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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通靈問心10

“……你說什麼?”林瑩睜大了眼睛, 帶著幾分驚疑不定的看向麻倉葉王,澄藍眼眸中盛著滿滿的驚訝和疑惑, 像是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實在讓她太過驚疑, 以至於明明聽得很清楚,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反問了一句。

麻倉葉王神情平靜, 俊美雋秀的面容上一片坦然和沉靜, 顯然對於他剛才開口所言之事在開口就已經想得十分清楚, 而且完全是發自真心的想要這麼做,沒有半分遲疑和猶豫, 他直視林瑩, 再次重複了一遍他剛才的話:“我想解開靈視的封印。”

林瑩臉上略帶驚疑的表情淡去,漸漸變得鄭重和認真起來,她眉頭微蹙, 沉默著看了麻倉葉王許久, 方才輕聲說道:“你應該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靈視乃是神明才能完全掌握的能力,就算你已經元服,也萬萬不到能承受靈視帶給你的壓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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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也知道, 現在的我還沒有能力承受靈視帶來的負擔。”麻倉葉王輕輕點了點頭, 語氣肯定的回答, 但他臉上的神色認真沉穩,堅若磐石,沒有一絲半點的動搖, “但我現在需要靈視這項能力,所以我想請你替我將靈視的封印解開。”

抬眸目光略顯驚異的看了麻倉葉王一眼,林瑩眉心微蹙:“我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情讓你需要靈視的幫助,雖然晴明去世了,但他將所有能利用的人脈都傳給了你,你有師承,有實力,在平安京也有不少可以信任的人,你要靈視做什麼?”

頓了頓,林瑩又補充道:“雖然我在京都沒有停留太久,但也知道天皇對你也是很信任的,有天皇的看重,你在陰陽寮中必定可以青雲直上,何必非要靈視這項能力相助?你現在還無法自如控制這項能力,它帶給你的負擔遠勝過好處。”

林瑩是真的不贊同麻倉葉王在還無法承受靈視帶來的負擔時使用靈視這項能力,不管他是碰到了什麼樣危急的事情才會想到解開封印利用靈視的力量,可是這項能力就像是裹著蜜糖的毒藥,在短暫的甜頭過後剩下的可都是痛楚和苦頭。

便是麻倉葉王在京都碰上了難以輕易解決的難題,與其解開封印、超負擔的使用靈視的能力去渡過難關,還不如直接拋開京都的一切遁出人世,以他強橫的實力去哪裡不能謀得生機,索性便離開京都便是,為什麼非得把自己困住京都不成。

在她看來,麻倉葉王的安全比其他的所有事情都要來得重要,完全不值得為了旁的事情付出那般沉重的代價,她是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情非得要麻倉葉王傷敵一千、自殺八百的使用靈視這項能力,也正因為她這麼想,所以勸說麻倉葉王時完全是發自真心的情真意切。

“您對京都現在的局勢並不清楚,也不知曉陰陽寮在這其中所處的位置,自然難以理解為什麼我要執意去蹚這些渾水。”麻倉葉王白皙俊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飽含無奈的苦笑來,他眉宇間凝著幾分嘆息,似乎也並不是完全心甘情願。

但縱然眉間縈繞著幾分不情願,但麻倉葉王還是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與你解釋這其中的關竅,你也未必對京都的那些內情感興趣,但總而言之,要在京都那個混亂的大旋渦中生活下去,我就需要使用靈視這項能力。”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你要借用靈視這項能力參與到平安京複雜黑暗的政治鬥爭中去?”林瑩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她抬眸看向麻倉葉王,目中隱隱露出幾分責怪來,看得麻倉葉王有些狼狽和心虛的躲開了她的視線。

但林瑩卻沒有因麻倉葉王的躲避而放過他,她沉聲說道:“靈視能聽到旁人心底的心音,更能感知到旁人心底的情緒甚至被其影響。大部分人心中的黑暗尚且有光明照亮,可是那些政客無一不是狡詐陰險、冷漠無情的狠角色,他們心底的黑暗面根本沒有制衡!”

“你居然要用靈視去窺探那些政客心底的聲音,你就不怕被他們心中那些冰冷黑暗、冷血無情的情緒所感染,連你自己都變成那樣可怕的存在嗎?”林瑩惡狠狠的瞪著麻倉葉王,氣得不行,“你是傻了還是瘋了,去做這樣無異於慢性自殺的事情!”

