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茜不算大的鵝蛋臉上掛了一副大大的墨鏡, 在鏡頭裡，顯得異常搞笑。
她努力仰了仰頭, 防止墨鏡摔下來, 一邊伸手想去摘。
霍星朝已經抬腿往室內走, 幾個小姑娘這會兒也看見了他的真面目，反應比之茜還激動，直接就從地上爬起來歡呼。
跟拍攝像手疾地關上了門，阻擋其他練習室因為聽到聲音而好奇跑出來看的其他練習生。
其他幾個班的練習生看著房門緊閉的a班練習室，又聽著裡面傳來的尖叫和歡呼, 充滿了不安和驚訝。
“怎麼了怎麼了，是又有什麼新規則嗎？”
“啊啊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好奇啊, 為什麼一直在叫！”
“我也想去a班嗚嗚嗚嗚”
攝像師們盡職盡責地把她們的反應拍下來, 用來做後期的素材，但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字都沒有吐露。
——可以說，《百分之十》這個節目，從一開始，底牌就壓在了霍星朝身上。
為了請來霍星朝當主持人和導師，節目組不僅花了大半經費, 還用了導演的私人人情，才請來這位大佬。
而這位大佬籤的拍攝時長並不多，所以有關於他的每一個點，後期都會小心翼翼抓下來, 就算正片裡不能用，放進預告和花絮裡，也是吸引收視率，吸引話題度的好辦法。
跟拍攝像們深知這一點，非常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分配鏡頭。
霍星朝進屋之後，聽著耳旁興奮的尖叫聲，稍稍揚了揚眉，沒有說什麼，反而閒適地看起平板上的分班資料來。
尖叫聲，歡呼聲，這些聲音對於他來說都是司空聽慣的東西。
每一場演唱會，底下都有幾萬人對著他呼喊，那個時候，粉絲們喊的分貝和內容，遠比現在這樣來的誇張。
大概等了足足半分鐘吧，十幾位姑娘才平靜下來，規規矩矩地站在對面，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霍星朝把平板放到一邊，掃視了一圈練習室。
一臺鋼琴，一臺音響，除此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保留了最大的練習空間。
之茜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舉了舉手，
“那個，老師，椅子被我們搬到門口了，我現在去搬回來......”
“不用。”
男人直接懶懶散散地盤腿坐在了地上，膝上還搭著一個平板，最上面的資料，赫然就有一張之茜的照片。
他抬眸，語氣漫不經心的，
“聽說你們已經練習了一天了？”
女生們都下意識點了點頭，
“是。”
昨天早上的時候，節目組就公開了主題曲的歌和舞蹈。
除了霍星朝之外，三位導師，一位負責唱詞，一位負責rap，一位負責舞蹈，剛剛好。
所以她們才會以為，霍星朝是不會來給她們上課的。今天男人一出現，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時震驚加激動，反應才會那麼大。
霍星朝懶洋洋地坐在地面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平板螢幕，
“那你們掌握了多少？”
“就......大概吧。”
“歌詞還是沒太記住。”
“舞蹈差一點......”
