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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意外的思考

王保保真想問一句“你們中原人不是講究‘言而有信’嗎”……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殷離早扯著那個店家跑遠了,王保保只能腰膝痠軟地獨自面對十數個如狼似虎的元軍……

殷離也沒走遠,那個店家嚇得都快失心瘋了,殷離嫌他吵,就把架到樹杈上了,自己貓在旁邊看熱鬧。

她不純潔啊,看著實力相差懸殊的雙方,殷離腦補了無數不純潔的畫面,真糾結,到底只是嚇嚇他就好,還是該在這些畫面出現後再去救他出來呢?正當她難以取捨之時,那幫元軍已將王保保團團圍住,為首的元軍獰笑著朝他靠近,殷離看得清楚,那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

這……殷離鎖緊了眉頭又仔細看了看,只見王保保雙唇不斷張合,連串的“%¥#*”從他口中吐出,再看那些元軍,呆怔之後神情已現驚惶。

壞了!殷離忘了,這丫是蒙古人啊!他會說蒙語啊!這年頭的蒙語屬於貴族語言,尋常百姓根本不可能會說!這可糟了!殷離滿臉急色身子一縱便搶身而出,王保保剛剛說了什麼?是表明身份?還是求助搬救兵?

剎那之間殷離腦中閃過無數想法,最後連這城中會有多少元軍、她能不能殺出去都想了,卻不知道王保保也是心裡慌慌的。

王保保剛剛以蒙語自報了身份,但他多怕這些人不信他啊!他此生鮮有“不敢”之事,可就在剛剛,他幾乎不敢去想這些人不信他的後果,於是他絞盡腦汁地去想到底是誰留守在了潼關縣,最後勉強想到了這裡的上一級官員,立時就大聲說出來,恐嚇兼給自己壯膽。

好在那群元軍雖不講理,但智商還是有的,沒有莽撞地認定他在胡說八道,而是問他有無印信。

王保保的冷汗又下來了,他哪有什麼印信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束身影閃電而至,正是殷離,她躥進小店回身一掃,便將店門關上,而後“啪啪啪啪”幾掌下去,那隊元軍吭也沒吭一聲就上天旅遊去了。

這是殷離第一次動手殺人,卻沒有對於“殺人”的驚懼,她只怕自己洩露了行蹤,更怕這些元軍報復城內百姓,所以早在她第一次進入店中的時候,她就已有了殺人的準備,把王保保送出去,只是想讓他吃點苦頭罷了。

王保保卻被她的身法嚇住了,只是一瞬間啊……剛剛還在這裡耀武揚威的十餘個元軍悉數斃命,外表看不出絲毫傷痕,分明是被硬生生的震傷內臟而死!

王保保不是沒有接觸過高手,玄冥二老那般的功夫已經算得江湖一流好手了,可換做是他們,也未必能不費吹灰之力傾刻之間便結果了這些人的性命!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王保保,被俘後第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殷離同樣惡狠狠地看著他,“敢通風報信?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王保保頓時無名火起啊!明明是她把他送進狼口,他居然連自保也有錯了?

“按你的意思,我就該任他們欺侮?”

“不錯!”殷離答得大義凜然,“反正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你一個男人,吃點虧怕什麼!”

王保保氣得鼻子都要歪了,終於忍不住想要反駁,便聽殷離又道:“中原百姓吃你們的虧吃得還少嗎!現在只是收你點利息罷了!”

王保保登時沉默下去,他也記起了自己的身份,俘虜啊……是沒資格反抗的……

“今晚我們就住在這。”殷離到外頭巡視了一圈,看看剛才有無目擊者。好在城裡蕭條,根本沒人經過,附近的店鋪也都是關門的,殷離這才放心,又把那店主從樹杈上拎下來,一起回了店裡。

那店主一看屋裡的情形,魄兒都嚇沒了,殷離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無端的把他也牽連進去了,便安慰道:“你不必驚慌,我剛剛看過了,附近商家為避元軍早已盡數關門,並沒有別人看見,一會我們將這些屍體都處置了,你就當沒這回事,也不會有人發現。”

那店主一個勁兒地搖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話都說不出來了。

殷離真頭痛啊!不過她沒忽略後室傳來的輕聲響動,立時警惕起來,“誰?”

那店主撲在通往後室的門上,大哭道:“女俠饒命啊,我就這一個兒子……”

他話音未落,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開門而出,不顧店主的萬般阻攔來到殷離面前,看了她好一會,突然跪了下去!

