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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只是, 天空高遠,總會有陽光無法達到的地方。

這片森林太大了。

小狐丸已經在森林中遊逛了許久,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層層疊疊的樹葉擋住了陽光,偶爾有光芒偷偷的從樹葉縫隙中灑下,也難以為這陰暗的森林添上幾分光彩。

倏地,這陰暗的森林裡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雪亮的刀刃照出了小狐丸的面容,他紅瞳冰冷,唇角微垂, 接著, “噗呲”一聲,一段綠色的,肉乎乎的觸手被他斬斷,掉在了地上。

小狐丸盯著觸手抽風似的在地上抖了一陣, 然後溶成一灘綠色的液體浸入地面, 消失無蹤。

又是這樣,小狐丸心想。

自打在溪邊洗臉被這詭異的觸手襲擊之後,這東西彷彿纏上了他,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冒出來,而且,當他砍斷這些觸手後,其餘的觸手部分就會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 只留下地上的這截。

不知來路,不知去向,小狐丸只能隨時警惕,以免被觸手纏住。

他之前嘗試過,抓了一隻野兔扔向朝他襲來的觸手,觸手在觸碰到野兔的那一瞬間,迅猛的絞上了兔子。

然後,小狐丸看到,那觸手分泌了許多粘液,兔子被沾上粘液之後,就被溶成了一灘血水。

小狐丸的刀??上之前沾過粘液,見到那一幕後,小狐丸檢查刀??,因為他一直心有警惕,做過防護的手段,刀??沾上的那一段還沒被腐蝕溶解,只是有了那麼一點跡象。

雖說如此,但小狐丸依然驚愕,這些詭異的液體竟然能滲透他體表的力量直接入侵本體,若不是他謹慎,恐怕刀??就要被腐蝕了。

從那之後,小狐丸每次去斬斷那些觸手時,都會毫不吝嗇的在刀刃上加持力量,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本體被那些液體溶解掉。

刀劍折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再鋒利,生鏽腐爛。

當小狐丸再次斬斷觸手時,他默默的加快了步伐。

森林中的環境是觸手生物的主場,但對於太刀來說,叢生的樹木便讓他有些束手束腳。

要儘快離開這裡,但是極目望去,陰暗的森林彷彿看不到頭一般。

小狐丸猶豫了一下,跳上了樹枝,在高處看得更遠,未免他暈頭轉向的在森林裡迷路,還是找找方向比較好。

至於為什麼猶豫——

“噗呲!”刀劍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綠色粘液從斷處迸射開來,小狐丸躲開粘液的濺射範圍,雙眼一黯。

似乎是因為在高處的原因,觸手襲擊的時候不像在地面那樣悄無聲息,撤離時也因為樹枝的阻擋,讓小狐丸來得及看到,那未來得及消失的怪物本體。

那怪物像一條蛇,只不過,這條蛇生有八個頭。

平安京,八個頭的蛇,這讓小狐丸不禁聯想到了神話中的怪物,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是綠色的??

“兄長,是這邊。”膝丸拽住想要走另一條路的髭切,有些苦惱的說道:“兄長,你不知道路就跟著我走吧。”

之前髭切走在他前面領路,一副瞭若指掌的樣子,膝丸被他這副模樣唬住,乖乖的跟在他後面走。

直到跟在他們身後,安靜如雞的妖怪忍不住發出抗議的鳴叫,一邊叫一邊伸出觸手指著相反的一條路,膝丸才知曉原來他哥哥壓根不知道怎麼走,他只是在瞎走而已。

“迷糊丸,我覺得應該是這邊嘛。”髭切眨了眨眼睛。

“兄長,我是膝丸。還有,”膝丸側身,看向跟在後面的妖怪,“這妖怪知道小狐丸在哪裡,我們應該跟著它走。”

“肘丸,雖然這妖怪身上沒有鬼的氣息,但是我還是很想把它斬了呢。”髭切笑眯眯的說出了可怕的話。

綠油油肉乎乎的妖怪彷彿聽懂了他的話,渾身肥肉顫顫發抖,原本在周身張牙舞爪的觸手也焉了似的縮回身上。

“哎呀呀,現在看起來更噁心了。”髭切臉上是一成不變的笑眯眯,右手卻握上了刀柄。

“兄長,不能斬的!”膝丸連忙攔住他,按住他握刀的手。

“我們還要靠它帶路,還有,兄長,”膝丸一臉鄭重:“我們兩個打不過小狐丸啊!”

“沒用丸,我們都打不過了這個妖怪肯定也打不過,留著它幹嘛。來,讓我把它切了吧。”髭切說著,已用左手拇指將本體從刀鞘內推出了一截,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斬鬼刀惡意滿滿的盯著它,墮神的氣勢一點都不客氣的朝它壓來,妖怪瑟瑟發抖,竭盡全力的要將自己縮小,打算鑽進地裡。

可它的體型放在那裡,不管怎麼用力也還是那麼大的一坨,原本綠油油的身體因為在地上行走的緣故,蹭上了一層泥土,變成了屎綠色,看起來更加噁心。

“兄長冷靜一下啊!”

膝丸順著髭切的視線看去,妖怪顫抖著,周身還滲出了黏糊糊的液體……

噫,好噁心!不過,不行!不能讓兄長出手,不然他們怎麼去找小狐丸啊。

膝丸盡責的攔下急於動手斬殺髒東西的髭切,苦口婆心的勸道:“兄長,你想一想那個巫女的話啊,她不是告訴我們這妖怪能幫我們打過小狐丸嗎?那它肯定有用處,不然那個巫女也不會信口開河啊。”

“先忍一忍吧,兄長!”

