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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六天遊戲場(二更)

謝三秋沉默一瞬, 隨即感嘆:“我懂了。”

楊棉不懂,她看向高晏。

高晏簡單說了句:“阿蘇羅要功德, 殺了長辮子就可以得到。”

長辮子生前沾了上百條人命,死後也沾了一百多條人命, 其中還有幾個帶著神明印記,所以殺了她就能得到功德。

但相應的,誰殺了長辮子就必須得揹負長辮子身上的因果。

阿蘇羅跟長辮子合作,共同擔任遊戲場的boss,本身就已經因果糾纏。她要是殺掉長辮子,揹負的因果會更加重。

除非由別人出手殺掉長辮子, 這個別人可以是同長辮子因果牽扯很深的, 比如曾殺死過她的人。玩家也可以殺掉長辮子而不沾因果, 因為在規則之內, 不受因果束縛。

所以阿蘇羅想殺掉長辮子,但她不會親自動手。

她跟長辮子合作, 同時也在賭。

玩家死,長辮子贏, 阿蘇羅血本無歸。反之, 阿蘇羅就是晉級場最大的贏家。

“嘶——”楊棉覺得燙舌頭:“果然啊, 小觀音說過晉級場boss狡詐多端, 擅於謀算人心而且惡名昭彰。本來晏哥說是阿蘇羅,我還不太信。那女孩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精緻可愛、玉雪玲瓏還愛撒嬌,結果心思這麼深沉。”

不僅深沉, 還有耐心,說不準她在上個遊戲場就等著高晏了。

“要是新生神明裡,大阿修羅王的位置裡沒她,我能肯定有暗箱操作。”楊棉開玩笑般的說了句,但也是在肯定阿蘇羅的能力。

高晏停下來:“空間無限延伸,再繼續走下去也走不到盡頭。”

說完,他就從兜裡掏出一支佛香,借用褚碎璧的打火機點燃,然後靜靜的看著白煙形成一條筆直的煙柱往上飄。

半晌過去,煙柱的方向沒變,直指天花板。

高晏四人抬頭看向天花板,褚碎璧向前跨了兩個大步便踩上牆壁借力跳躍到天花板上,雙腳一碰觸到天花板便停下來。

褚碎璧站在天花板上面,對著地板上的高晏三人說道:“空間顛倒,我看到盡頭了。”

聞言,高晏三人便跟著跳躍到天花板上面,空間的上下方位立刻顛倒,視角所見到的沒有盡頭、狹長的廊道在眼前迅速崩塌又再次建立,牆體瓦解成粉末狀又再次組合形成新的格局,而十米之外的盡頭則是一扇畫著古印度神話中至高神——梵天。

梵天,創造之神。

四人向前走,剛才聽到的喝彩聲正從那扇大門裡傳出來。

越是靠近,聲音越大。

高晏邊走邊抬頭看了眼原本是地板的天花板,還是紅白兩色的格子。他又回頭向身後看,身後的盡頭是個黑洞,彷彿是在吞噬著無盡空間的黑洞。

高晏收回目光,暗忖,原來這空間也不是那麼穩定。

他熄滅佛香並收起來,跟隨在褚碎璧身後,快走兩步追了上去。謝三秋和褚碎璧走在最前面,將高晏和楊棉都護在身後,兩人伸出手各自推開大門。

吱嘎——厚重的大門被推開,千萬束細小的光束突然一窩蜂湧出來,突然而至的光亮令四人的視線所及皆是空白,短暫空白過後,熱烈的喝彩聲爭先恐後撲到面門。

高晏四人走進去,看見裡面是一個大約一百平方米的空間,最裡面是表演的舞臺,其他三面則全是座位,座位上都是期待表演的觀眾。

觀眾們站起來,對著舞臺激動的吼叫,語速過快,聲音雜亂而且響亮,讓人無法聽清內容。

褚碎璧舉起手,示意高晏站他身後先別動,然後他自己向前走。起初沒有事,觀眾們沉迷於催促節目表演,根本沒發現有四個玩家出現在他們身後。

但是當褚碎璧一腳跨過最後一排座位的界線,激烈的喝彩聲頓時停止,像是按下了某種開關鍵,所有觀眾停止歡呼和催促,齊齊安靜下來。

詭異的安靜。

三秒後,在場所有觀眾齊刷刷扭過頭來盯著他們四人,沉默而詭異,危險彷彿一觸即發。

楊棉低聲問:“觀眾哪來的?”

