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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更

夜風瀟瀟, 言喻之一路心急如焚。來不及問罪誰, 此刻只想知道她的情況是否安好。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摻雜著風裡呼呼的聲音, 一刻不停地在躍動著。坐輪椅太慢, 上了軟轎,風塵僕僕,等到了小院門口, 想要直奔她的屋子, 卻發現小樓逶迤, 他行動不便, 只能重新吩咐, 由人抬上去。

他不喜歡上高樓,對於常人而言不足一里的距離, 對他而言, 猶如架梯踏月。

屋子燈火通明, 僕人進進出出, 言喻之瞄著窗紙上的那點子燈苗影子,差點掰斷玉扳指。

一步,兩步, 三步, 終是被人抬到了小樓頂,管家放下輪椅, 言喻之急忙忙地坐過去,沒坐穩,差點跌倒。

管家嚇得臉都白了, 生怕他從樓上摔下去,連忙上前安慰:“大人,四姑娘吉人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他一愣。

這時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有多不安。明明半個字都不曾吐露,卻還是被人一眼看出心思。

他一向控制自己喜怒不言與色,從不輕易讓人窺見自己的想法,如今卻繃不住,露了餡。

太急了。

急得他心都亂了。

剛才他聽到丫鬟那句“快沒氣了”,整個人猶如墜入冰窟,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甚至想要站起來往屋外去,碰倒玉硯筆架,墨汁灑了一地,沾得他滿袍子都是汙漬。

狼狽至極。

大夫從屋裡走出來,正好撞見他要進屋,大吃一驚,沒想到從不關心家宅後院的言喻之會出現於此。不等請安問好,便聽見冰冷的聲音響起,略微有些急促,焦躁地問:“她怎麼樣了?醒了嗎?”

大夫如實回答,“四姑娘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言喻之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寬袖下的手死死攥緊,衣袖邊繡著的江濤浩海波紋卡在指腹紋路間,幾乎要被摳平。

他一字一字,陰沉寒鬱地開口:“她醒不過來,你也不必活了。”

大夫腿軟撲倒,哪裡還敢賣關子,立刻將未說完的後半句話顫顫巍巍掏出來:“四姑娘人沒事,但是灌了一肚子湖水,又受了風寒,所以一時半會醒不來。”

言喻之重重鬆口氣。

他站在風口處,風一吹,後背處涔出的細汗黏在袍子上,涼颼颼的,比他聽聞她落水時的心頭一寒更為冰冷。

何曾有過這般緊張的時候,即便是前年與鄰國開戰,千鈞一髮的勝負之時,也沒有像今日的焦急慌張。

還好她沒事。

恰逢丫鬟端藥來,言喻之伸出手,“我來。”

屋內暗香浮動,暖黃的燭光照在紗屏上,映出後面拔步床的影子來。所有的丫鬟都在屋外跪著,周圍安靜極了,只有輪椅碾過地磚的聲音。

言喻之一手端著藥,一手滑動輪椅,來到她跟前,望見她面容蒼白躺在那,身上衣裳已經換過,頭發絲還略微帶著溼意。

昨日還活潑亂跳在他面前張著一雙桃花眼哭兮兮的人,現在卻奄奄一息地閉著眼,他碰到她的手,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生出悔恨來。

不過是一天沒見她,她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路上趕來時綠玉哭啼啼說的話忽地冒出腦海:“四姑娘說湖邊小樹林裡的螢火蟲好看,想要抓一些回來,說是爺看了漂亮的螢火蟲,心裡肯定高興,就不會再生她的氣。”

她因著他的緣故,才在夜裡跑去湖邊的。

言喻之緊抿嘴唇,手略微顫抖地撫上她的額頭,她身子冰涼,臉卻滾燙,細眉緊蹙,像是做了噩夢。

他拿藥喂她,勺子遞到唇邊,灌不進去,他只好將她扶起來,她牙關緊咬,不省人事,哪裡能喝得進藥。

他沒轍,一下下輕拍著她,低聲她耳邊哄著,希望她能聽到他的聲音,“阿婉乖,喝藥。”

