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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心疼

錢彩霞的到來還是影響了魚希的心情,雖然江靜白的話給她很大慰藉, 但錢彩霞的態度她看在眼底, 說完全不擔心,她做不到。

江靜白也沒勉強她一定要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只是刻意岔開話題。

兩人午餐後魚希就坐在房間的飄窗上看外面,雙手環抱著膝蓋, 神色清淺, 江靜白端著果盤進房時就看到她長髮被揚起的樣子。

魚希從前性子開朗,極少沉默, 就像是陽光暖著身邊每個人, 她受陽光庇護, 有一段美好的青蔥歲月, 但是現在的魚希, 和從前到底不同了。

開始沉默, 藏了心事,江靜白對她的轉變心疼至極,她多希望能看到無憂的魚希, 但也知道,這只是她的奢望。

她現在能做的只是儘可能給她更多的歡笑,傾其所有。

魚希穿著白色睡袍, 偏厚款, 長發散在身後,窗戶開了一絲縫,有寒風吹進來, 秀髮往後翻飛,露出精緻小巧的五官,她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顯得很清冷。

“魚希。”江靜白將果盤放在桌子上,給她遞過去一個:“吃點?”

魚希就著她伸過來的手咬掉蘋果塊,有點甜,還有點酸。

江靜白又給她挑起一塊:“節目快要開始了吧?”

魚希這才想起節目的事情,她垂眼笑:“嗯。”

說著就準備跳下飄窗,江靜白拉住她手腕,啟唇:“我把電腦拿過來。”

魚希動作頓住,看著又走出房間抱著電腦回來的江靜白,眉梢的擔憂褪去幾分,行吧,有江靜白在,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只要她不放棄自己,不丟下自己,別人怎麼以為,怎麼想,又有什麼關係。

魚希眼梢驀然發疼,鼻尖一酸,看著螢幕的雙眼有些模糊,她讓江靜白從旁邊給自己抽兩張面紙,邊低頭邊聲音沙啞道:“天冷,好像感冒了。”

聲音黏糊,吐字不清楚。

江靜白坐在她身邊伸手合上窗戶:“那就別吹風了。”她嗓音淡淡道:“生病就不好了。”

魚希擦拭掉溼潤之後把面紙放在旁邊,江靜白靠著她坐在飄窗上,電腦放她雙腿上,魚希靠在她肩頭,看著螢幕裡的時間一點一點走向整點。

三點剛到,螢幕裡出現樂果節目開始的臺詞,彈幕陡然就刷起來了。

——啊啊啊我是第一嗎?前排表白魚希!

——瑤瑤衝呀!愛你!

——喜歡樂樂,抱一抱可愛的樂樂。

——春春我來啦!

各家粉絲立刻侵佔彈幕,還沒到刷滿屏的地步,魚希看到畫面上一開始就是她進場的畫面,包廂裡的幾人探出頭,姚青笑道:“最後一名成員也到了!”

她提著行李進去,和眾人寒暄,氣氛回暖,只是一旁的柳玉瑤卻沒什麼表情,攝像機落在她身上時只見她繃著臉。

——柳玉瑤怎麼回事?擺架子呢?

——不想參加就別參加,這一副別人欠她錢的樣子做什麼?

——就是就是,看到柳玉瑤就不爽,仗著自己身價高擺譜呢?

——樓上能閉嘴嗎?瑤瑤那天有很多通告,肯定非常累,又不是故意擺著架子,至於這麼惡毒嗎?

節目還沒開始,粉絲們就已經開始撕起來了,大部分都是柳玉瑤的粉絲,和網友在互相謾罵,但是畫面剪到第二天之後,柳玉瑤神色緩和很多了。

原因是給她的鏡頭變少了,再者柳玉瑤參加的綜藝節目那麼多,再不高興也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所以節目播出二十分鍾後,彈幕就開始新一輪的轉變。

——誰說瑤瑤擺譜的?她不是很積極參與活動嗎?

——就是就是,瑤瑤小可愛衝鴨!

——柳玉瑤狀態雖然不對,但也沒太過分,再看看吧。

——臥槽鬼屋來了哈哈哈哈我還沒看過鬼屋探險的,這期節目有點刺激啊!

——我只想知道魚希為什麼哭而已。

魚希接著往下看,旁邊江靜白還給她遞了水果過來,魚希咬著蘋果塊倏地想到之前在鬼屋哭過的事情,她不知道節目組剪輯了多少進去,但是如果被江靜白看到——她會心疼吧?

