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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通靈問心16

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麻倉葉王的屍體, 林瑩果然在他身上發現了刀傷,證明葉王不是死在妖怪手中, 不是死在強大的修行者手中, 而只是死在一個武士手裡。隨即林瑩又自嘲一笑, 麻倉葉王已經死了,如今就算知道他身死的真相又能如何?

這個世界不存在時間倒流的奇蹟, 麻倉葉王是真的死了, 就算他日後還能轉世重來, 但彼時的他也已經不再是平安京這個風雅浮華的璀璨時代裡的大陰陽師麻倉葉王,而是另外一個人。

心中的想法越發堅定, 林瑩抬頭朝麻倉家主等人看去, 臉色沉靜,透著徹骨的冷意,她淡淡說道:“我不管這個武士為什麼要殺葉王, 他能成功背後又是有哪些人推波助瀾, 我只問一句,殺人償命,是不是理所當然?”

麻倉家主、長老們和那幾位陰陽寮的巨頭能說不是、敢說不是嗎?

在他們供出那中年武士就是兇手後,林瑩確實撤銷了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千鈞重擔, 可他們十來個人卻仍舊被威壓所壓制著, 跪伏在地上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更別說反抗林瑩了,他們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只能任人宰割。

“看來你們是都贊同我的話, 沒有任何異議。”林瑩耐心的等了一刻,沒有聽到半句反對的話,當下已然明了他們的選擇,便帶著幾分嘲諷的開口說道。她環視了正堂中所有人一眼,澄藍眼眸中有冰冷漠然的眸光一閃而過,透著寒涼。

麻倉家主等人依舊沉默著沒有說話,雖然他們眼中都有難堪、憤恨等情緒交雜,但這些人自詡地位高貴,自然不肯為了一個中年武士枉送自家性命,越是他們這種愛好享受的人越是惜命,哪裡肯在這種時候出言得罪林瑩,他們可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中年武士似乎也知道自己即將迎來的未來,已是駭得渾身顫抖,抖如篩糠,他沒頭沒腦的衝著林瑩大聲吼道:“你你你,你這個妖怪,你竟然敢在京都動手,不怕天照大神降下神罰嗎?京都可是國都,是被天照大神庇護之地!”

“我只誅殺首惡和部分牽連者,沒有遷怒整個京都,已是我的仁慈。”林瑩面無表情,她眼神漠然幾近死寂,透著一種讓人忍不住渾身戰慄的寒意來,她淡淡道,“我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就連妖怪也只殺過惡妖,可這不代表……我不會殺人。”

林瑩的語氣冰冷漠然,已經不帶一分暖意:“也許這個世上是有很多無辜的人,但我也同樣相信,這個世界上就有很多人如墮入黑暗的惡妖一樣,存活於世只會將汙濁和黑暗散發開來,便是殺了也無需有什麼負擔。”

自重生以後,林瑩一直住在妖之森,而她接觸的大部分妖怪也是性情溫柔、行事良善的善妖,也許是這幾百年來她的日子過得太平靜□□寧,才讓她誤以為這世間大多數人都是心念善良的好人。

其實她錯了,在平安京浮華風雅的表皮下沉澱的全是汙濁和黑暗。以往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葉王總覺得人類卑劣可鄙、一直損害自然為自己謀利益,何該清除部分,可如今想來,葉王的想法只是偏激,卻並不是完全沒有半點道理。

這個世間確實有性情善良、如一汪溫柔春水洗滌人心的好人,但同樣有卑劣下作、如腥臭汙穢令人作嘔的惡人。她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認為所有人都是壞人,但她也同樣不能一葉障目,以為所有人都是好人。這世間有些人,是真的應該去死。

目光鎖在面前狀若瘋狂的中年武士身上,林瑩的目光陡然冰寒下來:“像你這樣這樣的人,正是屬於這個型別。我想就連冥界也不願意收下你這樣骯髒的靈魂,就讓我來做件好事,免得冥界還要為處理你這樣的靈魂而感到頭痛。”

“當然,你也可以說我這是故意找的藉口,只為了讓我殺掉你不會覺得於心不安。”林瑩突然揚唇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裡一點笑意都沒有,只有一片冷然,“但我要說的是,就算沒有這些藉口、理由,就算你其實是個好人,我也一樣會殺了你。”

其實從頭到尾林瑩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善妖,善不善良的問題暫且不說,但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林瑩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什麼聖母,不是一心希望世界和平所有人平和相處的腦殘,她絕對不會為了什麼包容、寬恕而放過害死葉王的兇手。

她不僅不會放過直接殺害葉王的中年武士,甚至只要與此事沾了一點邊,承受了一點責任的人她都不會放過,葉王剛剛元服,今年甚至只有十六歲,他還這麼年輕,還什麼都沒有享受過就丟了性命,為此她也絕不會放過相干的人,她就是這麼一個護短的人!