她沒有動靜。

他緩緩從糖罐裡掏出一顆酥糖,柔聲道:“不吃藥,那我們吃糖。”

少女依舊不曾回應。

言喻之喂糖的手懸在半空,久久未能收回。

許久,她眉頭皺得更緊,發起夢魘來,嘴裡唸唸有詞。言喻之見她動了動,心中大喜,趕忙湊近聽。

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阿婉……的血……都給兄長喝……兄長……不要不理阿婉……”

言喻之心如刀割。

他想要遠著她,就是怕自己如今這副模樣。人一旦在意誰,不管那個人是友人是親人還是愛人,從他上心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緒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將她抱緊,聽她一遍又一遍地說剛才的話,他想要讓她停下,可她卻停不下來。

每說一遍,都像是將針扎到他的心裡。說了多少遍,就扎了多少根針。刺得他從裡到外都痛。

他將她召到身邊,將她當做棋子,她自己多多少少也明白,所以她不該對他產生期待,更不該被他的三言兩語哄騙。他過去二十二年都沒有注意過她,她應該知道,他這個兄長之名,形同虛設。

她怎麼可以傻傻地將一顆真心奉上?

言喻之撫上她的臉,少女虛弱至極,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她在他懷裡顫抖,淚珠子譁啦啦地從緊閉的眼皮縫裡漏出來,一顆顆往下掉,滴到他的手背上,灼得他呼吸困難。

忽地她肩頭一抽,大概是換了夢境,大口地喘氣,“兄長……阿婉好害怕……”

他連忙將自己的手放進她的手心,“阿婉別怕,兄長在這。”

她並未因他的安撫而平靜下來,反而更加絕望痛苦:“兄長……你在哪啊……快來救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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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之眸色一沉,心疼至極。

他差點忘了,她是被人推下水的。

他一直都有聽說,後宅的姐妹們玩鬧起來沒個輕重,她被欺負已是家常便飯。過去她孤苦伶仃,無人替她出頭,現在她在他跟前這些日子,竟還有人敢折騰她。

他從來不屑於管理後宅內務,如今看來,是他太過寬容大度。

他憐惜地替她擦乾眼淚,“阿婉乖,不哭。”

嬌小單薄的人兒漸漸平靜下來,一雙細白的手緊緊握住他的,似是在夢中聽到了他的話,眉頭舒展開來,不自覺地往他懷裡貼。

他任由她依靠他,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她的如瀑青絲,耐心安撫了一個時辰,這才捨得將她放回去,重新掖好被角。

屋外依舊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言喻之掃一眼,沉聲問:“人呢?”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言喻之指的人是誰。

管家適時站出列:“爺是問六姑娘嗎?她在太太那,這個點,應該已經睡下了。”

言喻之冷笑一聲,眼裡蘊了怒意,“去,把她綁過來。”

另一邊。

言夫人的院子已經熄了燈火,言瑛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言夫人還不知道言瑛將人推下水的事,翻過身問:“你怎麼了,吵著要和孃親睡,沾了床卻又不睡。”

言瑛咽了咽。

過去她不是沒少幹過欺負言婉的事,上一次她失手將言婉推進水裡,事後也沒怎麼樣,不過是挨句訓,裝模作樣地在娘面前向言婉陪個不是,事情也就過去了。

今夜在湖邊遇到言婉,她見她手裡拿著裝螢火蟲的罐子,便想去搶,雖然動作粗魯了點,但是她絕對沒有將言婉推進湖裡的意思。

是言婉腳滑,自己跌了進去。

換平時,言瑛壓根不會去想自己到底有沒有推人的事,她囂張跋扈慣了,壓根不將府裡的庶女放在眼裡,更何況是言婉這樣的外室之女。

言婉連族譜都沒上,壓根算不得言家人。

她欺負她,欺負就欺負了,反正沒有人為她出頭,有什麼好擔憂的。言瑛深呼吸一口氣,不停地安慰自己,而後又鑽進言夫人被窩裡,問:“娘,兄長最近好像沒有再見過四姐?”