高晏也低聲回答:“長辮子殺掉的那些觀眾。”

楊棉:“不是被吃了嗎?”

高晏:“她弄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肯定被吃了,阿蘇羅告訴過我。”

謝三秋:“空間扭曲,連帶時間也會被扭曲。他們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長辮子的因果。”

聞言,高晏挑眉,開口問褚碎璧:“怎麼樣?”

褚碎璧擺了擺手:“沒事。”

他向前走,觀眾的目光隨之移動,那目光越來越陰冷,似乎要將褚碎璧撕碎一般,但直到他走到座位中央,這群觀眾依舊沒有撲上來。

褚碎璧‘嗤’了聲,充滿嘲諷,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響亮。而這一聲嘲諷的氣音如水滴滴進油鍋,瞬間沸騰,觀眾陰冷的目光逐漸點上憤怒的火花,最靠近褚碎璧的一個觀眾沒忍住怒氣先撲了上去。

可惜沒沾到褚碎璧衣角就被焚燒成白色的細沙,伴隨著清冷的佛香,震懾住在場上百來個觀眾,同時也讓幕後的長辮子忌憚不已。

楊棉:“嚯!這什麼法力?!”

謝三秋:“褚隊的能力。空間被封印,狗比神明發現不了裡面的動靜,所以就算我們現在脫下法身相也沒事。”

楊棉:“那——”不就可以讓謝三秋和褚碎璧直接解決長辮子?

“想都別想。”謝三秋直接打斷她的話,讓她別想著走捷徑。“該你們解決的事,還得自己去解決。”

楊棉摸了摸鼻子,解釋道:“其實我沒真想讓你們出手。”

從謝三秋第一次帶她起,教導理念就是在旁提醒個一兩句,其餘都讓她自己摸爬打滾闖出來。

所以楊棉剛有讓褚碎璧解決晉級場的念頭就立刻主動pass掉。

高晏遙望著褚碎璧的背影說道:“玩家殺掉長辮子才不會揹負因果,但你和褚哥都不是晉級場的玩家。”

他倆就是bug,在穿上法身相的時候可說是玩家,可一旦脫下法身相就不是晉級場玩家,而是從高階場亂入的bug,殺掉長辮子就會揹負因果。

謝三秋點頭,不過又寬慰他一句:“這點因果對褚隊來說不算什麼。”

反正褚老狗身上揹負的因果比誰都多,甚至跟現如今因果纏身的狗逼神明相比,估計都相差無幾。

高晏:“那我也不想讓他背。”停頓片刻,邁開腳步向褚碎璧奔走而去,同時留下句話:“我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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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秋倒吸口涼氣,心口很是鬱悶,以前被褚老狗刺激就算了,為什麼現在還得被高晏塞狗糧?

高晏來到褚碎璧的身側,握住他的手掌:“我陪你一起走。”

褚碎璧愣了一下,看向高晏,只見到他的笑臉,當即滿心都是歡喜,於是改而扣住他的手戲謔道:“這麼一小段路都離不開人,真黏人。”

高晏:“就當是我真黏人,也就你一個。”

這可真要人命,太甜了。

褚碎璧思忖著,也不敢去招惹現在整個人跟糖做的似的高晏,害怕自己的不可控制嚇壞了他。

高晏看著褚碎璧的側臉,慢慢垂下眼眸,望著地面有些出神。其實他剛才突然跑過來也有點出乎自己的意料,牽住褚碎璧的手掌的時候,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就是站在上面望著褚碎璧往下走的背影,忽然發現那個畫面讓他心生恐懼。

兩側是夜叉惡鬼,既恐懼著卻又貪婪的覬覦血肉,爭相嘶吼著要撕碎地獄惡鬼群裡唯一的神明。地下鋪著紅毯,沿著臺階蔓延到被遮擋住的最下端,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

那鮮紅如滾燙熱血,那觀眾似惡鬼群像,而踩著鮮血,行於惡鬼群中的人卻如佛陀。

慈悲惡相,強大孤獨,孑然一身,揹負因果前行,明知前方是深淵卻義無反顧。

以佛身,鑄人間正道。

高晏心臟突然就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揪住一樣,難受得幾乎窒息,想也沒想就追上褚碎璧要跟他同行。他的額頭有些抽疼,伸出指尖按壓了幾下,覺得剛才忽然生起的幻象大概是受到遊戲場影響。

經常見鬼怪,心裡會生病。

高晏決定出去後,聯絡心理醫生掛個號。

“怎麼?”

