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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黑夜山廢墟五里之外, 從黑夜山方向一直朝外蔓延的陰氣戛然而止。

青行燈坐在燈杆上,見狀驅使著坐騎飛到半空, 遙望黑夜山。

小鹿男蹄子不安的在地上踢蹬了幾下:“青行燈大人,情況怎麼樣了?”

青行燈往前飛了一點, 來回轉悠了幾圈,與一目連匯合了。

“連大人,依你看,現在的情況如何?”青行燈先問了消息靈通的一目連。

“恐怕不妙。”一目連臉上慣常的溫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皺著眉,帶著身後的米宓與太鼓鍾貞宗落了地。

“陰氣雖然停止擴散,但卻沒有消失。甚至, 還愈演愈烈。”一目連神情凝重的望著陰氣覆蓋的地方, 小鹿男也焦急不已。

只見陰氣所到之處,草木枯萎,動物垂危,他們想救也無能為力。

“這樣就糟了啊。”

身後傳來沉重而又極為明顯的威壓, 青行燈轉頭朝來人打了個招呼:“荒大人。”

“嗯。”荒一臉漠然的應了一聲, 一目連微微嘆氣:“神使大人,您能看到黑夜山如今的戰況嗎?”

“陰氣遮蔽了你的感知?”荒冷冷的說道。

“很慚愧,正如您所說。”

“我想也是,不然你不會不知道,酒吞他們並不在黑夜山。”

“什麼?!”青行燈一目連小鹿男驚愕不已,青行燈一向柔美神秘的聲音中帶上了幾絲慌亂:“我們親眼看到他們進入黑夜山的。”

“有人攔住了八岐大蛇出世,被八岐大蛇帶入了異空間, 現在,他們大概都在那裡吧。”

荒的眼睛深沉而又冰冷,彷彿終年不化的冰雪,不帶一絲感情。

“那我們能進去幫他們嗎?”一目連趕緊問道。

“若是外界之人輕易就能進入,八岐大蛇也太沒用了。”荒望著黑夜山的方向,“人間與高天原的通道被封,神明無法出手,能否將八岐大蛇斬殺,就全靠他們了。”

一目連青行燈小鹿男頓時緘默,他們三個不善戰鬥,一目連雖能從旁輔助,但安倍晴明顧慮外界的安危,才將他們派了出來。

荒的氣勢太過強大,米宓剛才大氣都不敢出,現在聽到他的話,就忍不住開口:“那荒大人您呢?您這麼強大——”

“住口!”一目連連忙喝止了她,滿懷歉意的看向面色平靜的荒:“神使大人請勿怪罪,她不清楚內情,又擔心晴明他們,請您原諒。”

荒不動聲色的瞥了米宓一眼,嗤笑了一聲:“審神者?”

米宓吃了一驚,不住搖頭:“不,我還不夠格,我剛才心急口快,一時失言請您諒解。”

“雖有其名,不符其實,人類果真亂來,什麼名頭都敢亂用。”荒說完這句話,身形便消失了,米宓松了口氣。

青行燈打量了米宓一番:“沒想到你這麼大膽,連荒都敢質問。”

米宓漲紅了臉,低低的反駁:“我只是一時情急,他明明看起來那麼強大,卻說那種話。”

“他不能出手。”一目連斂眉,他看著陰氣覆蓋之地,那些垂死的動物草木,眉目間悲憫傷懷。

“天威如此,不能越距半步。”

黑夜山的廢墟中,安倍晴明與黑晴明都是神情嚴肅無比。

“蛇尾不偷襲了,莫非是他們成功殺死了八岐大蛇?”安倍晴明說完自己也不相信。

“沒那麼簡單,陰氣還在湧出來。”黑晴明沉著臉,他們兩個剛才一無所獲。

“唔!”安倍晴明忽然悶哼一聲,黑晴明循聲望去,只見他一手捂著胸口,眉頭緊皺,臉色蒼白。

“發生什麼?!”黑晴明連忙問道。

“契約,咳咳!”安倍晴明嘴角溢位一絲鮮血,“茨木的契約快要斷掉了。”

陰陽師與式神之間的契約除非陰陽師自己願意,否則不論是外力破壞,還是妖怪毀約,都會給陰陽師造成反噬傷害。

安倍晴明能感覺到茨木童子與他的契約是被外力打破的,聯想現在的情形,兇手一定是八岐大蛇。

“咳咳!唔!”安倍晴明攥緊了胸前的衣料,“荒川他也……”

黑晴明心沉了下去,反噬之力不容小覷:“你還能堅持嗎?”

安倍晴明低著頭深呼吸了幾下:“沒問題,既然找不到空間的入口,我們先去封印陰界裂縫吧,不能讓陰氣再這樣肆虐下去。”

黑晴明點了點頭,立刻搜尋陰界裂縫。

酒吞童子怒意高漲,妖力暴漲到了可怕的程度,他一拳揮出,迎面撞上了咬過來的蛇頭。

蛇頭張開了大嘴,一口將酒吞童子的攻擊吞了進去,不痛不癢,酒吞童子順勢拳頭砸上了蛇眼。

綠幽幽的蛇眼中,豎瞳閃爍著嗜血的寒光,吃了酒吞童子一圈,蛇頭只是晃了晃,眼睛完好無損。

酒吞童子見狀也不放棄,纏著蛇頭打轉攻擊,相比巨大的蛇頭,他的身姿靈活多變,蛇頭幾欲攻擊不達,惱怒地噴出了綠焰。

茨木童子便是被這綠焰所傷,酒吞童子自然心有戒備,他運起妖力躲得飛快,還有空閒觀望戰局。

此時戰場上,倖存的玉藻前妖刀姬酒吞童子三人分別纏著三個蛇頭,一個是鬼王,一個是引得天罰的九尾狐,一個是生性好戰實力強大的妖刀,三個妖怪愈戰愈勇,打起來倒是不分上下。

