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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風雅平安京40

踩過腳下趴倒在地上躺成一塊石板的塗壁, 滿心焦慮和急切的林瑩撲到覺身前,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哽咽和哭腔的抽泣著:“小螢草們卡在化形邊緣很長時間了, 但他們一直都沒有辦法成功化為妖形。”

在林瑩撲過來時, 還拎著狼牙棒, 眼中殘留著因打架而湧現出暢快興奮等情緒的覺連忙隨手把粗壯帶尖刺的狼牙棒往旁邊一丟。

被覺順手往外一丟的狼牙棒柄端正好砸在一隻暈倒的山童頭上,讓這只山童在昏迷中依舊發出一聲痛呼聲, 他頭頂隆起大包, 眼睛閉得更緊了, 被再次重創的他距離醒過來越發遙遠了。

覺一伸手攬住埋頭衝過來的林瑩,被林瑩衝來所帶的力道衝擊得往後微微一仰, 往後退了一步這才站穩了腳步。覺抬手拍了拍林瑩的頭, 安撫的擼了擼她深藍近墨黑的頭髮,嗓音清冽、語氣冷靜的說道:“你的同族如今情況如何?”

林瑩仰頭看著覺,眼圈微紅, 大而圓的藍色貓眼中滿是害怕和擔憂, 被覺的冷靜稍稍安撫,她抽了抽鼻子開口道:“因為一直卡在化形桎梏不得成功,小螢草們的妖力已經漸漸開始潰散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它、它們會漸漸凋零, 最後枯萎死掉的!”

當說起這個可能性時, 林瑩心頭不由湧出慌亂和害怕來, 這些小螢草並不是靠自己的力量點亮妖核蛻變為妖,而是被她以生命力作為代價強行換來的,會不會、會不會就是因此, 它們和正常的妖怪有所不同,存在著一些缺陷?

癟了癟嘴,林瑩努力忍住沒什麼用處的淚水,但聲音卻微見幾分嘶啞,她垂下頭去,馬尾的髮尾也黯淡垂下:“小螢草們……它們、它們是不是不可能成功化為妖形?”

因為它們的誕生並非天賜,而是林瑩一廂情願的強求,所以它們才無法像正常的妖怪那樣成功化為妖形,只能被困在化形邊緣漸漸凋零下去,事實是這樣嗎?

覺攬著林瑩,聞言粉紅色瞳眸中露出一分嘆息和明悟來,她抬手擼了擼林瑩蓬鬆柔軟的頭毛,嗓音清冽的沉聲說道:“按理說來確實如此,你的那些同族,除非得到恩賜,否則是沒有辦法化為妖形的。”

其實覺早就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林瑩,讓她不要在為那些同族付出太多心思和時間,但見林瑩那麼期待同族誕生、那麼開心快樂的模樣,覺卻又於心不忍,嘴邊的話就是說不出來。

因為不太忍心說出真相讓林瑩難過,這件事情就一拖再拖,直到如今那些小螢草們漸漸快要凋零枯萎,林瑩因擔憂驚惶從妖之森跑出來找她,覺才將這個殘酷的事實展露於林瑩面前。

“怎…怎麼會這樣?”得到確切的答案以後,林瑩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忍住淚水卻忍不住哭腔,“它們難道註定要在真正誕生之前就隕落嗎?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為什麼會這樣?它們明明就快要化形了,距離它們真正來到這個世界只差一步了,為什麼這最後一步它們始終跨越不過,最後一定要落得死掉的下場?

覺安撫的揉了揉林瑩的頭,讓她不要慌亂急切,先保持鎮定聽她說完,等林瑩冷靜下來只是止不住渾身輕顫時,覺沉聲說道:“因為‘造物’乃是神明才擁有的權力,只有神明可以創造出真實活著的生命來。”

“你的同族是你以生命力作為代價交換而來,等同是由你‘造物’而生,但你並非神明,造物自然成功,相應的,這些由你催生出來的螢草們也無法獲得真正的生命,它們沒有辦法化形成功,只能漸漸凋零死去。”

覺眼中流淌出些許悲憫和嘆息來,又擼了擼林瑩的頭以做安撫,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要把更加殘酷的事實說出來,她繼續道:“如果想要它們成功化形,那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個辦法,求得一位真正的神明恩賜它們‘生’,這樣它們才有於此世新生的資格和權利。”

說到這裡,覺頓了頓,在輕嘆一聲後方才接著說道:“第二個辦法,作為賜予它們生命的人,作為它們的造物之人,只要你成為神明,哪怕只是最末等的小神,也可以賦予它們生機。”

“神明……”林瑩喃喃著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漸漸有絕望和無力湧上心頭。

神明對她來說是太遙遠的存在,她一直生活在妖之森裡,連妖怪都不認識幾個,就更不要說認識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如果她去祈求神明們降下恩賜,那些神明會回應她一個妖怪的請求嗎?會降下恩賜幫助小螢草們化形嗎?林瑩心中又是悲哀又是絕望,她根本不認為這個辦法具有什麼可行性,就算是神明,也未必會願意傾聽妖怪的祈求吧?

