初露端倪,不知是沒感覺到還是看不懂蘇暖的不耐煩,愣是在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停跑來騷擾蘇暖。
久而久之,蘇暖覺得自己慢慢有點期待小弦一郎的到來,牽掛小弦一郎是不是數學又考了滿分,是不是又認識了一些奇怪的好朋友,比如咪咪眼的妹妹頭或者是一笑滿園百合開的美人。
蘇暖發現自己對生活也慢慢有了真實感,意識到這不是南柯一夢,而是自己實實在在又一次的人生,從而也開始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一些初步的規劃-離開。
是的,離開。
蘇暖不是滿心抱負的女強人,所求不多,不過隨心而已。
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保障生活。
有一兩個愛好,即使再無趣的生活也能活得有滋有味。
有幾個私密的閨蜜,一起八卦一起逛街一起品嚐美食一起yy帥哥,分享快樂和悲傷。
有一個相愛的愛人,即使從不說出我愛你,但何時回頭他都穩當的站在自己背後,不需為自己擋住所有風雨,但在自己偶爾倦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撐起一片天空,即使所有人都背棄自己,他也會笑笑說沒關係,別傷心我相信你。
可是這種平凡安穩的生活看似簡單,實則很難。
最現實的障礙就是真田家。不離開,要麼在真田大宅中沉默壓抑的繼續自己的生命,而後被隨便找個人嫁了,要麼等自己再長大點後被要求學習茶道花藝包裝成一個花瓶式的貴族小姐,待價而沽。
無論哪樣,都是蘇暖不希望看到的。
唯有離開這一條路,未來才有希望,自己的生活才能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是離開,又談何容易。年幼,無傍生之技,缺少保命的能力,又如何能離開。
蘇暖慢慢按摩太陽穴,一年又一年,為了能安排後後路後再離開自己一直隱忍著。自己手中真正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生命,不論是在剛醒來最恐慌的時候,還是明白自己處境後最迷茫的時候,即使在一次又一次承受真田夫人的打罵時,蘇暖心中不斷想著的不過是活下去,活下去才有轉機,才有希望。這是蘇暖從上輩子沿襲下的執念,一點點早已融入骨血中,堅不可摧。
好餓,好冷,好累。
蘇暖的意識慢慢模糊了,睡吧,夢裡會是前世一片春光燦爛。
“櫻子,櫻子,櫻子……”
蘇暖不耐煩的轉個身繼續睡,半夜三更鬼叫什麼。
“櫻子,櫻子,櫻子你好歹吱個聲啊,櫻子,櫻子……“
煩死了,蘇暖驀的坐起身,心中憋了一口惡氣,正要罵出聲,慢半拍的反應終於開始運作。
“吱。”蘇暖想起了她不是在家中抱著零食看電視,而是在真田家的小黑屋裡,自己是櫻子,真田櫻子。
門外突然安靜了下,而後響起小弦一郎有點遲疑的聲音,“櫻子?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剛睡著了,沒聽見你叫我。”
“哦。我給你帶了和果子,快吃。”
一支細長的竹竿掛著一包和果子顫悠悠地從狹窄的通風口伸了進來。
蘇暖沒有形象的坐在地板上狼吞虎嚥,小弦一郎在一直屋外絮絮叨叨,從今天吃了什麼到明天要去和百合男打網球,毫無章法,蘇暖聽著他強忍睡意的聲音,慢慢勾出一個笑容,這個夜晚似乎也沒有那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