趁著江靜白去放空盤子的時候魚希說道:“我還想吃,你再給我削個水果吧。”

語氣溫軟,帶著幾分不自然,江靜白聞言瞥她眼,幾秒後點頭:“好。”

她說著端空盤子出去,魚希看到螢幕上已經進行到眾人進鬼屋的畫面了,彈幕已經比剛剛多了一倍,看來驚險刺激的畫面,始終能勾引人的興趣。

江靜白走之後魚希把聲音調小一點,目光頻頻看向門外,手隨時放在滑鼠上,等著‘裝作’不經意切換頻道。

然而她預料失誤,江靜白一直沒回來。

魚希看向螢幕,裡面已經到自己進鬼屋的片段了,許是因為她在團隊中起到調和的作用,所以給她的鏡頭意外的多,她粉絲一直在嗷嗷直叫,大呼看的高興,其他網友也沒反感之意,只有偶爾兩三個說她是同性戀也很快被刷過去了,彈幕很和諧。

五分鐘過去了,江靜白還是沒回來,魚希握著滑鼠的手出了汗,眼看螢幕上就要到自己害怕的那段了,她還是沒忍住跳下飄窗。

魚希赤腳走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她輕輕開啟房門,見到廚房裡的江靜白正在削水果,背對著她。魚希悄悄放下心,剛準備收回目光,眼尖的瞄到江靜白動作有些怪異,手上的水果削了一半被她緊緊捏著,身體僵硬,魚希推開房門,從裡面探出身體,慢慢靠近江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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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白沒發現魚希,她目光還放在手機螢幕上,沒開彈幕,所以她清晰的看到魚希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還有眼底的絕望,沒有嚎啕大哭,但是情緒幾近崩潰。

瞭解就像是一把刀插在她身上,她有多瞭解魚希,就知道她此刻表情意味什麼,胸口那把刀,就能插多深。

剛剛魚希的不自然她已經猜到一點了,但是沒表達出來,想著她既然想避開自己,那她就順著她。

所以她來廚房後偷偷開啟節目,還放的無聲版,早在魚希說自己參加鬼屋哭過時她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她面對鏡頭泣不成聲,江靜白還是難以抑制突然湧上的心疼!不動還好,一動猶如被撕裂!痛徹心扉!

明明她當時靠她那麼近。

可是她進不去。

她沒辦法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告訴她別怕。

事後的再多溫暖,填補不了當時的無助和絕望,江靜白疼得面色發白,思緒猛地就被拉回幾年前,魚希剛拍戲沒多久那時候,劇組停電,她崩潰大哭,滿世界都在說她的謠言,只有她知道。

魚希怕黑。

她那時候偷偷尋了機會趕回來,後來卻只是在片場外遠遠看一眼,心情一如現在這樣。

心如刀絞。

江靜白靠在流裡臺上,蘋果早滾到臺邊,她另一只手握著水果刀,刀鋒凌厲,透著冷光。

魚希站在幾步外看著她,已經壓下去的情緒又浮上來,開口時她聲音哽咽,微啞:“靜白。”

江靜白轉頭,見到身後的魚希,她立刻放下水果刀,試圖恢復風輕雲淡的表情:“你怎麼出來了?等著急了嗎?我馬上……”

就好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魚希緊緊抱著,她另一只手偷偷想關掉手機卻被人按住,指腹不小心碰到了音量,頓時廚房裡響起哭泣聲。

被刻意壓低,是從手機裡傳出來的。

江靜白神色略變,哭泣聲過後是姚青的詢問。

“魚希你怎麼了?”

魚希抬頭,淚眼婆娑,她聲音不清晰道:“怎麼這麼黑啊。”

姚青走到她身邊立刻蹲下身體,拍她肩膀:“還好嗎?”

“怎麼哭了?”

魚希手上握著手機,一臉茫然:“想不起電話號碼了。”

姚青沒繃住笑場了。

房內的音效陡然就變了,剛剛還陰森森的音樂變的歡快起來,魚希拉著姚青的衣服站起身,螢幕上出現兩個大大的表情包,還有幾行字。

——膽小無助又脆弱。

——女神淪為小哭包。

魚希關掉影片,廚房裡安靜下來,江靜白準備低頭去撿蘋果反被抓住手。

“不吃了。”魚希道:“我們去看節目吧。”

江靜白只好點頭:“嗯。”

兩人走出廚房,沒回房裡,而是就坐在沙發上,電視開啟後魚希反而沒那種緊張的心情了,她靠在江靜白懷裡,神色平靜的看完了整個節目。

不得不說,後期是很強大的,原本柳玉瑤的氣場和她們格格不入,但是後期剪好再配上各種表情包和流行語,畫面也變的協調起來,至少完全沒剛見面的尷尬感覺。

而且在電視上沒有彈幕的原因,感覺更直觀,魚希看完覺得第一期效果還是挺好的,至少超出她預料很多,比她想象中更好。

剛播完白雨棠就打電話過來了。

不是打給她的。

魚希看著江靜白螢幕上出現白雨棠的名字還以為她撥錯電話號碼了,但是顯然,白雨棠找的是江靜白。

她是詢問魚希宣傳的事情,白雨棠剛也在網上看完第一期的節目,魚希在裡面無疑是中心人物,不管是和柳玉瑤的接觸,摩擦,還是和團隊裡其他人交流,她都是起到橋樑的作用,把所有人都奇妙的融合進來,組成一個團結的小隊。

所以節目播出後白雨棠立刻打電話給江靜白,是否順水推舟開始宣傳。

江靜白深思幾秒後回她:“先聯絡樂果。”

白雨棠愣幾秒反問:“聯絡樂果?”

