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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明的遊戲

門口不乾淨,地板上全是髒汙凝固的血和細碎的肉塊。

房東趕緊提著水桶和拖把走出來收拾,一邊收拾一邊賠笑:“不好意思,我立刻打掃乾淨,你們別介意。”

拖把在地上胡亂拖出一道道血痕,溼漉漉的布條沾著殘餘的碎肉,而更多的肉塊被隨意的掃進垃圾桶。

場面太過噁心,在場女同胞忍不住嘔吐,連見慣血腥場面的壯漢都忍不住臉色慘白,扶著牆強行壓住湧到喉嚨口的嘔吐感。

房東提著拖把和垃圾桶,無視在場眾人難看的臉色:“你們聽話點,我也不用辛苦地打掃地板。”

他嘴上這麼說,表情卻很貪婪,目光從出現開始就沒離開過垃圾桶裡的肉塊,說話時也忍不住吞嚥口水。

“年輕人就是不聽勸,現在受到教訓了吧?早就說過不要亂跑――要聽話。”房東叮囑了數次‘聽話’,實際上巴不得所有玩家都違反規則。

大廳裡一共有九個人,此時全都冷冷地看著房東假模假樣叮囑完之後,提著裝滿肉塊的垃圾桶迫不及待的跑上樓。

大廳安靜下來,一個青年忽然好奇詢問:“房東要怎麼處理那些碎肉?該不會是自個兒吃了吧。”

眾人一聽,不由哆嗦,回想房東那吞嚥口水的頻率,十有八九是把那堆肉給吃了。

可那是一堆人肉,就是碎成渣,本質也是人肉!

只聽另一道較為懶散的嗓音接著話茬說道:“你別學他那樣不講衛生,敢拿個垃圾桶裝食材我劈裂你。”

“……”

哪來的人才?眼下這情況是講衛生的時候嗎?

眾人嘴角抽搐的看向說話的兩個青年,兩人的年紀應該是二十一歲左右,就相貌而言,典型倆小白臉。

最先開口的金髮青年穿著比較潮,模樣特精緻,像時下流行的流量明星。

旁邊是講究衛生的青年,一頭漆黑如墨的短髮,軟軟的耷下來,安靜的時候氣質還挺溫潤。

“這兩人叫什麼?瞧著挺淡定。”

“誰知道?鬼知道。”

“剛不是自我介紹過一遍,怎麼沒人記住?”

瞎嚷嚷的是個肌肉男,可能他覺得在老年人、高中生、女人和小白臉的隊伍裡就屬自己最強,所以時刻不忘找準機會試圖當團魂。

其他人懶得理他,剛見過兩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得那麼慘烈,誰有那耐心陪他玩兒?

隊伍中的高中女生忍不住開口:“現在要怎麼辦?”

“怎麼辦?”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男人說道:“沒聽房東說的話?聽話,只要聽話就能活。不聽話的下場就是被絞碎成一團肉塊,再被這裡的鬼東西吃掉。”

聞言,隊伍裡除了倆小白臉,其他人都感到無以名狀的恐懼籠罩在頭頂。

半個小時前,他們一共十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這棟老式單元樓的大廳。眾人一臉懵,全都以為是惡作劇,然後就聽到機械的電子音在大廳迴盪――【歡迎來到神明的遊戲~】

接著,那道電子音宣佈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規則就消聲。沉默在大廳瀰漫,隊伍中一對殺馬特情侶朝著大廳豎中指、吐口水,然後互相摟著走出大廳。

剛跨出大廳門口,立即被不知從哪兒來的罡風給絞成了肉沫。血塊、肉沫,鋪天蓋地灑得大門口都是,但詭異的是一滴血也沒有濺到大廳裡。

門檻是一道分界線,線外血腥髒汙,線內一塵不染。

眾人被震懾,再也不敢當成兒戲。

“剛才的規則還有誰記得?”

眾人回頭,看向黑髮小白臉。

沒人開口,因為他們也不記得了,下意識憤怒、驚訝、恐慌,再經過一番血肉模糊的恐嚇,剛才聽到的內容早忘得七七八八了。

金髮小白臉:“高晏?”他喊的是黑髮小白臉的名字。

高晏穿著白色短袖,隱約可見其勁瘦腰身。兩條筆直大長腿蹬著一雙球鞋,再加上一張高階小白臉,屬於帥得讓人合不攏腿的型別。

肌肉男問他:“你想幹嘛?”

