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怔了一下，“不能練？為什麼？”
宋青書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自小修習的是太師傅的九陽功，一身純陽真氣
，你這心法卻至陰至柔，若我再練這門心法，陰陽匯於一體，水火不能相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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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容易走火入魔。”
聽完這話，殷離久久不語，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宋青書卻又急道：“你的功法自是極好的，不能修習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千萬
不要覺得哪裡對不起我。”
殷離“撲哧”一樂，“誰覺得對不起你啦？我肯將這絕世神功傳於你，是你的
福氣才對。”
宋青書原是怕殷離難過，見她似乎並不在意這才安下心來，不過對於殷離所說
的話卻還是認同的。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見識不淺，深知這套功法就算太師傅得到或許也會如獲至
寶，但正是如此，他便更不能修習。
殷離這時也終於想到這話為什麼聽著耳熟，不就是流落荒島時周芷若想學九陽
神功時，張無忌對她說的麼！不過張無忌說得對，宋青書說得可不對。
張無忌不敢把九陽神功傳給周芷若，是因為她那時已經修習了九陰真經，兩大
至強法門自不是常人能夠融會貫通的，可小宋同學修習的並非真正的九陽真經
，而是張三丰得到的部分九陽真經，經張三丰多年來的鑽研感悟，創出的武當
九陽功。與他同樣得到覺遠點拔的還有少林的無色大師及開創峨眉派的郭襄女
俠，各創少林九陽功及峨嵋九陽功，這三門功法都是在九陽真經的基礎上演變
而來，但威力與九陽真經相差得不是一點半點，所以身負峨眉九陽功的周芷若
能練九陰真經，可當她練了九陰真經之後，就不能再練九陽真經了。
看宋青書那認真的樣子，殷離想了想道：“你只管一試，你體內真氣只剩一絲
，就算不妥，又能走火入魔到哪去？況且我這門功法至淵至博，尋常真氣都不
會與之發生衝突。”
聽殷離形容自己的真氣是“尋常真氣”，宋青書的小臉又沉了下去，這話豈不
是說他太師傅所創的九陽功十分尋常？當然，他可不知道殷離的起點太高，隨
便說出部功法都能震驚武林，張三丰的殘缺版九陽真經自然不被她放在眼中。
“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還是回去找太師傅驅毒的好。”宋青書說完，隱覺自己
的口氣有些負氣，不覺有點後悔，想來殷離年紀還小，哪知道什麼是尋常真氣
，什麼是不尋常的真氣？自己怎就與她較真、與她賭氣了？想到這裡，便又軟
下聲來，“你這門功法定然是你家的不傳之秘，你教給了我，你家人怕是要找
你麻煩，況且江湖中舍本門功法學習外門法訣是大忌，我也不能犯此忌諱。”
殷離氣個半死，沒想到宋青書年紀不大，人倒迂腐個透頂！
“那如果你掉下山崖無意間得到一部舉世無雙的功法，也會置之不理絕不修習
？”
宋青書這回倒是機靈，“無主之物與他人的家傳絕學自然不能同等對待。”
殷離順出口氣，總算這小子還有那麼一點點靈光！她一攤手，“那就行了，你
也不想想，如果這門功法是我家傳，天鷹教豈會只是現在的規模？我爺爺也早
成天下第一了，哪還用時常被六大派搞得頭暈？”
宋青書愣了愣，殷離又道：“這門功法是我偶然間得到，除了我，你是第一個
知道的人，我本相信你不會將這秘密說出去，才將這功法說與你聽，沒想到你
聽了又不認賬，聽都聽完了才說不學，到時候你回去將功法告訴你爹你師叔你
太師傅，你們武當憑此功法天下第一，我倒被你們佔盡了便宜，有冤無處申！