言婉每次與言喻之見面,都是在夜裡,並無外人知曉。是以在府裡其他人的眼裡,除了之前言喻之回府要見言婉的事,她和言喻之之後再無往來。

“怎麼突然想起問你兄長了?”

言瑛吞吞吐吐,隨便找了個藉口:“娘上次不是說,等到兄長忘了四姐,就替我出口惡氣的嗎?”

言夫人將女兒抱在懷裡,“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行,那就如你所願,娘明天就讓你四姐過來請安,她許久不曾到我屋裡來,我正好藉此罰她跪半個時辰。”

言瑛聽言夫人這麼一說,頓時高興起來,將所有的顧慮都拋到九霄雲外。她拽著言夫人的胳膊說:“娘,罰跪哪夠,你還得讓她搬出來太夫人的院子滾回她的那個小破屋。”

言夫人猶豫數秒。

言婉住進太夫人院子的事,她早有怨氣,之所以一直沒發話,就是在觀望言喻之的態度。

如言瑛所言,他最近確實沒有召過言婉。

言婉的好運,差不多已經到頭了。

言夫人應下:“她住太夫人的院子,不合規矩,明天順便提點她幾句,她應該會知趣的。”

母女倆剛說完體己話,前頭大丫鬟匆匆忙忙跑進屋,點了蠟燭燈到跟前,面色焦急:“太太,爺那邊叫傳六姑娘過去。”

言夫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這個點,他叫阿瑛過去做什麼?”

大丫鬟搖頭:“不知道,管家親自來請的人。”

言瑛大驚失色,下意識想到今晚言婉落水的事。兄長不是會因為言婉的事,所以讓命人來請她的吧?

她扶著言夫人的胳膊,“娘,我不去,我要睡覺,有什麼事,你讓兄長和你說。”

言夫人雖然不滿言喻之半夜三更派人來傳話,但是也不得不將言瑛推出去,命人替她穿戴好,“你兄長傳你,你怎可不去?在這府裡,你忤逆誰都不能忤逆你的兄長。”

言瑛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她抱著僥倖的念頭,求著言夫人陪她一起去。

言夫人自然應下。

等出了屋子,管家一見言瑛,便拿出粗繩來,作勢就要上前綁人。

言瑛越發害怕,顫抖著往言夫人身後躲。言夫人護著女兒,大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管家:“這是爺的意思。”

言夫人震驚。

言喻之從來不插手後宅的事,如今卻大動干戈,竟讓人來綁阿瑛。

他瘋了不成!

待言夫人回過神,言瑛已被五花大綁。言瑛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衝言夫人道:“孃親,救我!”

言夫人這時才知道言瑛將言婉推下湖的事,聽完後,下意識為言瑛辯解:“就算阿瑛一時失手,誤將她四姐推入湖中,那也應該由我來處理。”

管家笑一聲:“太太,你有什麼話,只管到爺跟前說,跟我說沒用。”

說罷,管家一揮手,命人將言瑛帶走。

小樓上,眾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大氣。

誰能想到,家主竟然會親自跑到四姑娘的院子裡來探她,而且還親自過問四姑娘落水的事。

他可從來沒有如此關心過府中其他幾位姑娘。瞧家主這樣,竟像真的是對四姑娘上了心。

他們暗自揣測待會六姑娘過來後,家主會如何懲罰六姑娘,或許是罰跪祠堂,或許是家法伺候,總之不管哪一樣,可以肯定的是,六姑娘有太太護著,不會怎麼樣。

然而等言瑛一來,言喻之的話一出,眾人目瞪口呆。

他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言瑛一眼,低眸轉動手上的扳指:“是你推的她。”

聲音如玉石,卻比黑夜還要令人膽寒,不容任何否認與辯駁。

言瑛剛要張嘴說話,耳邊又落下言喻之的一句話:“來人,將六姑娘丟到湖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