高晏視若無睹聽而不聞,徑直越過肌肉男,走到前臺,伸出手按下放在前臺的盒式錄音機開關鍵。

下一刻,機械詭異的電子音再次迴盪在大廳。

這回,所有人都聽清了。

【歡迎來到神明的遊戲~】

【新手場初級副本:觀落陰。】

【請在六天時間內找到神明的最後一雙手臂。】

【來自神明的仁慈:千手觀音明明只有九百九十八只手臂,為什麼要做欺世盜名之事?】

【條例:請聽神明的話。】

【規則:請聽神明的話!】

【備註:請一定,要聽從神明的話^^】

【祝您早日通關,爭取成為真正的神明,千萬不要一不小心就死掉。】

【溫馨提示:注意不要太靠近汙髒的東西,死掉的話,神明不負責。】

最後兩句尤為清晰,陰陽怪氣的叮囑更像是希望大廳內所有人都趕緊去死一樣。

聯想剛才也是同樣那副不陰不陽怪樣子的房東,可以想見,除了同類玩家,其他異類包括神明都樂見於他們的死亡。

規則中極其強調‘聽從神明的話’,房東三番兩次提及‘聽話’。

殺馬特情侶就是因為不聽從神明的話,擅自離開,才被絞成碎肉。

“神明喜歡聽話的好孩子。”道袍中年人冷著臉說道。

高晏:“神明會草菅人命?”

“那都是該死之人。”道袍中年人環視眾人,說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遊戲,之前還有兩次安全度過遊戲。”接著,他話鋒一轉:“我無驚無險,但跟我同個隊伍的人全死了,因為他們不‘聽話’。”

聞言,其他人立刻像找到主心骨一樣看向道袍中年人,希望聽從這個有過‘豐富經驗’的前輩的話之後,可以安全離開。

道袍中年人隱隱成為隊伍首領,目光有些晦暗的掃過高晏和他那金髮小白臉同伴,接著說道:“幸好這是新手初級場的副本,時間寬裕,鬼怪不多,只要聽話點,基本上大家都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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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遊戲’對於新手很大方,因為他們通常非常聽話。首先我說下觸發遊戲的關鍵,寺廟、神像等,但凡與神有關的地方都會觸發遊戲,你們在進來之前應該或多或少接觸到與神有關之物。”

“遊戲難度視玩家經驗而定,我有過兩場遊戲經驗,一直遵守規則。另外,高階玩家可以挑選低階場進入遊戲刷經驗,所以我是主動進入遊戲的。”

“你們都是新手,這本來是一場不會死人的副本。”

新手場初級副本,偏偏開局就死了兩個人,足見聽從規則有多重要。

大廳有些人慢慢相信道袍中年人的話,漸漸朝他靠攏過去。

道袍中年人見狀略微滿意:“根據要求,在六天時間裡找到最後一雙手臂。神明的仁慈就是提示,提示我們找到千手觀音的最後一雙手臂就算透過遊戲。”

肌肉男問:“去哪找觀音的手臂?”

道袍中年人:“既然我們出現在這裡,那就肯定在這棟樓裡面。反正有六天時間,我們可以慢慢找。”

隊伍中一個女人問道:“現在去找嗎?”

道袍中年人:“趁天黑前,先熟悉環境,瞭解情況再說。這個副本名字叫‘觀落陰’,那是一種來自閩南地區招魂見鬼的術法。‘觀落陰’,一定會拜觀音。”

其餘人點頭附和,儼然將道袍中年人視為領導者,聽從他的吩咐,分別上樓查探情況。

除了高晏、金髮小白臉和高中女生,三人站在原地沒動。

道袍中年人:“你們不走?”

高晏靠在前臺,盯著收音機看,聞言抬起頭來看了過去,沉默幾秒回答:“我們先熟悉大廳環境。”

金髮小白臉連連點頭:“我跟著他。”

聞言,道袍中年人突然就對兩人失去耐心。

兩人在敷衍他,估計是打算私自行動。

這類人,道袍中年人見多了,仗著有幾分小聰明就以為自己是主角,把遊戲當成個人秀舞臺無視規則,最後下場參考那對開局就被秒殺的殺馬特情侶。

在死亡遊戲裡,道袍中年人根本懶得去捧這群年輕人的臭腳,他們吃到教訓自然就會害怕。

只是可惜,這教訓吃進去,不一定有命反省。

道袍中年人冷笑,不再勸說,權當倆小白臉是死人。

他又看向那猶豫不決的高中女生:“你呢?你也看到那對情侶的下場,違反規則,立即絞殺,沒有申辯上訴的機會。”

高中女生猶豫著反問:“你不是說初級場副本不會死人的嗎?”