高晏:“沒事。”

兩人同行,走到最靠近舞臺的觀眾席。

謝三秋:“我們也下去。”

楊棉回應了聲便跟著他身後,被護著走了下去。

觀眾的熱情降至冰點,死寂一般的安靜瀰漫著整個空間。正被關在後臺鐵籠子裡的唐則、俞小傑等人詫異的抬頭,側耳傾聽半晌終於確定前臺確實沒聲了。

俞小傑:“出事了?”

他看向唐則,後者露出深思的表情。

第三天的時候,他倆到五樓檢視,發現一扇門,開啟來發現馬戲團和長辮子的秘密,剛想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沒有出口。

他們在馬戲團裡面迷路了兩天一夜,最終確定這是個非常混亂的空間,而且可能瞞過了遊戲場規則。

如果他們在第六天沒能出去,墓園那兒一百多個墳墓就是他們的歸宿。

第五天的晚上,長辮子出現在他們面前,輕鬆的抓住了兩人並關進鐵籠子。

進了鐵籠子,唐則和俞小傑才發現其他玩家也都在,好在高晏他們沒被抓進來,這讓唐則不至於完全泯滅希望。

第六天剛到來,凌晨12點鐘聲敲響,幾乎將天花板都掀翻的恐怖的喝彩就縈繞在被困玩家的耳朵旁。

哪怕是尚不知情的玩家在聽了加拉瓦和兩名佛僧的科普也都知道馬戲團是個什麼性質,更清楚所謂表演節目多麼殘酷沒人道。

玩家們各自做好打算,即使自殺身亡也絕不想讓自己變成鬼婦的養料。

歡呼聲達到高-潮時,幾個玩家不由感到絕望,他們本以為自己要被推出去時,歡呼聲卻突然停止了。

“沒聲了?”

“前臺出事了吧?”

“不是說還有四名玩家,或許他們也來了。他們應該很厲害,我記得其中一個還認識遊戲場boss。我們可能有救。”

“他們進來有什麼用?別忘了這是個封閉空間,進來後還怎麼出去?這個封閉空間完全掌控在長辮子手中,她是空間裡絕對的王!我們那些道具對她根本不起作用!”

聞言,玩家們頓覺艱澀。

是啊,即使那四名很厲害的玩家進來了又怎麼樣?

在這堪稱作弊一樣的空間裡,長辮子就是殘暴的女王,制定著一切對她有利的規則。

這時,加拉瓦說道:“殺了長辮子,空間就會瓦解。”

“問題是殺不了她!”

加拉瓦肯定的說道:“高晏說過,只要找到長辮子當初死亡的原因,再按照那種方式再殺她一遍就可以。”

他用了兩種語言分別翻譯給玩家們聽,知道方法後的玩家們眉頭皺得更緊,他們在思考這操作的可能性。

唐則相信高晏,但即便找到長辮子死亡的方式,馬戲團空間主宰依舊是她。

這時,被關進來一直沒開口的菊裡花鈴突然發問:“高晏知道長辮子的死因?”

加拉瓦愣了下,不太肯定的說道:“應該知道。”

聞言,玩家們的心涼了一半。

菊裡花鈴又問:“你們知道是誰殺了長辮子嗎?”

加拉瓦猶豫片刻:“不是……她自己嗎?”

菊裡花鈴定定的凝望著加拉瓦,直到確定他沒撒謊才冷冷地移開視線,忽然冷笑了聲。

“不是,肯定不是。”

長辮子是個變態,變態只會死於無趣和瘋狂。但在那種境地裡,還不至於讓長辮子自殺。

所以,長辮子死於他殺。

菊裡花鈴埋頭於胳膊裡,低低笑出聲來:“高晏,你還是得求我。”

其他人聽著她的笑聲都覺得瘮人,默默遠離。唐則聽到那話,對她的態度便轉為審度和警惕。

玩家嘀咕:“神經病。”

觀眾席上,長辮子有恃無恐的憑空出現在舞臺正中央,主要原因是眼下整個空間由她隨心所欲的掌控。

而她也想告訴底下的玩家,這是她的馬戲團!