到時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指責我偷學武當絕學，宋青書，你的算盤打得好響啊！
殷離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說完之後便見宋青書滿臉漲得通紅，又急又怒地瞪著
她，“你胡說什麼！我武當豈會做這種、這種……”
“那你倒是練啊！”殷離搶著道：“我原有許多武學上的疑問想問你，現在看來不問也罷，你如此執著於門弟之見，定然不會理我的，我何必自討無趣！”
“我、我沒有！”宋青書的一張清雋小臉已染得如紅布一般，雙拳收得緊緊的，“你要問什麼只管問我就是，為何如此說我！”
殷離一看他那模樣，真生氣了，語氣便軟了些，“三郎哥哥，我是不會害你的，我另有功法可練，修習那門功法便不能再學別的，我不想見這絕世功法不見天日，這才想有機會找個可信的人說給他聽，不過我想了想，你剛剛說的話很對，是我著急了，冒犯了你和你的師門，你生氣是應當的，阿離在這給你賠不是了。”
殷離說罷躬了下身子，弄得宋青書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殷離此時又笑道：“三郎哥哥，你究竟是擔心修習這門功法會有麻煩，還是不信這門功法可以幫你驅毒？”
宋青書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被殷離這麼一攪和，他倒搞不清自己最初到底是什麼想法了，認真地想了想，“我原以為這門功法是你家傳，我若學了，將來不止我有麻煩，你也會有麻煩的。”
殷離笑了，“那你現在知道這門功法並非是我家傳，肯練了嗎？”
宋青書已經徹底被弄暈了，只覺得原來他的堅持很有理據，可經殷離這麼一說，倒也沒什麼不對，他的目的是驅毒，又不是偷學什麼，有何不可？
“如果你不相信我這門功法，不如回去將這功法說給張真人聽，讓他判斷一下，這門功法是能害你還是能救你。”殷離適時地補上一句。
宋青書臉上一紅，“我自是相信你的。”
殷離笑著點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據殷離的推斷，九陰真經入門雖快，但小宋同學的內力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只能運用這最後一絲真氣先將臟腑之毒壓制在一處，再習九陰真經，以九陰真氣逐漸驅毒，最快也得一兩個月，才會顯露效果。
將九陰真經的內功篇又說了兩遍，確定宋青書已牢記大半，殷離這才稍事休息，又囑咐道：“如果你想將這件事告訴張真人，你就儘管去說，包括這門功法也可以告訴他，可對你爹和你幾個師叔要保密，最好能說服莫七俠也不要將此事說出去，對你我、武當與天鷹教都有好處。”殷離相信以張三丰的眼界和境界，不僅不會阻止宋青書練九陰真經，說不定自己也會研究一番，對於江湖正邪，張三丰心中自有擺渡，不像他幾個徒弟，往好聽了說是嫉惡如仇，難聽點說就是不分四六，你是魔教，做的事肯定是壞的，好的也是壞的。
想想自己父親和幾位師叔的性格脾氣，宋青書贊同地點了點頭，又見殷離的雙唇微幹，額上也掛著汗水，連忙從枕邊翻出一條手帕遞過去，“我有辦法說服七師叔，你儘管放心。”
殷離也不問他如何說服莫大鬍子，接手帕擦了汗後慢悠悠地用手帕折了只小耗子，一邊折一邊說：“你在這多留些日子，我把那幾門外功也說給你聽。”
宋青書卻是搖了搖頭，“待我驅毒成功，這門功法便不會再碰。”說著見殷離臉色一沉，他又忙道：“阿離，不是我迂腐，只是我身為武當第三代弟子，身負振興武當的重任，一日也不敢忘。我資質不算上佳，三歲便跟著父親習武，每日兢兢業業一刻不敢懈怠，為的就是心中的這一點堅持。你這門功法，我越學越覺得博大精深，或許你說得對，這門功法可能比九陽功還要高深得多，可我不能貪多，現在若不專心，將來怎能將武當功法發揚光大？阿離，我……”
殷離怔了一會，笑著朝他擺擺手，“你別說了，我明白了。”
直至此刻，殷離才真正地佩服起這個叫宋青書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