道袍中年人當即失去耐性,甩完袖子轉身上樓:“作死的人,攔都攔不住。”

他不想遇到這種愛作死的隊友,自己死就算了還非得拖累其他人。出於好心提醒兩句,既然全都不領情,那就剔除出隊伍吧。

道袍中年人冷漠地想著,絲毫不覺得在死亡遊戲裡隨意將新手踢出隊伍的行為有多冷漠。

大廳只剩下三個人,高晏,金髮小白臉和高中女生。

金髮小白臉:“妹妹別怕,哥哥保護你。”他還眨著桃花眼放電,勾引人未成年小妹妹。

高中女生露出假笑:“小你妹啊死基佬,在姐面前勾搭,你家老公知道嗎?”

金髮小白臉頓時跟見了鬼似的,蹬蹬兩下退到高晏身旁:“宴哥,她――”

“你覺得你不欠?”高晏瞟了眼他,直接打斷反問。

金髮小白臉語噎,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小可憐。

高晏一邊繞到前臺裡邊,一邊說道:“你是該喊人家一聲姐姐,再說你本來就有主兒,還到人跟前亂勾搭,你說你不欠嗎?”

他在翻找抽屜,速度挺快,最後他將覺得有用的東西都拿出來堆到桌上――兩包焦糖味瓜子和一罐綠茶葉。

金髮小白臉低聲嘟囔著:“她怎麼知道我有伴兒?”

高晏抬眸,目光落在他頸項上的紅痕,那痕跡重得不像女人吮出來的。他左手無名指也有一圈痕跡,但凡細心點就能發現。

高中女生穿著一套日系高中生制服,實際已經成年,實歲21。

“我叫楊棉,穗海市人。專業金融分析師,愛好cos。”楊棉將額前的髮絲撩到耳後,率先示好:“出現在這裡之前,我剛好在穗海市的觀音廟上香。”

金髮小白臉打量著楊棉,驚訝於她的年紀,因為他自己才19歲。如同高晏所說的,他真該喊她姐姐才對。

“我叫宿江,申城人。在穗海市上大學,表演專業,剛出道沒多久,目前粉絲不到一千的三十八線。”宿江大拇指往後指了指高晏:“他算是我房東,我們出現在這裡之前,也是剛好在穗海市的觀音廟上過香。”

所以道袍中年人有一點沒說錯,觸發遊戲關鍵點就是神廟、神像等。

眼下三人全都在觀音廟上過香,但數量太少,所以不能完全肯定是上過香的人才被拉進遊戲。

高晏:“高晏,22,穗海市人。”他是穗海市人,老家卻不是穗海市。“專業營銷策劃師。”

楊棉把手臂靠在前臺上:“你怎麼知道我比他――”她指向宿江:“大幾歲。”

她一向臉嫩,穿著高中制服的時候,沒人把她當成年人。單高晏眼睛毒,一眼看出她比宿江還大。

高晏從錄音機後面拎出一張學生卡遞給楊棉:“你剛才按下錄音機的速度太快,學生卡直接掉出口袋。”他在按下播放鍵的時候匆匆掃了眼,知道楊棉的基本資訊。

楊棉聳肩:“好吧,恭喜我沒看錯人。”

高晏敲了敲桌,喊宿江:“把桌上的瓜子和綠茶收拾一下帶走。”接著,他又對楊棉說:“組隊?”

楊棉肯定地點頭:“組。”

一個神隊友跟一群豬隊友沒有可比性。

宿江聽話的抱起瓜子和綠茶包,一臉懵逼地盯著倆人看。雖然他智商有限,好在聽話,不懂也不會瞎幾把搗亂。

高晏笑了笑,敲著桌主動開口解釋:“最開始解釋規則的東西不是這臺錄音機,錄音機錄下規則是因為楊棉在那東西開口前按下錄音鍵。”

也是那時候,楊棉落下學生證。這一幕,恰巧被高晏看到。

而高晏看到就說明他在那一瞬間反應非常迅速,並注意到了某些髒東西。

宿江恍然大悟,下一刻產生新疑惑:“那是什麼東西在解釋規則?”

高晏退開兩步,一把掀開身後的紅布:“它。”

紅布被掀開,底下赫然是一尊沒有手掌的八臂木製觀音像。觀音像法相莊嚴,唯獨八隻手臂自手腕以上空空如也,原先八隻手掌全被砍斷,斷口平滑,極其詭異。

觀音菩薩一向是莊嚴慈悲的形象,偏偏在這遊戲中成為一個邪神鬼怪boss。

但不知為何,嚴穆的神明蒙上邪詭的面紗後,反而增添了十分的恐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