林瑩一擺手,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可是原本被萬鈞重擔壓制得跪伏在地上的中年武士突然放聲尖叫起來,他的叫聲中滿是痛苦,尖銳刺耳的聲音說明了他此刻正承受著怎樣的痛楚。相信如果不是林瑩以威壓制住他,他已經痛得滿地打滾起來。

在麻倉家主等人膽戰心驚的圍觀下,這中年武士足足哀嚎了一刻鍾才漸漸沒了動靜,很快,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冰冷,再也沒有半分生機,就這麼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變作了一具屍體。至於他的靈魂,也早就在剛才的哀嚎中被撕成了碎片,徹底化為碎屑消失於世間。

中年武士死後,他的屍體軟趴趴的倒在了地面上,他周身也已沒有一絲波動,代表他的魂魄已經徹底消亡於世間,絕對沒有在痛苦中化為妖怪的可能。這個人是徹徹底底的死了,甚至連死後靈魂前往冥界轉世的可能都沒有。

在料理此人後,林瑩就陷入到沉默當中,垂著頭目光落在再無聲息的麻倉葉王身上,彷彿在思慮什麼,又彷彿只是單純的在發呆。一時間,在中年武士的慘叫聲停歇後,整個正堂內一片寂靜,

落在麻倉家主等人眼中,還只以為她是在為了麻倉葉王的死傷心,雖然她們都惱恨林瑩這麼囂張的當著他們的面直接弄死了那中年武士,可是他們更害怕林瑩也順手弄死他們,現下他們只想把林瑩這個煞星請走,生怕跟那中年武士一起赴了黃泉。

其實林瑩現下並不是在為麻倉葉王傷心,她當然不是對這件事情不憤怒、不傷心、不痛恨,只不過有了安倍晴明轉世的前例,林瑩對幫助麻倉葉王轉世還是有幾分信心,只要她能找到麻倉葉王的靈魂,他將有再次轉世於此世的機會,甚至可以像安倍晴明那樣保留記憶。

麻倉葉王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林瑩之前動手對付那中年武士已經發洩了一些怒氣和怨恨,如今心中悲傷痛苦猶存,卻不會再為此失去理智了。她現在沉吟的是,該怎麼對付與葉王之死有所牽連的麻倉家和陰陽寮。

直接動手害死葉王的首惡已經被她殺掉,林瑩親自動手,保證那人的靈魂沒有半分存留於世,至於這人的屍體,哼,等她離開京都時順手丟到城外野獸出沒的荒野深林中去好了,把他喂了豺狼虎豹,也算是發揮他最後一點作用。

首惡很好對付,但麻倉家和陰陽寮卻不能使用這麼粗暴直接的辦法。

麻倉家對葉王起了殺心,直接參與到這件事中的人當然也不能放過,可是這兩方同樣也有對此事一無所知,只是被動的推波助瀾、因緣際會參與進來的人,若是麻倉葉王再無生機,全都把他們殺了的事情,林瑩也不是幹不出來,反正她是妖怪嘛。

可葉王很可能還能轉世重來,京都又曾是安倍晴明竭力守護的地方,在安倍晴明葬禮才結束沒幾天、正是“屍骨未寒”的時候,林瑩著實幹不出來在京都大開殺戒的事情。況且,身處京都,確實得顧及一下天照大神的面子,尤其她身上還帶著兩件神器呢!

思慮一番後,林瑩心中有了計算,她站起身來,一拂手,原本靜靜躺於地面上的麻倉葉王也緩緩漂浮起來,她抬眸看向在場的麻倉家主等人,語氣十足冷然:“我不想追究你們誰在害死葉王的這件事情中插了手,誰又沒有。”

麻倉家主等人松了一口氣,以為林瑩是要放過她們,心中陡然一鬆,不再那麼擔憂驚懼,可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林瑩接下來卻說道:“我只要明白一件事情就好了,既然你們雙方都與這件事情有關,那我只要把你們全都算進去就行了。”

在麻倉家主等人臉色大變中,林瑩的聲音低了下去:“至於麻倉家大多數人、陰陽寮其他的陰陽師們是不是真的無辜,是不是無端被此事牽連受累,這其實不重要不是嗎,反正我也沒打算要你們所有人的命,你們又有什麼好委屈的呢。”

無視麻倉家主和陰陽寮幾位巨頭大變的臉色,林瑩轉身帶著麻倉葉王的屍體離開正堂,在她的背影消失於幾人眼中後,她的聲音依舊往正堂中幽幽飄了進來,鑽進在場眾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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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神力詛咒,詛咒麻倉家世代貧困、飽受流離之苦;主家每代家主壽不過三十,於壯年死於非命;以麻倉為姓者,無論男女、不論關係親近,皆壽不過五十。”

“我以神力詛咒,詛咒陰陽寮將會衰敗不得志,陰陽師漸漸銷聲匿跡、不見蹤影,被時代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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