隨即反應過來:“江總是想聯合宣傳?”

把魚希打造成第四期的領頭人物。

江靜白垂眼走到窗邊,魚希看著她稍低的聲音。

“嗯,所以你先聯絡樂果那邊。”

白雨棠點頭:“江總,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樂果那邊可能會捧柳玉瑤。”

畢竟昨天剛走紅地毯,熱度還沒消退呢,今天彈幕上她粉絲刷的最多,所以樂果那邊會選擇誰,還真不好說。

江靜白聲音稍冷:“先聯絡再說吧。”

白雨棠不敢再多言,只是答覆:“好的。”

掛了電話之後助理走過來,說陶倚彤下臺子了,她點頭:“我打個電話再說。”

助理只好又跑到陶倚彤那裡。

白雨棠聯絡姚青的時候也沒拐彎抹角,行裡人都知道的規矩,藏著也不是事,她開門見山的說了要求,果然不出她所料,姚青和她打起了馬虎眼,就是不說正題。

最後被白雨棠逼急了,只好道:“我先問下領導。”

嘖,問領導。

明知道她是在找藉口白雨棠也不能真的逼太緊,她只好回:“那我等姚小姐好消息。”

姚青吐口氣,昨天正在想著到底選誰當這期領頭人物,站在她私人角度,肯定更喜歡魚希,又會接梗,又沒有架子,還會調節氣氛,但是站在公事上,柳玉瑤現在如日中天,佔據流量之首,之前她們是想炒兩人不和,但是主推柳玉瑤,現在三期錄製下來,柳玉瑤明顯不配合,兩人也沒太大爭議的點,所以選擇誰挑起這個擔子,她到現在還沒定。

事實上,節目開播之前她就想給柳玉瑤經紀人打電話了,但也想等節目出來看效果,所以才讓白雨棠有趁機而入的機會,如果她之前聯絡柳玉瑤經紀人,那白雨棠剛剛那個電話,她直接就可以回絕掉。

姚青是左右為難,想了很久都沒有對策,正沒主意的時候,柳玉瑤經紀人來電話了。

真是頭疼。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要說什麼。

幾分鐘後她做了個深呼吸,接起電話。

“什麼?”柳玉瑤看到經紀人突然站起身:“你說誰?”

“魚希?”經紀人嗤笑:“姚青,你是認真的嗎?當初你揹著我們私下籤魚希那事還沒說清楚呢,現在怎麼著?讓我們瑤瑤給她人做配?”

“你不覺得很荒唐嗎?”

電話那端一個勁的安撫,經紀人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冷哼:“我不管,反正我們不同意,就這樣吧!”

電話戛然而止,結束通話之後柳玉瑤經紀人還不解氣,拉著柳玉瑤說道:“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你現在紅成這樣,樂果居然還說讓魚希挑大樑。”

“瘋了吧她們!”

語氣忿忿,帶著不平,還有幾分埋汰,柳玉瑤聞言神色如常,伸出手,仔仔細細瞧著手指上的指甲油道:“什麼事?”

“還能什麼事。”經紀人將剛剛姚青的話複述一遍,口氣仍舊憤恨道:“你說她們是不是有問題?”

柳玉瑤坐在他旁邊,聽到解釋之後點頭沒吭聲,不遠處攝影師喊道:“柳小姐!”

“柳小姐,這邊請過來一下。”

柳玉瑤抬頭,將手上的東西放在經紀人手上,踩著高跟鞋就準備走,兩步後她神色略變,似是想到什麼又折回身,站在經紀人面前道:“同意吧。”

經紀人一愣:“什麼?”

柳玉瑤想到剛剛在螢幕上看到魚希哭成淚人的樣子心情複雜,她啟唇:“我說,我同意,你和青姐打個電話,這期,就讓給魚希吧。”

“不是……”經紀人還想說話,柳玉瑤瞪眼他,經紀人撓頭,揮手:“行吧行吧,我知道了。”

“真是不知道你們一個個怎麼了。”

嘀嘀咕咕的聲音在耳邊飄散,柳玉瑤踩著高跟鞋走到攝影師旁邊,配合著擺了幾個姿勢,從臺子上下來時她問經紀人:“電話打了?”

經紀人面色依舊不是很好看,他點頭:“打過了。”

“瑤瑤你真不後悔?”

“你以前不是怪恨魚希的嗎?”

柳玉瑤垂眼,從經紀人手上拿過手機,想了會點進微信組裡,找到魚希的頭像後點進去,頓幾秒後給她發消息。

——恭喜。

——哦,別多想,我只是還那天在電視臺的人情。

魚希接到柳玉瑤的訊息一臉茫然,她認認真真反反覆覆看著名字和頭像,表情凝重,身邊江靜白見狀問道:“怎麼了?”

魚希收起手機,淡笑:“沒事。”

她重新依偎進江靜白懷裡,雲淡風輕道:“有人發錯訊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柳玉瑤:魚希你幹什麼呢?為什麼不回我訊息?

魚希:正在和我老婆遊山玩水呢。

柳玉瑤: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