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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一更

朝霞殿, 氣氛莫名尷尬, 宮人跪在地上, 瑟瑟發抖, 噤聲默言。

太后娘娘剛訓完聖上,轉頭言家四姑娘就出現了,瞧言四姑娘的模樣, 像是剛經過一場惡戰, 氣喘吁吁, 額間滿是汗珠。

兩個小黃門在地上跪著, 太后暴跳如雷:“我有讓你趕著四姑娘跑嗎?”

其中一個小黃門委屈地指著另一個小黃門:“是他帶著四姑娘跑的, 一見奴才拔腿就跑。”

太后作勢就要罰人,小皇帝適時出聲:“母後, 這都是朕的旨意。”

太后不滿地剜向小皇帝, 可小皇帝壓根就沒看她。

少年坐在殿上頭, 一雙眼烏沉沉地望著底下站著的言婉, 望啊望,他不由自主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她, 掏出一塊手帕, 遞到她手裡。

小皇帝直白得很,沒有半點掩飾, 眼底盛滿笑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我想見嫂嫂,怕嫂嫂不肯過來, 所以才假借了母后的名義,本想與嫂嫂商量一些事情,可惜被母后打斷。”

太后氣得青筋直跳,無奈在言婉面前,只能忍下去,平靜數秒後,儘量控制自己的怒氣,指著下面靜坐已久的祁王,“你要商量什麼事情和你三哥說便是,四姑娘是你三哥的未來妻子,你和你三哥商量也是一樣的。”

一直喝茶毫無存在感的祁王此時應景站出來,“是啊,聖上有事,大可與微臣相商。”

小皇帝撅起紅潤的唇,“現在沒事了。”

尋常人被小皇帝當眾拂了面子,定是窘迫萬分,然而祁王卻微笑從容,臉上溫柔神情未改,雙手作揖,恭敬地回應:“日後聖上有事,微臣一定立刻趕赴進宮。”

小皇帝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祁王臉上依舊掛著笑意,視線從小皇帝身上移開,無情無緒,餘光瞥見旁邊站著的言婉,不由地多看幾眼。

這就是他未來的王妃了。

起初他只知道自己與言府的姑娘有婚約,並未特意詢問,他常年被外放至苦寒之地,鬱郁不得志,所以從未關心過自己的婚約者。無論娶誰,對於他而言,都無所謂,反正只是一個妻子的虛名罷了。

而如今,他見了她,目光卻遲遲移不開。

她往他胸口上撞的時候,似乎將另外的東西也撞進了他的心裡。剛才她被小黃門拉著逃跑的樣子,著實可愛,三步一回頭,眨巴著眼睛,迷茫又無助。

她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望他一眼,他接了她的目光,像是乾涸已久的樹忽地有了甘泉澆灌,一瞬間綻放新葉。

春意盎然。

在外人面前,祁王一向規矩守禮,從未有半點差錯,男女大防,雖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但是他現在還不該與她親近。

他應該回去坐下的。卻終是忍不住挪開步子,柔聲關切:“四姑娘,先坐下吧。”

她點點頭,跟著他一塊入座,就坐在他旁邊,祁王心中歡喜,難得過分殷勤一次,主動端茶遞水。

她卻沒有接他的茶水點心,眼神巧妙地躲開他所有探究。

祁王一愣,繼而尷尬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

言婉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從剛才在宮牆邊撞見祁王起,她的記憶就一層層翻滾出來,擋都擋不住,像是無邊的怨氣洶湧澎湃地往外鑽,鑽得她腦袋疼。

這就是做過一世夫妻的壞處了。沒有見到舊人之前,尚能雲淡風輕地過日子,一旦見到舊人,腦海中就只剩恨意與憤懣了。

她應該是愛過他的。無依無靠的小孤女,靠著嫁人換了新天地,雖然被自己的六妹橫插一腳,由正妃變成側妃,但是再怎麼樣,面對溫柔多情的夫君,她心裡總是感激的。

感激上蒼終於讓她獲得安穩的幸福,府裡的日子再怎麼難熬,多了一個夫君,也就多了一片光明。

起初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他喜歡她的貌美,喜歡她的溫順,喜歡她受了委屈卻從不在他跟前抱怨。可漸漸地,他看膩了她,她身上那些令人喜歡的特質,到頭來變成他嫌她無趣的理由。