“姑娘仁義,薛濤誠心拜服!”

殷離有點搞不清方向,難道是想拜她為師?正琢磨著,那叫薛濤的青年眼現熾熱,“朝庭暴虐,元軍殘暴,百姓苦不堪言,今日親見姑娘大義之舉,薛濤只覺茅塞頓開,懇請姑娘將老父帶往偏遠之處安置,如此薛濤投奔義軍方可無後顧之憂!”

殷離……有點為難了。

那個店家聽完兒子的話就昏過去了,殷離可以理解他的愛子之心,也正因如此,才無法說服自己答應薛濤的請求。

薛濤還年輕,可他往義軍一奔,生死便由不得他了,生於亂世本就是無奈之事,要為這樣亂世犧牲自己的父子親情,殷離不知道這樣做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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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樣的世道人命賤如螻蟻,可身為父母,或許寧可子女卑微地活著,也不想他們命喪黃泉。

“我們答應你了,定會將你父親妥善安置。”說話的,卻是王保保。

殷離立時怒目而視,並非因他不與自己商量便答應下來,而是他……他有何資格答應下這件事!

回應著殷離的目光,王保保神情略沉,“身為男兒,能為家為族戰死沙場是一種光榮!若無他們,這種爭戰不休的年代,要到何時才是終止?”

殷離想著他的話,一時間卻是難以辯駁,薛濤聽罷擊掌叫好,“這位仁兄所言深得我心!不知貴姓高名?”

王保保沒有回答,他也無法回答,不過這件事總歸就這麼定了。

當天晚上,薛濤與王保保在自家後院挖了個大坑把該埋的都埋了,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清晨,才算完事。

而後殷離遵從薛濤所言,將那店主送往一處僻靜的山村,那店主見兒子心意已決,雖然傷心,但也沒有辦法,殷離又返回城中買了些米麵食物留給店主,在這樣的亂世,那些金銀玉石的功用很是有限,不如食物來得實惠。

再次上路後,殷離顯得有些鬱鬱寡歡,王保保倒是不習慣這樣的殷離了。

“你我雖非同族,但為族盡忠的想法都是一樣的,那個叫薛濤的同樣如此,你到底有何想不通的地方?”

對此,殷離只是意興闌珊地搖頭,她是想到了自己,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店主不願與兒子分離,那白映雨又何嘗與她分開?而她呢?這幾年雖然對她有所關懷,更將她接到自己身邊遠離殷野王,可自己因為教中事務常常奔忙,鮮少能與她團聚,這次更是私自地跑出來看熱鬧,沒想到熱鬧沒看成,還險些栽到地底暗流之中,也不想想,如果她有了什麼差錯,最傷心的是誰?

殷離越想,對白映雨的愧疚越深,趕路的速度也就越快,如果不是帶著王保保,她可能會任由事情發展而不去跟著摻和,但現在王保保在手,要她就此放棄她又覺得有點浪費,於是只能趕時間,恨不能趕快解決了這事,馬上回到白映雨身邊。

這次回去,就多陪陪她,在安全的前提下帶她各處走走吧。

懷著迫切的心情,殷離終於在最短的時間裡趕到了河南境內,又抓緊時間前往少室山,希望能來得及阻止發生在少林的一場慘劇。

王保保這幾天已習慣了殷離的安靜,可他總覺得不自在,他更想看到那個笑起來壞壞的、會欺負他的殷離。

對於殷離的心事他多有猜測,也多有勸解,可似乎都沒有什麼效果,這也說明他都猜錯了,並沒勸到點子上。於是他就更加努力地去想、去勸解,直到在少室山下,殷離淺笑著與他說“多謝啦”的時候,他才驚覺,他在犯賤嗎?這是俘虜他、不給他吃飯的人啊!可心裡,總覺得自己還沒有努力到家,起碼,她剛剛那個笑容就很蒼白,不像之前那樣生動。

殷離帶王保保來少室山自然是想阻止趙敏對少林和尚的屠殺和俘獲,以及意圖嫁禍明教。

可是,他們卻來晚了。

不,應該說來得太巧了,他們上了少室山的時候,正值山上打得最精彩的時候,當然精彩的是敵方,那些和尚被人圍至一處,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殷離也不急著幫忙,拎著王保保就躥上了大雄寶殿的殿頂,把王保保擋在身前,朝著穩坐於院中觀戰的,那個男裝打扮的美少女招了招手,“喂,打個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