茨木童子與荒川之主皆是因為八岐大蛇忽然噴出烈焰,一時不料之下被其所傷。

綠焰吞噬血肉妖力燃燒,一旦沾上不將其燒得灰飛煙滅誓不罷休,茨木童子兩人一開始不以為然,後來見一直無法熄滅才曉得厲害,只是那時已經傷重,不得已退出戰場。

好在有花鳥卷從旁治療,另有小狐丸一期一振幫助他們躲避八岐大蛇時不時的抽尾攻擊,尚能堅持一陣。

花鳥卷行動靈活,她有心幫助還在戰鬥的三個妖怪,卻拋不下受傷的茨木童子與荒川之主,只見兩妖全身都燃著詭異危險的綠焰,小狐丸一期一振也不敢靠的太近,全憑用力量抬著兩妖閃避。

而凌霄一人獨鬥八岐大蛇五首八尾,劍光所到之處血液飛濺,八岐大蛇那深紫的鱗片如同下雨般從空中掉下來,細看之下,八岐大蛇被鱗片包裹守衛著肉身上遍佈劍痕,血流如注。

再次用靈劍削去八岐大蛇一片血肉,凌霄輕喘著躲開另外四個頭的襲擊,他閃身立在一個蛇頭的頭頂上,不防腳下一滑,他連忙穩住身體,順便側身躲開噴出的綠焰。

喉中不斷湧上來的血腥味越來越明顯,四肢傳來的悶痛也在不停提醒著他,他已經要達到極限。

空間裂縫中受的傷已經痊癒了,根基也已經恢復,但是封印沒有完全解除,他的力量就無法完全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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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他自己控制著力量,想不想全力施為全由他自己,但現在卻是被強制封印,他怎麼想都用不出來。

殘餘的封印出乎想象的堅固,它只允許凌霄釋放到這種程度。

可是……

凌霄望了望還在艱難戰鬥的三個妖怪,嚥下口中的血,手中的靈劍紫意大盛,脫手朝天飛去。

頭頂亮起熟悉的紫色光芒,八岐大蛇五個頭晃了晃,準備撤離,誰知沒等它躲開,就迎來了比之前更為強盛的劍雨襲擊。

凌霄早在劍雨降下之前就離開了八岐大蛇的蛇頭,懸浮在半空中,他的四肢正在崩裂,全身上下不斷的裂出傷痕來,體內更是翻江倒海的劇痛。

凌霄終於忍不住吐出血來,他腰間的神劍外表看起來光輝有些黯淡,卻依舊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同樣的招數能打敗我第二次?!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八岐大蛇是無人能戰勝的!”劍雨退去之後,在場諸人失望無比的看到八岐大蛇那五個頭雖然遍佈傷痕,傷痕還深可見骨,但還在耀武揚威,並且,那五個頭還迅速的襲向已經變成一個血人的凌霄。

玉藻前酒吞童子妖刀姬三妖想馳援,卻被蛇頭纏住,脫不開身,而小狐丸一期一振又離得太遠,根本救不了。

出鞘吧,神劍出鞘吧,這種妖怪一旦神劍出鞘根本不值一提!有聲音在凌霄耳邊這樣述說,凌霄努力睜大眼睛,五張巨嘴從四面八方朝他襲來,勢要將他四分五裂!

不行!絕對不能出鞘!昔日神劍早已威名不復!決不能出鞘!凌霄再次化出靈劍,只是此時的靈劍光芒黯淡,劍形更是隱隱約約,誰都能看得出他已是強弩之末。

八岐大蛇猙獰的大笑還在耳邊,那笑聲中滿懷志得意滿的猖狂,在它看來,只要將眼前的這個阻礙徹底殺死,就無人能夠阻止它稱霸世間的大業了!

五個蛇頭朝凌霄撲了上去,妖怪們與小狐丸一期一振已經絕望,小狐丸甚至吶喊出聲:“凌霄——!!”

一期一振及時拽住了小狐丸,就在他們逐漸心灰意冷之際,八岐大蛇那五隻蛇頭聚集之處,竟出現了一柄虛幻而又真實無比的青色長劍!!

凌霄雖是劍靈,卻也能身化利刃。散去人身,粗暴的吸納體內所有的力量,絲毫不顧封印發來的警告,他化成長劍,劍威清冽,鋒芒畢露,強大的威壓席捲整個世界。

八岐大蛇感知到那柄長劍會是它巨大的威脅,急忙收攏蛇首,準備撤退,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它自己構成,它想脫離自然輕鬆無比。

長劍懸停在半空之中,任由八岐大蛇將所有蛇頭收回,淡淡的青色光芒從劍身上散發出來,竟讓妖怪們難受無比。

不僅是妖怪們難受,八岐大蛇被青色光芒照耀之處,皆升騰起了宛如燒焦般的黑氣,八岐大蛇速度更是加快,八條蛇尾聚成一條,已經消失了半截。

妖怪們見狀都是心急無比,那裡一定是出口,決不能就這樣放走八岐大蛇。

空中的長劍劍身閃爍了一道流光,隨後,長劍也變成了一道光,一道美麗而充滿殺意的青色炫光!

那道光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般衝入八岐大蛇八首與身軀相連之處,八岐大蛇頓時發出驚天痛吼。

然後,天地間爆發出刺眼而又清澈的光!

妖怪們不禁閉上了眼睛,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世界變了個樣子,他們回到了已經是廢墟的黑夜山。

天空中濃郁的陰氣消失了,太陽灑下溫暖而又明媚的光,彷彿是在歡迎完成了壯舉歸來的勇士們。

八岐大蛇徹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