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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遊歷四方23

無視白晴明難看的黑臉, 心黑如墨、非常樂意看另外一個自己笑話的黑晴明輕笑一聲,清雋俊逸的眉宇間染上淡淡的溫柔和追憶, 他說道:“林瑩大人曾說過, 妖之森永遠是我的家, 我現在不想留在京都,回妖之森是最好的選擇。”

隱隱約約知道自己和妖之森關係匪淺、但卻回想不起幼年記憶的白晴明:……mmp, 黑晴明這是在把鍋往他身上扣下又在對著他炫耀嗎?他擁有過去的所有記憶, 保有過去的所有羈絆, 所以這是特意在他面前炫耀?

好氣!

然而已經徹底了激發白狐血脈的黑晴明再也不像當初那樣以妖力御使陰陽術,他現在是真正實力強勁的大妖怪, 兼之在陰陽術上造詣頗深, 人類之身、專修陰陽術的白晴明還真沒信心能幹過黑晴明,這口氣似乎只能忍了。

黑晴明黛眉微挑,眸光瀲灩的嗤笑一聲, 他就欺負白晴明失去了過往記憶, 但他又能如何?當初分離陰陽時,他就制定了禁制,除非他和白晴明重新合為一人,否則當年的記憶白晴明永遠找不回來。

將暗中的算計和籌謀平鋪在白晴明面前, 不過是為當年敗在白晴明手中的屈辱小小報復罷了。至少他同意了和白晴明共存, 而不是互相吞噬, 讓另外一方徹底消失於此世之上。在佔據優勢的黑晴明來看,他給白晴明留下了一條生路。

不過白晴明是不是這麼想,那就沒人知道了。

砰!

在黑晴明的身影像被人擦掉一般徐徐消失於書房後, 白晴明再也忍耐不住,又氣又怒的重重錘了一下書桌,因他憤怒之下不曾收力,桌上的一疊靈符隨著他的動作被震得飄蕩起來,在桌上散亂成一片,凌亂不堪得顯現出白晴明心中的怒氣。

在極致的怒火中,白晴明再也維持不住平靜若水的恬淡心境,眼中一片幽暗,憤憤不已的怒道:“黑晴明當真狡猾如狐,我就說他為什麼好端端的放棄熟悉的人界跑去魔界,原來是早就想好了藉此機會將京都的鍋推到我頭上,而我還真的傻乎乎一人揹負了數十年!”

要是黑晴明在這裡聽到白晴明的憤恨之言,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冷笑著回答:我本來就是狐妖,狡詐如狐的評價是褒獎不是貶低。況且,白晴明用這樣的話來評價黑晴明,有沒有顧及過他們的母親白狐葛葉?

但可惜的是白晴明這番抱怨的話並沒有被黑晴明聽到,他自然也不會被黑晴明辯駁,而這於白晴明而言,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畢竟他本來就被黑晴明的捅刀整得心緒不寧,要是再被黑晴明一懟,只怕他就要暴走了。

不過現在白晴明的心情之糟糕,距離暴走也沒差多少。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縱然有嘆息感懷和煩悶焦躁之時,但白晴明確實是心甘情願的守護京都。但今日猝不及防之下得知“殘酷”真相,知道原本應有兩人承擔的被困於京都的命運卻只由他一人承擔時,他難免升騰起些許怨懟之心,對此事心有不甘。

“呵,好一個黑晴明,當真不愧是另一個‘我’啊。”白晴明冷笑一聲,坐回書桌後面,臉上的怒氣慢慢斂去,他慢慢冷靜下來,不再任由怒氣衝亂他的大腦,而是冷靜理智的思考起“回報”黑晴明一番的辦法來。

他從來不是只被動挨打卻不主動反擊的乖寶寶,黑晴明以前算計他,他沒有發現也就罷了,既然現在事實真相都擺在了眼前,確定黑晴明狠狠坑了他一把,那他也絕不會任由黑晴明一個人在外瀟灑自在,而他在這裡吃苦受罪。

縱然白晴明缺失了過往的那些記憶,在和黑晴明的對抗總因為資訊不對等而處於被動的境地,但這不代表他完全處於下風,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他總會叫黑晴明知道,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將他的算計攤開來擺在他面前炫耀和捅刀,是會遭報應的。

白晴明徹底冷靜下來,轉瞬間心中就有了一個報復黑晴明的計劃,嗓音微啞的低笑一聲,他喚來今日隨侍的式神,溫聲下達了命令:“聽說荒川之主和大天狗關係甚是不錯,你將一個口信帶給荒川之主,麻煩他將這口信傳達給大天狗。”