後來,他得了她的嫁妝,知道了嫁妝裡的秘密,又開始對她好起來。她以為她再無得寵的機會,歡喜雀躍,被他的回心轉意感動,殊不知,她盼來的恩寵,卻是索命的毒-藥。

他做了皇帝,轉頭便將她丟下,他不再需要她了,從他成功登上帝位那一刻起,她便變成了一個累贅。

言婉記得,自己死的那天,是七月初七,她捏著鴛鴦荷包在屋裡等他,換了新衣戴了新釵,練習過無數遍的“吾皇萬歲”聽起來如黃鶯般婉轉甜美。她等著恭賀他,他卻等著看她死。

言瑛將毒-藥端進來的時候,她望見窗欞綠紗後的人影,她哭著喊著求他救她,可是他站在芭蕉葉旁,始終未曾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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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你不喝三哥的茶,那便喝朕的罷。”

小皇帝的話將她拉回現實,言婉笑著看過去,落落大方,“我桌上有茶,無需喝任何人的茶,多謝聖上好意。”

太后剛要出言阻攔小皇帝,猛地聽見言婉這麼一句,當即放了心,將小皇帝按住,不讓他過去。

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往別人茶裡放巴豆的事,他也沒少幹。

太后一刻都不敢放鬆警惕,就怕自己一時沒看住,小皇帝又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殿內莫名其妙沉默下來。

太后咳了咳,看了眼言婉,見她面色如常,只是有些焦慮,似乎急著出宮。太后想起正事來,對祁王說:“你在外歷練,雖然收穫頗豐,到底是苦寒之地,不宜攜妻帶子,以後你就留在安城。”

不等祁王回話,太后略微停頓,語速放慢,繼續道:“你與四姑娘的婚事,也是時候該準備起來了。”

祁王立刻應下,態度恭順,神情激動,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太后很是滿意。

祁王一向聽話孝順,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沒有半點怨言,即使被外放至苦寒之地,每月也不忘遞摺子進宮,問候她身體是否安康。

舜之若是有他一半懂事,她也不至於日日操心苦惱。

太后收回視線,讓人賜一對玉如意,分開來贈予祁王與言婉。

祁王想起什麼重要事,起身來至言婉跟前,掏出一塊玉佩,“我與姑娘初次見面,不撞不相識,尚未來及賠禮。今日出來得匆忙,未來及準備什麼,身上只有這一塊玉佩,乃是先帝所賜,如今轉贈姑娘,還望姑娘莫要嫌棄。”

少女凝視數秒,而後接下他的玉佩,“謝謝王爺。”

她接了他的玉佩,按理說,也該以荷包相贈,但少女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媚媚地站在那笑。

她沒有打算給他回禮。

祁王迅敏地意識到這一點,先是發愣,而後迅速恢復清雅隨和的模樣,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四姑娘平時喜歡讀什麼書?”

沒能等到少女的回應,卻等來了小黃門的驚恐聲:“言大人殿外求見——”

話音剛落,不等太后和小皇帝傳召,人已經闖了進來。

祁王遙遙望去,望見四個家僕抬著頂扶手小椅,抬椅上的人穿皂紗團袍,腰間束玉帶,氣勢如山地從殿門後而出。

言喻之高高坐在抬椅上,手指輕釦梨花木扶手,一下下,清晰異常,殿內安靜極了,宮人伏在地上,紛紛屏住呼吸。

就連太後也只是怔怔地望過去,不敢說話。

“臣在宮外等候多時,遲遲未見家妹身影,以為她又使小性子跑到哪裡玩樂,原來是在太后娘娘這裡。”

太后笑道:“言卿來得正是時候,哀家正與祁王討論婚事……”

言喻之斂起冷漠的眼,絲毫不留情面:“既然臣已經找到家妹,那就不打擾太后與祁王了,臣府中還有急事。”

他看向言婉,朝她招手:“阿婉,過來。”

少女直奔他而去。

言家兄妹告辭後,太后尚未回過神,旁邊小皇帝負手離去,像是要去追趕什麼人,連聲招呼都不打,徑直往殿外而去。

太后臉上掛不住面子,甚是窘迫,先是言喻之,再是小皇帝,她再好的脾氣,也耐不住煎磨。

祁王適時開口圓場:“看來兒子回來得不是時候。”