至於她自己成為神明的這個辦法,林瑩更是苦笑不斷,她現在是妖怪,該怎麼做才能成為神明呢?她完全沒有頭緒。而且小螢草們現在情況危急,它們根本就等不到林瑩想辦法成為神明的時候。

見林瑩耷拉著肩膀,挫敗又消沉,已經快要哭出來了,覺嘖了一聲,到底還是拍了拍她的頭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現在它們不是還沒有凋零死去嗎,也許會有解決的辦法,你也不必擺出這幅模樣來。”

其實對覺來說,那些還未化形的螢草根本就不屬於她認可的夥伴,就算它們也是在妖之森出生的妖怪也是如此。以妖怪涼薄的處世觀來說,未曾化形那就根本不是妖怪,自然也得不到他們的重視和正眼。

不過林瑩已經化形成功,就是覺認可的夥伴,覺也不太忍心看著她太難過,在微一沉吟後心裡有了一個主意,就開口說道:“其實神明與妖怪的界限是很模糊的,有很多神明就是以妖怪之身登上神位,比如說主管豐收的穀物神稻荷神,祂就是狐狸神。”

眨了眨眼睛,林瑩眸中露出希冀來,啞聲問道:“如果我去祈求稻荷神的話,祂會願意降下恩賜嗎?”如果稻荷神是狐狸神,前身是妖怪的話,祂是不是會對妖怪們友好一些?

覺嗯了一聲:“京都的伏見稻荷大社是稻荷神社的大本營,稻荷神的神光一直纏繞於神社之上,可見這座神社在稻荷神的注視之下。如果在伏見稻荷大社中參拜,並且在千本鳥居中的繪馬寫上自己的願望,也許有一定機會能得到稻荷神的垂眸,得祂賜下恩賜。”

覺的回答無疑給林瑩指明了一條路,這讓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淺金光輝灑落在她白皙秀美的臉龐上,在林瑩臉上籠上一層薄薄的光輝,像是希望一般明亮。

但是……伏見稻荷大社在平安京內,而那裡對於妖怪來說絕非善地。

雙手緊握成拳,林瑩姣好秀美的眉宇間浮現出倔強和堅韌來,她咬了咬唇,潔白貝齒在微粉唇.瓣上留下淺淺的齒印,聲音微見沙啞,但語氣堅定決絕,不容轉圜:“我要去伏見稻荷大社拜見稻荷神。”

將湧到眼底的酸澀和淚意壓下,林瑩輕聲說道:“我知道稻荷神降下恩澤的可能性很低,但是無論如何我也要去嘗試一番。”無論如何,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小螢草們死去,哪怕是以妖怪的身份去祈求神明,她也不會懼怕和退縮。

覺向上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後擺出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來,她低低哼了一聲,卻是說道:“我陪你去。你都不認得路,可別走丟了。”把這個才離開森林什麼都不懂的白痴傢伙單獨放出去,誰知道她會不會把自己搞丟,還是她跟著一起去比較安心。

聞言,林瑩陡然抬頭看向覺,她皺著眉頭,臉上浮現出焦急來,連連搖頭道:“不,小覺,你不用陪我一起去的。伏見稻荷大社那麼有名,是供奉稻荷神的主社,我一定可以找到那座神社的,不會迷路,你不用陪我一起去。”

伏見稻荷大社坐落於平安京之中,而此時的平安京可是一國之都、是天皇居住之地。在平安京中,不知道有多少陰陽師鎮守,那些陰陽寮中的陰陽師個個都修為高深,又對妖怪們抱有極大的敵意,一旦發現有妖怪出現在平安京,必定會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的。

林瑩自己打算去參拜稻荷神、祈求祂降下恩澤拯救小螢草們沒錯,但她卻並不打算拉著覺陪她一起去冒險。平安京是陰陽師的地盤,那裡對於妖怪來說太危險了,就算覺是很強大的妖怪,她也沒有義務為了林瑩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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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救自己的同族,是林瑩自己的事情,是她的責任與決心,萬萬不能,也不該將旁人牽扯進來,讓旁人陪她去冒險。更何況這個旁人還是覺,是她信任依賴的好朋友,讓朋友跟自己一起去冒險,把朋友也捲入危機之中,這樣的事情林瑩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在覺皺起眉頭要開口說些什麼之前,林瑩就堅決無比的朝她搖了搖頭,打斷了覺未曾說出口的話,仰頭注視著覺,林瑩語氣認真的說道:“小覺,真的謝謝你幫我想到了拯救小螢草們的辦法。但是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一個人去做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不管覺的反應如何,林瑩握緊手中的蓬鬆蒲公英,往後退開兩步,認認真真的對覺躬了躬身:“真的非常謝謝你,小覺。”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我好像有插秧婆誒……可惜御魂辣雞,是個廢柴qaq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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