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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黑乎乎的草叢動了動, 隨後安靜下來,彷彿從來沒有發出過聲響。

孟婆揉了揉眼睛, 剛才她的眼睛可沒花,她真的看到了有東西在草叢裡。

“快說你是誰, 不然我就動手了!”孟婆抱緊了懷中的三味線,示威性的抖了抖。

草叢又動了一下,然後門開了。

前方房子的門開啟了,門縫裡洩漏出點點燈光,從中走出來一個人,一個穿著奇怪衣服帶著一隻眼罩的男人。

燭臺切光忠已經換回了他原本的打扮,對於付喪神來說, 還是他們原本的樣子輕鬆, 人類的衣服穿上去很累贅。

門前不遠處的空地上是一個坐在長腿的鍋上的女孩子,穿著紫色的和服,梳著髻,手裡還緊緊抱著三味線, 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這副模樣讓燭臺切光忠想起了安倍晴明的式神們, 於是他試探性的詢問:“請問,你是安倍大人的式神嗎?”

孟婆聞言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你認識晴明大人嗎?”

燭臺切光忠溫和笑著:“嗯,我們是被安倍大人邀請住在這裡的。”

“那就太好了!我剛才發現草叢裡有東西,動了不只一下,咱們一起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孟婆朝他招手,興奮的說道。

“有東西?”燭臺切光忠順著孟婆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簇低矮的草叢, 藏不了什麼大家夥,“大概是什麼小動物吧。”

“光坊?”門後的鶴丸國永見他出去檢視狀況一直不進來,就把門推開,探出了頭。

“鶴先生,門外是安倍大人的式神。”

“安倍大人的式神?”鶴丸國永瞅了瞅孟婆,不怎麼相信:“下午童男還告訴我們安倍大人不讓他們離開宅邸,既然是安倍大人的式神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看是假的吧!”

“我是安倍大人的式神!”鶴丸國永的質疑讓孟婆生氣了,她憋紅了臉:“我就是安倍大人的式神!我前些天出門採草藥去了,今天回來時沒給晴明大人送信,所以才被擋在結界外回不了宅邸的!”

“哦,是這樣啊。”背光的白髮男人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在孟婆看來那個可惡的男人是在嘲笑她,頓時更生氣了。

“哼,牙牙,出擊!”孟婆一聲令下,屁股下的牙牙頓時衝向了草叢。

“啊!!不要啊!!”牙牙衝到草叢的那一瞬間,有個尖細的聲音叫了起來,孟婆覺得這聲音很耳熟,然後孟婆看清了對方,趕緊喝止了牙牙:“牙牙,快停下,別傷害山兔!!”

一陣馬亂兵荒,門口的燭臺切光忠和鶴丸國永看到孟婆慌里慌張的扒開草叢,從草叢裡面拽出了一個嬌小的白色人影。

“兔子耳朵?”鶴丸國永看清那個人影後,來了興致。

燭臺切光忠聞言把他按回門內:“鶴先生,暫時不要給我添麻煩。”

“光坊光坊!”鶴丸國永比不過燭臺切光忠的力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關到了門內。

靠著牆角閉目養神的大俱利伽羅嗤笑了一聲,鶴丸國永張牙舞爪的朝大俱利伽羅撲了上去。

“山兔,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啊?魔蛙呢?”孟婆坐在牙牙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山兔,對她一個人出現在這裡感到非常奇怪。

“蛙先生,蛙先生被他們帶走了哇——”山兔哭了起來,“他們肯定是要把蛙先生殺掉了!蛙先生,蛙先生!嗚嗚嗚……”

“有人要殺掉蛙先生,他們是誰?!”孟婆一聽急了,“我們快去找晴明大人!”

“我和蛙先生被他們抓了好幾天,晴明大人一直不來救我們,孟婆,晴明大人一定討厭我們了!”山兔特別傷心,一句話哽咽了好幾下。

“怎麼會呢!”孟婆撓撓頭,“山兔這麼可愛,晴明大人才不會討厭山兔呢!”

“才不是才不是,孟婆你騙人!”

兩個小妖怪就晴明大人是不是討厭山兔爭辯起來,燭臺切光忠聽了一會兒感覺有點心累,他正想上前,眼前的空間就忽然一陣扭曲,燭臺切光忠眼神一厲,卻在看清出現的那個人時,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山兔,孟婆,你們不要吵了。”一目連溫柔的聲音響起,隨後有無形的風將山兔從地上托起,一目連道:“山兔,晴明發現了魔蛙,魔蛙沒有受傷,你不用擔心了。”

山兔揉揉眼睛,期冀的望向一目連:“是晴明大人救了蛙先生嗎?太好了,太好了,晴明大人沒有拋棄山兔!”