她的世界!

她是馬戲團獨一無二的女王!

底下的觀眾瘋狂的追捧著她,死寂的氛圍被打破,他們站起來、舉起雙手,呼喊著長辮子的名字和長辮子馬戲團。

長辮子揚起燦爛的笑臉,誇張的彎腰鞠躬,最後舉起食指放在唇邊,全場瞬間安靜。

“看到坐在你們前面的新玩家了嗎?這一次不是以演員的身份,而是觀眾的身份出現在觀眾席,是不是很厲害?”

是!!

歡呼聲響徹整個舞臺上空,觀眾狂熱的回應長辮子。

“歡迎他們嗎?”

歡迎!!

“聽到了嗎?觀眾和我都在歡迎你們,歡迎你們加入長辮子馬戲團。”長辮子對著高晏四人說道:“所以,留下來吧,陪著你們的隊友,全都留下來被我吃掉好不好?”

她用的問號,但並不需要高晏等人的回答。

因為觀眾們熱烈的‘好’,替他們回答了。

長辮子高高在上的睥睨著觀眾席最前方的高晏四人,攤開雙手,身後出現三個人影,從左到右分別是屍袋怨靈、鬼婦和圖尤爾。

“你們很聰明,但做出錯誤的舉措,那就是策反我這群愚蠢弱小的團員。”長辮子傲慢的嘲笑玩家們,手指指向後面:“他們要是敢背叛我、反抗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繼續被我奴役!”

“他們生前被我所殺,死後受仇恨支配。當我變成鬼再度掌控他們的時候,他們連恨都不敢恨我!”

“至於圖尤爾的骸骨……”長辮子笑容充滿惡意:“那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畢竟最開始可是失敗了很多次啊。”

“嘻嘻,高晏,褚老狗,你們還是被我騙了。你們進來就別想再出去——”長辮子眯起眼睛,高喝:“推出來!”

話音剛落,舞臺巨大的幕布便被拉開,從裡面推出四個鐵籠子,分別裝了剩餘的11個玩家。唐則和俞小傑被困在最左邊的鐵籠子裡,菊裡花鈴和她的隊友在第二個鐵籠子。

第三個鐵籠子是加拉瓦和他的隊友,而他的隊友上半身套著麻袋,被綁在電-椅上。第四個鐵籠子裡裝著三名佛僧,其中一名已經昏迷不醒。

長辮子少女大大的咧開嘴巴,面部扭曲且興奮至極,她高喝著,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刀刮過玻璃,刺得人耳膜難受得不行。

“節目——開始!”

她在狂熱的追捧下扭過頭盯上了加拉瓦的女隊友和菊裡花鈴:“圖尤爾,去選個女人當你的母親,從她肚皮裡爬出來。”

觀眾狂歡,而玩家驚恐不已,尤其是那名被盯上的女性玩家,光是聽到長辮子少女的話就知道什麼意思,她是要圖尤爾爬進女人的肚子裡然後生生地撕開——這根本就是血腥的狂歡!

什麼驚世駭俗的盛大的表演?

追根究底只是一群熱愛血腥和暴力、踐踏生命的人渣和他們的變態行為而已!

加拉瓦和隊友保護住女性玩家,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圖尤爾的靠近。但最終圖尤爾擇定菊裡花鈴所在的鐵籠子的方向,它挑中了菊裡花鈴。

高壯的男人將菊裡花鈴護在身後,警惕的瞪著圖尤爾,想要使用道具卻拿不出來。

菊裡花鈴卻很冷靜,她從隊友身後露出臉來,看向長辮子少女,清冷的說道:“你的馬戲團並不怎麼受歡迎吧。”

長辮子少女冷哼:“胡說。”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變態,但數目佔比人類總數少得可以忽略不計。八十年前,交通不發達,你只能在比較小的範圍內行動,而且東躲西藏,因為正常人厭惡你所謂的馬戲團和噁心的表演,他們驅趕你和你的馬戲團。所以你迫切的想要舉辦盛大的表演,好一舉成名。”

“你應該成名了,在駭人聽聞的刑事案件案例中出現。”

長辮子少女臉色變得難看:“住口!”