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麻倉葉王渾身一顫,似想起了當年他受靈視所擾時承受的苦楚,那些年因不斷塞入腦中的心音而不得安寧的歲月,那些感知到太多負面情緒和冷酷心音而覺得不適、想要逃避的時光,縱然那些痛苦在五六年前就已經停歇,但麻倉葉王仍舊記得分明。

想起那些年所承受的痛苦,想起那些年難以掙脫開的黑暗,讓他幾欲窒息的負面情緒,麻倉葉王精緻清雋的面容上流露出掙扎來,濃密纖長的睫羽不斷輕顫著,猶如一隻負傷的蝴蝶在努力掙扎著想要飛起,又被身上所承受的痛苦所拖累。

在麻倉葉王露出掙扎遲疑之色,彷彿終於徹底想起了當年靈視帶給他的痛苦和折磨,心中所下的決心已經有所動搖,沒有那麼堅定的想要解開封印利用靈視的能力去對付京都的那些貴族後,林瑩再接再厲的勸道:“葉王,其實你沒有必要把自己侷限在京都。”

“雖然你的老師他是以守護京都為己願,他一生都在兢兢業業的踐行此事。但你只是他的弟子,不是他本人,你沒有必要更沒有義務去傳承他的願望,你不必為了守護京都付出什麼,你只需要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林瑩私以為,麻倉葉王之所以願意留在京都,受天皇和陰陽寮驅使,是因為他想將自己老師安倍晴明的威名傳播下去,以他自身所取得的成就和榮耀為安倍晴明的威望和聲勢添磚加瓦,而並不是因為他自己想留在京都,自己想要受到天皇重視。

麻倉葉王很可能是這麼想的:只要他這個安倍晴明唯一的嫡傳弟子擁有強勁的實力,闖出一片新天地來,那旁人在覺得他很厲害的時候,也難免會去想將麻倉葉王教養出來的安倍晴明有多麼強大和出色。這般一來,縱然安倍晴明已經去世,可他仍舊是眾人欽佩敬仰的大陰陽師。

但在林瑩看來,她並不覺得晴明的名聲需要麻倉葉王再去證明什麼了,他原本就是這風雅平安京中最璀璨的一顆星,無需麻倉葉王作為他的弟子再去證明什麼。況且,對於名聲那些虛的東西,晴明自己也未必在意,何必再讓麻倉葉王為此去做自己不怎麼情願的事情呢。

林瑩這般勸說完全是想要將麻倉葉王給掰回來,然而誰知她卻是弄巧成拙了。

因為在她開口勸麻倉葉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足矣、無需為旁人晴明去做什麼後,麻倉葉王打蛇上棍,立刻跟著說道:“可是解開封印、利用靈視的能力在京都站穩腳跟,確實就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我自己做下的決定。”

“我並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為了老師的願望才這麼做,我是自己想要留在京都,自己想創出一番新天地來。”麻倉葉王目光誠懇,神情堅毅而認真,“請你答應我的請求,助我一臂之力,我真的需要靈視,為此我願意承受靈視帶來的負擔。”

麻倉葉王目中只有一片堅毅和坦然,他將這些情緒毫無保留的袒露在林瑩面前,用事實向她坦白自己的心意和心中所懷的信念,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這麼做,不是為了旁人,只是因為他自己想,這份信念和想法是無比堅毅的。

哪怕他明知道解開封印後他要承受怎樣的苦楚和負擔,但他仍舊沒有半點退縮。這世上,總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明知山有虎、仍向虎山行的,也許這種事情在旁人看來很傻,會被人嘲笑鄙夷,但心中的那些信念卻仍舊會繼續燃燒下去,不會就此熄滅。

林瑩沒有被麻倉葉王所言的那些話所打動,但是她被麻倉葉王眼中堅定的信念觸動了心扉,她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麻倉葉王是真心實意的。

薄唇微微顫抖著,林瑩目視麻倉葉王,眼中流露出幾許掙扎、幾許猶豫,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遲疑中,難以下定決心,做出決斷來,她啞聲問:“……你可知道解開封印後你會遭遇什麼?”

“你成長了,靈視這項能力很可能也跟著一起成長了,你日後將要經受的是比從前更可怕的負擔。”

麻倉葉王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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