一目連偏頭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嗯,晴明不會拋棄你們的,現在你們跟我回家吧。”剛才風傳來了訊息,魔蛙忽然出現在妖怪遊行隊伍的路上,擋住了妖怪們的去路,安倍晴明發現魔蛙後,出手將它救了下來。

“嗯!”兩個小妖怪異口同聲的應道,孟婆指揮著牙牙跟上一目連。

“您是……”燭臺切光忠看著一目連,他感覺到了對方身上微弱的神氣,但對方明明是個妖怪。

“我是一目連。”一目連溫聲道:“後山有結界阻擋,除了晴明大人的式神不會有人進來,所以,請放心,妖怪遊行的隊伍進不來的。”

“啊,謝謝,不過我不是想問這個。”燭臺切光忠目光落在正在擦眼睛的山兔身上:“我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劫走她的人是我的同類嗎?”

山兔聞言一驚,顧不上揉眼睛,滿面惶恐的盯著他。

燭臺切光忠見狀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反而讓山兔一抖。

“是的,是一個紅衣服的和一個藍衣服的付喪神,還有一個扎著頭髮的少年模樣的付喪神。”一目連用柔和的風安撫山兔,讓她不要那麼緊張。

“多謝告知。”燭臺切光忠謝完,一目連輕輕頷首,“接下來,就請不要出門了,現在京中不是很安全。”

“嗯。”

一目連帶著兩個小妖怪走了,燭臺切光忠走到山兔被發現的草從前,默不作聲的打量了一會兒,才轉身進了房間。

“有什麼發現嗎?光坊?”鶴丸國永倒了一杯水遞給燭臺切光忠。

“剛才那個人應該是鯰尾藤四郎。”燭臺切光忠接過杯子,山兔被送過來時他們也察覺到了,只是對方特意隱藏了行蹤,他們也就沒有與他會和。

“和鯰尾藤四郎一起行動的,是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

“嗯,看來骨?刑偎睦擅槐瘓砉?窗。?媸切以耍?唬?媸遣恍野 !焙淄韞?酪渙車男酥虜br>

“也許吧,不過鶴先生,這杯水你喝了吧,我不怎麼渴。”燭臺切光忠笑眯眯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到鶴丸國永面前。

“喔哦,光坊你是怎麼發現的?”

“鶴先生,你知道一句話嗎,是這樣說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別多說,快喝!”

朧車能夠掩藏人的氣息,更別說安倍晴明還在他和凌霄身上貼了隱匿氣息的符咒。安倍晴明是主動露面的,凌霄被他提醒過,特意減少了自己的存在感,朧車外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凌霄。

這個賀茂家的陰陽師是怎麼察覺到車中除了安倍晴明還有他人的?

安倍晴明面色不變的坦然道:“車中自然只有我一個人。”

“是嗎?”陰陽師笑了笑,原本低下的頭抬了起來,雙眼空洞,黑黝黝的,照不出人的影子。

“你有什麼疑問嗎?”安倍晴明不慌不亂,他甚至還搖起了扇子。

“不,沒什麼。”陰陽師的雙眼盯了朧車一會兒,而後恢復了正常。

凌霄在陰陽師問出聲的時候就散去人形迴歸本體,陰陽師的眼睛只能看到活物,自然看不到凌霄。

“我可以走了吧?”安倍晴明笑問,陰陽師連忙點頭:“當然可以,賀茂大人吩咐我們一定要用這個術法辨認同伴,以防萬一。方才冒犯了安倍大人,請大人諒解。”

“呵呵,沒關係,你也是為了盡責。”安倍晴明輕笑應了一句,隨後放下了窗簾,命令朧車起飛。

陰陽師目送朧車遠去後,他身後的式神低聲示警,他才回到剛才的地方繼續監視遊行。

“晴明,剛才那個人怎麼感覺有點奇怪?”朧車內,凌霄提出了疑問。

安倍晴明將手中的摺扇放到桌子上,“師兄是吩咐讓我們辨別同僚不假,只不過,他辨的不是同僚,是妖怪。”

“嗯?”

“那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是‘惘’,是一種能夠輕鬆迷惑人心的鬼物。本來這種鬼物是迷惑不了有修為的陰陽師的,但是今夜陰氣很重,另有人暗中搗鬼,為惘加持力量,才能夠輕易迷惑了這麼多的陰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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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看到黑影的陰陽師,都被迷惑了?!”

“第一個看到的,應該沒有。不過,他應該也出事了。”安倍晴明神色有些凝重:“這麼久都沒有再傳來音信,一定是出事了。”

“晴明,那麼多陰陽師都同時看到了……”

“所以現在,朧車外應該有很多那樣的黑影吧。”安倍晴明笑得自如,“惘分辨出我沒有被迷惑,為了對付我,它們已經傾巢而出了吧。”

浮空飛行的朧車停了下來,不是它不想繼續走,而是它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包圍住了,黑影們半人高,面色青白,那詭異的成人面孔上露出了癲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