菊裡花鈴毫不畏懼,繼續說道:“事實的真相,你被驅趕,你和你的長辮子馬戲團被人厭惡,你的節目表演讓人噁心。那些追捧你的觀眾都是跟你一樣的變態,被人們驅趕排斥的變態。”

“住口!!!”

“承認吧,你和你的馬戲團讓人作嘔!你的節目表演是垃圾!!沒有人會喜歡,因為你是垃圾!!”

“我說了,讓你閉——嘴——啊!!”

轟——!

長辮子暴怒,整個空間場彷彿有無形的波浪向四面八方震開,牆壁、天花板和地板開始崩潰,一陣劇烈的天搖地動,空間隨著長辮子少女的暴怒出現崩潰的跡象。

而盛怒之下的長辮子竟也在瞬間變換模樣,她的頭上長出兩條長長的烏黑辮子,但細看之下卻發現那是兩條活著的蛇,蛇頭的部位卻是兩個小小的面貌猙獰的人頭。

全身變成灰色,並有黑色條紋覆蓋,面貌猙獰,四顆尖利的獠牙彷彿要刺破上下兩片嘴唇一般,令得面孔更為猙獰。

身上長著四隻手臂,其中兩隻手臂各握著一米來長的三叉戟。腳下踩青黑色火焰,浮於半空。

眼前就是真正的長辮子,晉級場boss之一。

底下觀眾席上百來個觀眾全化為粉塵,被長辮子吸收,化為她身上的黑色條紋,條紋裡書寫著佛僧們非常熟悉的梵文。

眾玩家昂著脖子抬高頭仰望著長辮子,這只陌生而強大的鬼怪。

高晏吐出兩個字:“夜叉。”

八部天龍排行第四的惡鬼,若食人則為惡,若護持佛法則為善。眼前這一隻就是惡夜叉,食者眾,可以修成阿修羅。

“果然是夜叉。”褚碎璧還端坐在原位置,他的座位並沒有因為長辮子的憤怒而化為齏粉。

“即使一隻未成年阿修羅王的面子應該也不足以令拉胡天神將封閉的空間全權交給一隻惡鬼。”

除非那是一隻將要修成阿修羅的夜叉!

長辮子:“你們真的很討厭!為什麼不能乖一點讓我吃掉?!為什麼總是要違抗我、背叛我?”

她在嘶吼著,三個人頭同時發出吼聲,男聲、女聲和不分雌雄的童聲,混合在一起發出憤怒的質問。

隨即,她看向菊裡花鈴:“你——該死!”

菊裡花鈴顯然沒料到這竟是一隻已經修成夜叉的惡鬼,她失算了!

長辮子要殺掉菊裡花鈴,菊裡花鈴的隊友正抵擋著夜叉保護她。

但明顯隊友撐不了多久,而且因為長辮子的暴動導致鐵籠子也被摧毀成齏粉,其他玩家都逃離束縛,可他們自己都害怕又怎麼會幫助菊裡花鈴和她的隊友?

菊裡花鈴咬著唇,看見隊友被打得吐血,甚至可能斷了骨頭後,忍不住朝舞臺下方的高晏大吼:“你還不出手幫我嗎?”

高晏站在原地不動,面無表情回覆:“我怎麼幫你?”

菊裡花鈴:“你明明知道——”

“知道怎麼殺掉長辮子對嗎?因為當初是鬼婦、屍袋怨靈和圖尤爾圍絞長辮子,可他們本來就懦弱愚蠢,除非有人攛掇他們、引誘他們。這人就是雙生姐妹,她們早就知道長辮子要害死她們,所以她們在得知復活的禁術之後設下圈套。”

高晏冷靜的陳述著,令得匆忙逃跑的玩家也不由豎直耳朵聽他的分析。

“姐妹倆死後攛掇鬼婦三隻鬼圍殺長辮子,但他們三個誰也不是真正殺死長辮子的兇手。真正殺死長辮子的人,是雙生姐妹。”

眾人緊縮瞳孔,驚訝得長大嘴巴。

加拉瓦:“臥槽!之前不是猜測長辮子把自己當最後一個表演節目嗎?我以為她是表演自己殺自己!”