他這一句,便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去,怪自己牽連了太后,語氣裡滿是愧疚。

太后心情稍稍寬解,不敢將話題扯到言喻之身上,便拿小皇帝的行事當由頭安撫祁王:“你莫要介意,聖上就是這小孩性子,他跟你鬧著玩罷了。”

說的是喂桑禮和剛才在殿裡小皇帝在言婉跟前的殷勤奉承。

祁王笑了笑,“聖上一向活潑好動,兒子早就習慣,又怎會介意。”

太后覺得祁王甚是貼心,不由地跟他多說幾句,“哀家瞧著言卿對這個四妹妹愛護有加,你剛回城,對城內諸事不太熟悉,正是需要多多走動的時候,不妨常去言府看看。”

祁王應下,眼神自剛才言婉坐過的地方一掃而過。他這個未婚妻,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為靦腆。她看了他好幾眼,不是探究,也不是好奇,平平淡淡,雖有笑意,卻拒人於千里之外。

軟玉溫香般的美人,連疏離神秘的性格也是種錦上添花的美妙點綴。

紅牆玉瓦,冗長的宮道,言喻之早已從抬椅上下來,重新坐上輪椅,面色沉鬱,任由少女緩緩推他往前。

他讓她快點,路過拐角處,餘光瞥見身後緊緊跟隨的明黃身影消失不見,他這才示意她停下。

他心底壓著的煩悶焦急再也按不下去,妒意順著血液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像是剛被火烤過,連說出的話都燥衝炙燙:“你為何招他?”

他這句話問出來,沒頭沒腦地,少女微愣片刻,而後軟軟答道:“兄長是說聖上嗎?聖上跟著出來,難道不是因為兄長的緣故嗎?”

剛才他們從朝霞殿離開,沒走幾步,便發現身後多了條尾巴,離得不遠不近,晃著錦衣斕袍,光明正大地尾隨。少年也不出聲,他們快,他就快,他們慢,他也跟著慢下來。

最終言喻之忍無可忍,派人去問:“聖上到底要去哪,叫人抬了軟轎來罷。”

少年昂起腦袋,聲音響亮,“這是朕的皇宮,朕想去哪,就去哪。”

他轉了語氣,又喊:“婉姐姐,你的步搖真好看,很配你。”

言喻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冒著被顛出去的風險,也要讓言婉加快步伐,總算將小皇帝甩開。

宮門就在前方,白玉鑲頂並四匹汗血寶馬的馬車停在那,言家的僕人早已等候多時。

天邊薄雲泛起紅霞,言喻之袍下的手五指緊握,握得太過用力,以至於太陽穴突突地跳。

一刻都不等不及,他有許多句話要問她。心裡鬱結,難以紓解,只好一句句往外挑:“剛才聖上為何提起你的步搖?”

她鬢邊的那株步搖,是他贈給她的,出門前親手為她簪上,配不配她,他最清楚。

何時輪到旁人指手畫腳?

少女細細的小嗓子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呀,步搖簪在頭上,大概是聖上瞧見覺得好看,所以才提了幾句?”

言喻之朝她望一眼。

她當即明白他的意思,伏下來趴在他膝間。言喻之冷著臉,取下她鬢間的步搖,“這支不好看,兄長重新送。”

他想起朝霞殿的事,急急地又問她:“太后跟你說什麼了?”

少女搖頭:“沒說什麼,就讓我和祁王殿下見個面而已。”

言喻之心頭一梗,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語氣淡淡的,目光炯炯盯她:“見著了,覺得人怎麼樣?”

少女:“沒有兄長好。”

她甜軟地說著話,溫柔可人,芳菲嫵媚,似春風般撲進他的心裡,瞬間撲滅他壓抑著的無數把躁火。

簡短五個字,價值千金。

言喻之總算舒展眉頭。

兩人上了馬車,言喻之無意間掃見她將荷包擱在一旁,想起荷包裡有他的玉佩,她不捨得戴,那就由他重新替她佩上。

他拿起荷包,開啟一看。裡面竟有三塊玉佩,除了他的,還有小皇帝和祁王的。

言喻之呼吸微滯。

他送她入宮,短短幾個時辰,她便兜了其他兩位男子的玉佩回來。日後若是放她出門踏青,她豈不是要兜回一車玉佩?

少女伸手去搶,“兄長……”

言喻之鐵青著臉,氣沖沖地將其他兩塊玉佩揀出來塞進自己的袖兜裡,“聖上與祁王的玉佩,兄長替你保管,你若要佩玉,佩兄長的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