這一回，回答的就有些零散。
大概是因為每個人擅長的方向都不同，所以一天下來，學會的主要內容也不同。
霍星朝看了看，這麼多人裡，只有之茜和路楠沒怎麼回答。
男人的視線落在最右邊的女生身上，語氣淡淡的，
“之茜，你呢？”
啊？
小姑娘突然被喊到名字，有些怔，而後迅速反應過來，抿了抿唇，
“我大概都會，但是具體的一些舞蹈動作和歌詞，可能還要再練一下。”
“那你先大概來一遍。”
他用手撐著地，往後挪了一段距離，然後隨意指了指眼前的空地，
“就在這兒吧。誰去給她放一下音樂？”
“我來吧老師。”
立馬有姑娘跑去音響那裡開了音樂。
她們a班十幾個人裡，路楠唱歌好，雷玥跳舞好，但之茜是綜合能力最強的一個，除了她們三個勉強掌握個大概，其他人，短短一天時間，對這首主題曲都是半生不熟的狀態。
所以霍星朝直接點了之茜來跳，大家都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氣。
但是沒過幾分鐘，她們就發現，自己這口氣松的實在太早了。
《百分之十》的主題曲，就像這個節目一樣，是偏青春少女活潑偶像風的那種。
所以不管是歌曲還是舞蹈，難度都不算太大。
——這個難度不算太大的意思是，舞蹈動作和音調，專業程度不高，哪怕是水平一般的練習生，透過練習也能掌握，而不會出現“不會動作”“上不去音”這種狀況。
而對於之茜這種練習生中實力比較高的人來說，更是輕鬆。
一首歌放下來，她不管是歌詞也好，音準也好，舞蹈也好，都沒有出過錯，完完整整唱跳了下來。
雖然沒有達到完美的程度，但前提是，這是她一天練習的結果。
這一天的時間裡，還包括了她接受工作人員採訪的時間，導師上課花在其他練習生身上的時間，真正剩給她聯絡的，可能也就一個下午加自己單獨“加班”的一個晚上。
能表現到這個水平，對於圍觀的幾位姑娘們來說，真的算很不錯了。
她們剩下的人，如果現在上去表演，肯定沒有之茜表現的好。
可音樂放完之後，再一偏頭，看正前方的坐著的男人，原本還笑著的表情，立馬就收斂了起來，一副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樣子。
霍星朝正靠著落地鏡坐在地上。
屈膝，手撐著下顎，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唇角也沒有笑意——很明顯，不是高興的樣子。
小姑娘跳完，微微喘著氣，規矩地站著，咬著唇，一副犯了錯的樣子。
雖然其他人都覺得她這樣表現已經非常不錯了，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完成的很一般。
昨天......因為同組有一些同學學習能力一般，所以老師們花了很多時間在教一些基礎動作上。
而因為導師在上課，攝像頭都在拍著，她也不能自己躲到一邊去練習自己的，只能站在那裡空耗時間。
再加上這兩天因為錄製，休息時間不多，所以到最後，也就只能呈現出這麼匆忙的效果。
......
果然。
男人靠著鏡子，抬眸直視她，語氣淡淡的，
“你自己覺得，表現的怎麼樣？”
之茜抿著唇，
“不好。”
霍星朝敲了敲平板，眼神和聲音都很淡，
“我說實話，因為你是我們公司的練習生，所以我對你的練習水平最有瞭解，按照我的預想，一天的時間，你不應該只有這樣的水準。”
“.......對不起，老師。”
她沒有解釋理由，在一目的練習生涯，教會了她一條鐵律——自己的失誤只能自己承擔，就算你有千萬個理由，千萬個難處，人家也沒有要為你的困境負責的道理。
所以什麼藉口都不要有，直接認錯就是了。
他把平板丟在一旁的地板上，站了起來，
“詞和動作倒是記住了，但是很多地方踩不準點，動作飄忽.這個擺手的動作，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往上敲，但是你跳的就像是在划水，一旦力度都沒有。“躍過閃光線”這一句歌詞，還搶拍了.......”
男人就這麼抱臂靠著鏡面，語氣漫不經心的，一句一句點出她所有的不規範和失誤，從頭到尾說下來，竟然這場表演說的一無是處，半點情面都沒有留。
之茜一直抿著唇，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子。
她其實很認真在聽，越聽越羞愧，因為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就是表演的這麼糟糕來著。
霍星朝沒理會她的失落，目光淡淡落在另一邊，
“接下來誰還要上來表演？”
........