楊棉更驚訝:“我靠!晏哥你剛才還說是鬼婦他們一起圍殺的長辮子,我以為是他們四——不,五隻鬼一起動手的呢。”

高晏瞥了眼楊棉:“要不是雙生姐妹殺掉長辮子,她怎麼會心心念念記著要復活她們?之前說得好聽,喜歡她們?嗤,她恨不得復活她們再親手殺掉。”

這其實還是褚碎璧提醒他的,因為雙生姐妹跟長辮子是同類,前者被長辮子害死,死後也要回來報仇。相同的,長辮子被雙生姐妹害死,自然也要再殺死她們親手報仇才行。

只不過是長辮子的日記,以及她之前不斷重複自己喜歡雙生姐妹的話,誤導了他們的判斷。

實際上,鬼婦等三隻鬼當時圍住長辮子,而真正吊死長辮子的是雙生姐妹,吊死她的地方正是在舞臺上。可笑的是,正是長辮子屠殺了觀眾,大量的血腥味才引來五隻鬼怪。

菊裡花鈴:“你到底想怎麼樣?”

高晏面無表情:“雙生姐妹死了。”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她們魂飛魄散,所以沒辦法出現在這裡殺掉長辮子。”

砰!菊裡花鈴的隊友被砸進地板,整個胸膛凹了下去,重傷之下,性命垂危。

菊裡花鈴咬牙,忍著自喉嚨口而上的血腥氣:“你想怎麼樣,高晏。”

“決定權不在我,而在你。菊裡花鈴,你在第二天就用道具從鬼婦那裡得到了準確的資訊——吊死雙生姐妹的繩索也是吊死長辮子的兇具。你其實不確定長辮子是否死於他殺,加拉瓦帶到了我確定的他殺結果,而那根上吊的繩子肯定是重要道具。”

菊裡花鈴面露震驚,抿唇不語。

高晏:“你猜到了誰殺死他們,而加拉瓦告訴你只有殺掉長辮子才可以離開封閉的空間。殺掉長辮子的唯一辦法也告訴了你,你可能也提前猜到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們沒遇到麻煩,你一定會利用那根麻繩來威脅我妥協,欠你一條命的妥協。”

菊裡花鈴無語,她沒辦法反駁,因為她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高晏溫柔的笑了下,轉頭對著圖尤爾說:“幹得好,乖孩子。”

菊裡花鈴臉色猛然一變,瞪著高晏和圖尤爾:“你居然跟鬼合作?!”

“不可以嗎?你上當了。”高晏反問。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要策反鬼婦幫他們絞殺長辮子,只不過是想激怒長辮子,迷惑長辮子,順便欺騙菊裡花鈴主動交出麻繩而不讓她用於威脅高晏罷了。

“說起來,還是褚哥提醒了我鬼婦他們的懦弱不可靠。以及,”高晏側頭,望著褚碎璧而不吝於展現笑靨:“還好褚哥殺了那對雙生姐妹,又恰好告訴我,要不然這一個缺口真不知道該怎麼補上去。”

或許,真就折在這遊戲場了吧。

“那麼,現在還合作嗎?菊裡小姐。”

菊裡花鈴面色慘白,耳旁聽著隊友被虐打的聲音,還有長辮子如芒在背的怨毒的目光,嘴裡泛著苦澀的味道。

她自以為算計了很多人,明明從一開始就搶佔先機,遠比任何人都知道更多資訊,本以為能夠利用重要道具脅迫高晏同意欠她一條命,沒料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高晏猜到了她的計劃,設下圈套讓她主動跳,而她跳進去了。

“我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感覺這章會有人誤會就說明一下,高晏沒失憶,以前真不認識褚狗,覺得在褚碎璧身上看到因果纏身的佛身法相是因為空間影響。

2、遊戲場boss:高晏,褚老狗,你們%#xmj&*

褚老狗:沒禮貌!

3、走廊到舞臺的大門是梵天神像,因為夜叉是從梵天的腳掌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