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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殷羅的擔心

直到此時殷離才覺得,原來就算寫了絕交信,她和宋青書之間還是互相惦念的。宋青書並不因為那封絕交信而待她如同陌人,她也不曾因為當年的一時衝動而忘記了記憶中十分美好的時刻,換個角度想,如果她真的想和宋三郎同學絕交,幹嘛還通知他什麼黑玉斷續膏的事,反正再等幾年趙敏也會把藥送給張無忌,說到底她就是氣不過宋青書失約,又託了不著調的莫聲谷來,沒能及時挽回白龜壽的性命。

雖然殷離與白龜壽交往不多,感情也沒有多麼深厚,但白映雨那時候可是傷心了好久,日漸憔悴的模樣讓殷離一想到莫聲谷就咬牙切齒,連帶著對宋青書也遷怒上了。

回到紫微堂的駐地,殷離沒有與教眾們一起去“慶祝”今天她大發神威那事,而是出了錢讓教眾們去消遣,又另派人了人去探武當眾人今日的落腳之地,自己則留在駐地等訊息。

殷羅沒有與教眾們同行,他跟了殷離五年,自然看得出今天殷離與往日的不同之處。

殷羅是管家殷洪的兒子,五年前因一件小事被殷海發至刑堂受刑,差一點便因自身倔強被廢去武功、挑斷手筋,緊要關頭卻是殷離出手相救,又將他帶至天鷹教總壇。

從那天起,殷羅就一直跟著殷離,雖然殷離幾次說殷海那麼對他純粹是看不慣殷洪對她們母女多加照顧,才以他來洩氣,她救他也是應當的,可殷羅卻覺得,他爹一直對堂主忠心耿耿,他也唯兩個小公子的號令為尊,甚至還曾在殷離與白映雨去無名小寺祈福之際,遵殷海之命故意放緩行程,雖然那時他並不知道殷海想要陷害殷離的事,但畢竟對著兩個小主人心中已有偏頗。可他萬沒想到,殷海竟會因他一次小小的失誤便將他重刑加身,看著父親老淚縱橫地跪在殷海身邊求情,他心中滴血,幾乎想就這麼死了,也比父親為了他任人折辱的好!

所以,就算他最後得救,可在他心中,他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自然無須再為天鷹教賣命,他跟著殷離,也是還她的救命之恩,就算哪天為她而死,他只當還了這恩便是!

但是,有一點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陪著殷離一天天地長大,看著她褪去孩子的稚氣出落得越發美麗,看著她爽快樂觀地面對每一件事,看著她精靈可愛地對人人畏懼的鷹王撒嬌,看著她對殷海甚至是殷野王毫不掩飾的不屑,看著她對她母親無微不至的、卻從不會掛在嘴邊的關懷……殷羅便覺得,世上怎會有這麼好的人?好得……他都不捨得死了。

殷羅比殷離大了六歲,早已不是懵懂的少年了,對自己的心思,殷羅是有所察覺的,但他知道他不能露出半點,殷離看起來待人和善,可惹惱了她,後果絕不是他可以承擔的。其實他也並沒有非分之想,只希望能跟著她、保護她、暗暗地看著她,就已經很好了。而這五年來,他也不覺得殷離對誰另眼相待,甚至對他的信任要遠遠超過旁人,他也自認比旁人更瞭解殷離一些,所以今天他才清楚地覺得,殷離大大地不對!

殷離是對每個人都很好,自她做了紫微堂堂主後,紫微堂堂眾們的生活可謂是好轉得天翻地覆,她也不注重苛刑,只要不是賣教叛教,她都可以原諒,所以她極快地便與紫微堂眾們打成一片,與人相處時沒有一分架子,在天微堂,誰提起他們堂主不說個“好”字?可殷羅卻知道,殷離的這種好是隨意的,不放在心上的,你覺得她對你好,你回應了,感恩戴德,她也不會多麼高興;相反,她對你好你若是不回應,當做沒這回事,她也不覺得失望,以前殷羅覺得這是她太過隨和所致,可跟著她久了就會發現,原來她不高興不失望,不是因為她隨和不擅表達,而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意。

殷羅想不出為什麼,但他跟在殷離身邊越久,越覺得殷離其實把自己包裹得很緊,她可以與教眾們嘻嘻哈哈,可以操心他們的大事小情,甚至誰遇到難解之事她還會跑去開解一番,可沒有一個人真正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有沒有煩惱,她會不會難過,眾人都一無所知,她展現給別人的都是那一個樣子,殷羅甚至覺得,大概連白映雨,恐怕也不曾真正瞭解自己這個女兒,不知道她心中藏著的那方天地中到底儲存著什麼樣的秘密。

但今天,殷羅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殷離心扉的開啟,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明明看起來沒有二般,可他就是知道,殷離那時的笑是真心實意地笑,她的擔心,也是真心實意地擔心。

是因為那個宋青書?他長得確實不錯,武功也算過得去,在江湖中又有些威名,殷離對他一見傾心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宋青書是武當的人啊!殷羅無視自己心中泛起的酸澀,默默想著殷離與宋青書之間到底有多少可能,但無論他怎麼想,這種可能性都小得微乎其微,除非殷離像當年的殷素素一樣與武當張翠山漂流海外,遠離江湖的是是非非,才有一線可能!但這種可能的結局,也過於殘酷!

“你想說什麼?”殷離似笑非笑地看著在旁沉默的殷羅,他什麼都好,對她忠心、武功不差、知道進取、值得信任,就是性子悶了點,你不同他說話,他能悶上一天不發一言。

殷羅沒有言語,只用他狹長的眸子回望過去,說不說呢?該不該勸她早日回頭?說她和宋青書之間根本沒有希望?

正當殷羅少有地猶豫之時,一堂眾自廳外而來,進廳後單膝落地道:“堂主,武當眾人今日就留在鎮上,與峨眉一眾弟子住在同一客棧中,他們包了客棧的後院,戒備森嚴。”

殷離輕皺了下眉,“可知道峨眉掌門滅絕師太來了沒有?”

“並未有滅絕師太的訊息。”

殷離擺了擺手,讓那堂眾退下,眉頭微擰著不知在想什麼。

“堂主?”殷羅緊盯著她,不漏過她一絲神情,“可要屬下再去探探?”

殷離想了想,搖頭笑笑,“不必了。”

“堂主想親自前往?”

殷羅的話讓殷離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殷羅會猜到她的想法。她的確是想過去看看,她本以為周芷若會有辦法幫宋青書療傷,可若滅絕不來,周芷若還能有什麼法子?宋青書雖然會九陰真經的療傷手段,但他究竟傷得怎麼樣,不去探查一番殷離始終不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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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殷羅此時再忍不住,“若堂主只是想知道宋青書傷得有多重,便讓屬下前往!若堂主關心的是宋青書這個人……”

殷羅頓了一下,殷離問道:“那又如何?”

她這一問,便已是間接回答了殷羅的疑惑,殷羅心中微黯,低聲道:“堂主難道忘了殷大小姐與武當張五俠的結局?自古正邪難以兩立,那宋青書對堂主也未必如張五俠待殷大小姐那般,屬下自知逾越,實是不忍見到堂主因一時衝動為將來釀下苦果!”

聽了這番話,殷離愣了半天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殷少邪,你想得太多了,我和宋青書之間雖然有舊,但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