整個練習室都靜了一下。
就知道了。
是xvii粉的都知道。
之前霍星朝給一目solo女歌手蔣煙錄歌的時候，就把人家錄哭了。
男人看了看手上的表，聲音淡淡，
“接下去的時間，你們可以自己練習吧，如果覺得自己練的差不多了就上來表演，我單獨指正。”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提示性的話，
“我給你們班就兩個小時的時間，你們自己把握好。”
——這句話，其實稍微聰明一點的都能聽明白：你們就兩個小時的鏡頭機會，不管跳的怎麼樣，最重要的是要把握這個機會。
但其他姑娘愣了一會兒，都立馬安安靜靜地自己找地兒練習了起來。
就算是路楠，也不敢在偶像面前造次，畢竟圍觀了之茜那一通批評，大家現在心裡都還有點怵。
只有之茜站在原地沉思了兩分鍾，不知道是在平復情緒還是回憶動作，最後抬起頭，鼓起勇氣，
“老師，我可以再來一遍嗎？”
霍星朝抬眸看了她一眼，懶洋洋的，
“來吧。”
事實上，在這個節目中，不管你實力怎麼樣，人這麼多，出鏡分量就是一切。
只要你不作妖，不過分浮誇，只要鏡頭多，就算實力差些，說不定都能圈粉。
比如現在，霍星朝說完那一番話之後，你上來表演完，哪怕是被老師罵一通，那個被罵的過程，都是你可以表現自己的機會。
畢竟人家是霍星朝啊，相比於其他老師上課的過程，後期肯定會留給這位大佬最多的份量。
這個道理，大家不是不明白。
但是怎麼說呢。
就算你明白這個道理，她們也不太敢接近懶洋洋靠在鏡子前的男人。
也許是氣場太強了，眼神一掃，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們也怕的要死。
壓根沒有勇氣上前表演。
只有之茜小姑娘勇敢地站出來找罵。
所以，原劇情裡，之茜會成為最後的center，很大一部分，都是她自己爭取來的。
畢竟都說了，霍星朝，那可是把蔣煙都錄音錄哭的大佬。
——果然，這期節目播出之後。
預告裡最大的噱頭，就是霍星朝“教導”練習生們的場景。
其實在剩下幾個班裡，可能是因為實力等級不同，霍星朝並沒有像在a班那麼嚴格，要求放鬆了不少。
氣憤還挺和諧歡樂的。
唯有在a班的時候，節目正片裡，十來分鐘的上課剪輯，五分鐘都在diss之茜。
一字一句，從眼睛到腳，diss了個遍，絲毫沒有留情面。
說到最後，小姑娘努力忍住紅了的眼眶，跟導師鞠了個深深的躬，然後默默退到一邊繼續練習。
那個場景——實在是太可憐了。
你說，要是人家真的表現不好也就算了。
關鍵這麼多人裡，她還是唱跳最好的那一個。
可您老在等級差的bcdf班裡隨口就表揚了一個又一個練習生，在之茜小甜心面前就沒一句好話，硬生生把人家才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說哭——太差別待遇了！
節目播出當天，躥到第一的熱搜，還是霍星朝自己的粉絲頂上去的。
——“心疼之茜茜”
“霍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對之茜茜小師妹，又是喊錯人家的名字，又是說人家醜，心疼！”
“霍哥哥你腫麼這樣，居然把小姑娘給罵哭了，她跳的明明是最好的，哪裡像松鼠了23333”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太心疼之茜茜小甜心了，又想哭又想笑，真是太可憐了，霍哥哥你怎麼能說人家像企鵝呢！你真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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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想笑啊，我是真的心疼。但是我真的是服了後期了哈哈哈哈，小姑娘都要哭了，螢幕上都是些什麼呦哈哈哈哈”
為什麼大家覺得那麼好笑。就是因為之茜在努力忍眼淚的時候，後期在螢幕上砸了一堆霍星朝導師的評語。
“像企鵝”“划船”“醜”“你是松鼠嗎”“你要上天摘月亮嗎”“不要笑”
.......
一個接一個，砸在小姑娘頭上，最終，她終於忍不住委屈地哭了。
——哈哈哈哈哈，對不起，但真的是又心疼又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