當年黑晴明把大天狗坑得那麼慘,如今也是時候該讓黑晴明得到一些報應,所以白晴明決定好心的將黑晴明從魔界回到人界的事情告知大天狗知曉。只要這個訊息被大天狗知道,白晴明有十全把握他會出手對付黑晴明——

當年大天狗真是被黑晴明坑慘了,他不僅僅是差點被坑得失去生命,甚至連他的尊嚴、理想、心中的大義都在黑晴明的蠱惑下被扭曲,這份被踐踏、被欺辱的仇恨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消解的,如果有機會,大天狗絕對不會放過報復黑晴明的機會。

況且,當年把大天狗從黑晴明手下撈出來,將他被扭曲的三觀和思想扭轉過來的人正是白晴明,大天狗欠了白晴明一個極重的人情,以他那驕傲固執、心存大義的性格,只要白晴明開口,他便是拼上性命也會報答白晴明的這份恩情。

得到白晴明命令的式神十分聽話,在拜過白晴明後便離開府邸去尋剛剛才來傳遞過訊息的荒川之主,要將晴明的口訊傳達給荒川之主,再由他傳達給大天狗——之所以這麼麻煩,是因為白晴明不希望這件事情被黑晴明提前發現。

白晴明府邸中等的式神有很大一部分是安倍晴明施展陰陽分離的禁術之前收下的,他們其中有好些不僅忠誠於白晴明,同時也願意聽命黑晴明的差遣,白晴明可不希望自己的報復計劃還沒有開展就被黑晴明知曉,就此敗落。

他特意找了只聽命於他的式神向荒川之主傳遞口訊,一是不想讓這件事情從式神的口漏給黑晴明知曉;二是因為透過荒川之主傳遞,黑晴明不會多想,更不會警覺白晴明借這件事情算計他。

怎麼說荒川之主也向白晴明傳遞了海國大軍借道荒川準備入侵京都的情報,於情於理白晴明都應該就此事作出回應,為了表達感謝之情而派遣式神去拜訪荒川之主,這真是再正常不過的發展,不會惹人懷疑,完全能以這種方式瞞天過海。

妖之森,建造於一片花海中、因多年閒置而顯得有些陳舊的木屋中。

林瑩皺著眉頭一臉糾結,語氣無奈又不解的問道:“你們兩個這樣坑來坑去的,有意思嗎?不管你們誰成功坑了誰,吃虧的都是‘安倍晴明’啊,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熱衷於讓‘自己吃虧’。”

是她落伍了還是她老了,她是真的不懂兩個晴明這麼坑來坑去的樂趣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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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顯陳舊、但保持得很完整,甚至沒有多少灰塵的木屋中,黑晴明安之若素的坐在一張對他而言顯得有些過小的椅子上,微微笑著,平靜從容的說道:“從我和他因陰陽分離的秘術一分為二後,我和他就不再是一個人,所以我們互相埋坑完全沒有問題。”

他和白晴明別說能好好相處了,沒有一見面就打生打死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他們註定是敵人,從他們一分為二開始。

抬手撫了撫額,林瑩表情糾結無語,最後卻只能略顯無奈的嘆息道:“算了,你們覺得高興就好。”

她是很頭疼兩個晴明都試圖坑死對方的事情,但林瑩也知道這件事情誰也干涉不了,這是兩個晴明之間的事情,外人沒有資格干涉、評價,她也只能聽之任之,任由他們兩個去折騰。

反正他們神魂同出一個本源,殺掉一個另外一個也會橫死當場,不管他們怎麼互坑,總不至於真的鬧出涉及性命之危的事情來,就任由他們兩個去折騰也沒有什麼不好。

林瑩也不再糾結此事,只是轉而說道:“你這次回妖之森,可要去拜祭葛葉和安倍益材一番?”

目光溫和包容的凝視著黑晴明,林瑩緩緩說道:“自你離開妖之森後,你經歷頗多磨難,心中又多有顧忌,幾十年來都不曾回森林裡,更不提拜祭父母,如今你既然大大方方的返回妖之森,說明你心中顧忌已消,也該去看看他們了。”

黑晴明臉上的笑意緩緩斂去,他扯了扯唇角,卻扯不出一個笑容來,清雋眉宇間滿是悵然和痛楚,低低嘆道:“果然瞞不過您。”

林瑩笑了一下,他看著比她還要高大的黑晴明,卻覺得他還如當年那般不曾有過半點變化:“我到底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一如往昔,我自然窺得出你心底的些許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