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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風雅平安京24

剛剛目送著狸貓先生離開小溪邊,林瑩正準備轉身離開溪邊迴轉山坡,身後卻傳來清冷利落、犀利冷淡的詢問:“你在轉化為妖怪之前是人類吧,難道說……你還保留著作為人類時的記憶?”

林瑩聽出來這是覺得聲音,然而她心中還來不及去想覺為什麼還沒有離開,就率先為覺口中詢問之事而渾身僵硬起來,覺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猶如一道雷霆直接劈在林瑩頭上,響徹她心間,讓她整個人都不由戰慄起來,心中有難以言喻的恐懼瀰漫開來。

她早就知道,覺一向敏銳,為人非常犀利,卻沒有想到只是因為她一次的忘形,只是因為那一次失誤洩露了些許隱秘,覺就循著那些許的蛛絲馬跡找到了她的破綻,甚至開口直接詢問,從覺篤定又冷靜的語氣,林瑩聽得出來,她心中十分肯定這件事情,連半點猶豫和疑惑都沒有。

現在該怎麼辦?

林瑩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原本是人類的事情被覺知道了,這會不會有問題?

在林瑩被送來二次元世界重生時,科朗先生並沒有說起過這件事情是不是能夠告訴旁的人。現在覺猜出了她原本是人類,先不說暴露秘密後她會迎來怎樣異樣的目光,知曉了這個秘密的覺會不會遭遇到什麼不測和危機?

林瑩發自內心的認為科朗先生是個好人,因為他給予林瑩的補償擺在那裡,能夠在日後的日子裡肆意的在眾多世界中行走、停留,可以去見識眾多與眾不同的風景,認識更多的人,締結或溫暖或緊密的契機,這對於林瑩而言未嘗不是全新的未來。

然而科朗先生是個好人,卻不代表他對窺破了秘辛的覺也會寬容大度。既然他可以將林瑩送到這些世界裡,並且為林瑩配備了智腦讓她得以在眾多世界中隨意轉換,那麼足以說明科朗先生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能力,就算覺是實力不弱的妖怪,也未必是科朗先生的對手。

所以……因為她的過錯才在無意中窺破這個秘辛的覺不會被科朗先生怎麼樣吧?林瑩心中沒辦法確定這一點,握緊巨大蒲公英的右手都在顫抖,她沉浸在這些混亂難言的思緒當中,一時間根本就不敢回頭去看覺。

林瑩既怕知曉了這個秘密的覺會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又怕窺見了這個秘密的覺會因此而遭遇麻煩,一顆心就像是在沸水裡滾過一般,又是無措、又是擔憂、又是害怕,微燙的淚水凝於眼底,在眼眸裡打轉,卻不肯落下來。

扛著狼牙棒的覺從溪邊的灌木叢中走出來,她歪頭注視著背對著她的林瑩,見她的背影不停顫抖著,就連高高紮起的馬尾都因此不斷搖晃著,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嗓音清冷利落,語氣又是嫌棄又是無奈的哼道:“你也用不著怕得發抖吧,這又不是什麼不常見的事情!”

在覺再次開口時,林瑩抖得更厲害了,就怕覺又說出什麼讓她經受不住的話,然而等覺說完,林瑩卻不由再次愣住,一時間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所以才聽不明白覺話中真意,她眼睛驀得睜大,又驚又疑、又是茫然不解的發出一聲氣音:“……誒??”

七角山那片生長有連綿蒲公英的山坡上,林瑩和覺並肩坐在蒲公英叢的旁邊,一頭粉紅色長髮紮成上下四個辮子的覺嗓音清冷的淡淡說道:“你用不著驚疑什麼,從人類變為妖怪,這本來就是很常見的事情。”

林瑩這個並非土生土長的螢草妖對這種事情是完全茫然和不清楚的,不過覺的話還是讓她心中稍稍安定,不再像剛才那樣驚懼擔憂,只眨巴著一雙透藍澄澈的眼眸聽覺繼續說下去。

“陰陽兩世向來糾纏不清,在陽世不斷被陰界侵蝕的如今,如果人類在死前擁有強烈到瘋狂的執念和情感,那在死後作為妖怪重生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比如餓鬼、骨女、清姬、絡新婦,這些妖怪都是因為生前懷著濃烈至極的情緒死去,才會在不甘中化為妖怪重生。”

覺的語氣波瀾不驚,好像只是在說著“今天要跟誰打架”的話題一般輕描淡寫。而事實上,由人類轉化為妖怪,在這個魑魅魍魎的平安京時代,本身就是十分常見的事情,既然連一塊石頭、一個面具、一具兵傭都能化為妖怪,為什麼人類不行呢。0

在沉默片刻後,覺突而轉頭看了林瑩一眼,見她還是眼神乾淨澄澈得把什麼情緒都擺在臉上,不由眯了眯眼睛,突而有點嫌棄又有點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瞧著一副柔柔弱弱、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但覺可還沒忘記,之前是誰把她掀飛到小溪中去呢。

不過覺還是認為林瑩不符合死前擁有濃烈執念的條件,故而又補充道:“其實人類轉化為妖怪的例子很多,甚至有時候只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就會有人類在陰世氣息的侵蝕下變成妖怪。”

在覺無聲卻讓人覺得倍感壓迫(記仇.jpg)的目光下,林瑩垂著眼簾,纖長濃密的睫羽輕輕顫抖了兩下,心中仍有些許隱憂,她現在心下稍安,倒是不怕覺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只是怕覺因為這件事情遭遇什麼麻煩,這些情緒就不由在她臉上直白而清晰的顯露出來。

覺唔了一聲,決定用更直白的例子讓林瑩認識到由人類轉為妖怪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嗓音清冽,語氣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看你似乎保留了不少過往的記憶,那你有沒有聽說過跳跳一家,青行燈?他們原本也是人類,都是莫名其妙就轉化為妖怪的。”

林瑩當然聽過,而這兩個例子舉出來,她不由徹底松了口氣――原來她的馬甲還沒掉完,只掉了最外面的一層而已。只要覺並不知道她是來自三次元的世界,那林瑩就不必擔心覺會因為知曉這個秘密而遭遇什麼麻煩。

見林瑩終於冷靜下來,眉眼英氣的覺揚了揚眉,終於道出特意叫住林瑩的真實來意:“我對你說起這件事情,只是為了提醒你――不管在成為妖怪之前你是誰,有哪些經歷,作為人類的你都已經死了,現在你就是螢草妖怪。”

“你必須認清楚自己是誰,必須對自己的存在有足夠清醒的認知,否則的話,一旦你迷失自我,就很難在陰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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