“婆媽丸,你還真相信那個巫女啊。”髭切盯著妖怪不放。

“啊?不是兄長先相信她的嗎?還有,兄長你又錯了,我是膝丸。”

“似乎是這樣的呢。”髭切綿軟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膝丸的手頓了頓,髭切卻並沒有趁此時機對妖怪出手。

他反而將刀送回了刀鞘中。

“兄長,你的意思是……”膝丸看著髭切,想說出來的話被他及時咽了回去。

“呵呵。”髭切笑了笑,鬆開刀柄的手挪到膝丸的肩膀上,拍了拍。

髭切感嘆般的說道:“弟弟丸一直這麼單純可不行啊,萬一哪天我不在,你不得被人騙得團團轉?”

“兄長不是會和我一直在一起嗎?”膝丸有些莫名,隨後他散發了一下思維:“兄長,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不要離開我啊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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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控忽然淚目,崩潰的抱住了哥哥,一邊哭一邊把頭埋在髭切頸邊。

惹哭了弟弟的髭切依然是笑眯眯的樣子,他像摸狗一樣揉著膝丸的腦袋,把膝丸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髮型揉成一團糟。

髭切感受到脖頸的溼意,那是膝丸的淚水。

髭切拍拍膝丸的後腦勺,金棕色的雙眼裡笑意全無,沒有一絲感情色彩。

他望著幾步外裝死的妖怪,像是自言自語:“嗯,弟弟丸缺了我可不行吶。”

等膝丸終於停止哭泣的時候,髭切已經完全無視了妖怪,膝丸讓妖怪在前面帶路,他們兩個跟著妖怪走。這回髭切倒是安安分分的,沒再搞出什麼事。

黑夜山的山洞內,八百比丘尼用法杖開啟一面水鏡,水鏡上的景象赫然是髭切膝丸兩兄弟的一舉一動。

八百比丘尼聽到髭切那句話後,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兄弟分開的。我會讓你們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清晨的露水在陽光下漸漸蒸發,乾涸,最後只在草葉上留下一點白痕。

日已中天,凌霄衣襬上的水跡已經乾透,看不出半點痕跡來。

凌霄的步伐忽然停下來,他察覺到金魚姬已經甦醒了。

金魚姬這回元氣大傷,為了抵禦一期一振,她抽空了自己的妖力,又因為那詭異的瘴氣烤乾了她的妖體,被逼的變回本體。

凌霄給她輸送了一點靈力,只是匆忙之間,給多了,金魚姬有些吸收不了,這才甦醒的這麼晚。

凌霄看向在空中飛舞的水球,只見水球中的小金魚已經活蹦亂跳的,不停的撞擊著水球內部,用尾鰭拍打著,試圖從水球裡離開。

凌霄輕笑,將水球恢復原來的大小,裡面的小金魚也隨之恢復了原本的體型。

凌霄把水球開啟一個口,金魚趁機從那個開口裡跳了出來,身姿矯健,如同鯉躍龍門。

那通紅的鱗片在燦爛的陽光下彷彿泛著金光,很是耀眼。金魚也似乎發現了這個事實,在半空裡左跳右跳,想要展示自己的完美體態。

凌霄被她可愛的舉動逗笑,將愁緒暫時拋開,用靈力支撐著金魚的活動,金魚察覺到他暗中的幫助後,更加得意洋洋,好生炫耀了一番,才心滿意足的變成人形。

活力滿滿的金魚姬眨巴著大眼睛,連同握著扇子的手一起背在身後,抬起下巴,傲氣的道:“怎麼樣,被我矯健的身姿迷住了嗎?”

“嗯嗯,迷住了迷住了,金魚姬真棒!”凌霄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還給金魚姬鼓了掌。

金魚姬沒想到凌霄這麼捧場,小臉微紅,傲嬌道:“那是,我金魚姬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凌霄眼中盡是笑意,笑容很是開朗,他指了指金魚姬身邊的大水球:“那為了表示我內心的崇拜,我把這個送給你如何?”

“嗯?”金魚姬疑惑的看著他。

凌霄指尖泛著靈光,他在金魚姬的注視下,將手按在了水球上,靈力順著他的指引進入水球中,轟然炸開。

水球裡恍若煙花綻放,青色的靈力團綻開後,化為無數纖細的光充斥整個水球。

陽光下,這個水球彷彿變成了水晶珠,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金魚姬眼瞪得圓圓的,一點都捨不得移開視線,她近乎痴迷的盯著水球:“好美啊……”

等到光芒終於褪去,原本大大的水球已經消失不見,金魚姬驚慌道:“水球不見了!”

凌霄笑著把手伸到她面前:“在這裡。”

只見那白皙修長的手掌中,一顆圓溜溜,晶瑩剔透的珠子躺在上面。

“咦?”金魚姬奇怪的望著他,凌霄示意她接過。

“你注入妖力後,珠子就能變大,想變多大就能變多大。不過這裡面全靠水支撐,想要再大的話你要多裝點水。”

凌霄彎唇,輕鬆的笑著:“你是魚妖,缺水的話,也可以進入珠子裡面,它能幫你補充水分。現在裡面都是平安京中的井水,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更換。平時不用可以把它當做裝飾,注入妖力就不用怕丟失了。”

金魚姬張大了嘴巴,連忙搖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凌霄大人,您收回吧!”

“這也不是什麼精貴的物件,只是個小玩意,你拿著玩吧,沒關係的。”凌霄搖頭,顯然不準備收回去。

金魚姬撓頭苦思,絞盡腦汁也沒讓凌霄收回珠子,思索間她看到了遠處一個潔白的,毛絨絨的物體,在這一片綠色的原野中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