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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風雅平安京74

當茨木童子轉頭朝林瑩看過來時, 對視上他那雙璀璨明亮的豎瞳後,林瑩頓時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背後的汗毛刷得豎了起來, 隱隱間有一種被兇獸盯上、十分危險的驚懼惶恐感浮現於心頭, 那是源於本能的懼怕。

握住手中淺金色楓葉的右手微微出汗,幾乎是控制不住的, 林瑩在茨木童子看來的與獸無異的金色豎瞳中往後倒退了一步, 像是下意識的懼怕, 又像是條件反射的想要和危險品拉開距離。

在林瑩往後退了一步後,似乎將她的這個動作認作了退讓和懼怕, 完全被獸性和本能佔據大腦的茨木童子懶得理會這個突然出現的“氣息微弱、個子矮小”的小妖怪, 繼續揮舞著幽紫的鬼爪朝著那群跟他戰在一起的鬼怪抓了過去。

看著暴力撕扯著惡鬼魂體的茨木童子,林瑩目瞪口呆,半響後她終於反應過來, 看著被本能獸性驅使的茨木童子乾脆利落的將一群惡鬼盡數殺死, 然後又長驅直入的往黃泉深處衝了過去,有一種不把黃泉裡的惡鬼殺絕不罷休的氣勢。

“早知道茨木童子完全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我就不進來了……現在好了,地獄之門已經關上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出去。”遠遠看著茨木童子大發神威的將一群惡鬼滅掉, 林瑩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她喃喃道:“我就知道茨木童子是個搞事精。”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林瑩在心頭默默自語著,因為茨木童子而陷入到各種詭異事件中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這一次還是林瑩主動作死,她覺得在跟茨木童子成為朋友後, 她似乎也被茨木童子給傳染了腦殘,所以今天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她真的不想罵自己,但林瑩覺得她傻乎乎進入地獄之門真的就是腦殘作死的行為。果然像茨木童子這樣打不死的小強,就應該放任他自己去亂闖亂撞,才用不著她來關心擔憂什麼呢。

在失去理智、完全被獸性支配後,茨木童子展現出了可怕的殺傷力,而在林瑩暗自腹誹自己犯傻作死的時候,在茨木童子的殺傷力下,在黃泉中的這片瀰漫著幽黑鬼氣的平原上,已經沒有一隻惡鬼存活了。

或者說不是連一隻惡鬼都沒有剩下,而是沒有一隻鬼怪敢再出現在茨木童子面前,這些鬼怪身上的氣息讓意識暫時沉入大腦深處與鬼手搶奪者身體支配權、完全靠本能行事的茨木童子非常厭惡,只要察覺到惡鬼的氣息就會衝上去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把惡鬼拍死。

在周圍的惡鬼都被幹掉,沒有一隻鬼怪敢靠近他十里範圍內後,失去了打鬥的敵人、被本能淹沒的茨木童子不由循著唯一一個還存留在附近的氣息看了過來……他本能的知道,這裡還有一個人存在。

雖然這個感知到的氣息很微弱,給人一種路邊常見之物完全不想搭理的感覺,但這卻是附近唯一存留的氣息,可以說是唯一的可攻擊物件了,被本能控制的茨木童子不由睜著一雙金色豎瞳朝這個氣息的主人看了過去,獠牙隱隱齜出,露出猙獰之色來。

面對朝她看來,眼神兇惡表情可怖的茨木童子,林瑩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掠過一抹忿忿和氣怒,皺了皺瓊鼻,不等茨木童子攻擊她,林瑩竟是主動朝著失去理智,咧開獠牙滿臉都是兇惡殘暴的茨木童子走了過去。

茨木童子,你現在是被本能控制想找人打架吧?現在這片冥土之上除了你我二人以外別無他人,所以你是打算找我打架嗎?那正好啊!林瑩輕輕笑著,眉宇間隱約露出了一分猙獰,心中帶著幾分怒氣的自語著,正好她也滿肚子都是火,就等著發洩出來呢。

她今天佩戴的可不是是樹妖,而是猙!是滿攻滿暴的猙,來互相傷害啊!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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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面對茨木童子這個搞事精,最好的發洩怒氣的辦法就是——把他暴打一頓!只有把茨木童子打得鼻青臉腫,半身不遂,才能稍稍緩解一下她心中的怒火,畢竟她現在跟著茨木童子走進了地獄之門,鬼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

在黃泉之中,林瑩面對被本能控制、獸瞳不剩下任何理智的茨木童子露出一抹猙獰微笑來,決定好好暴揍一頓茨木童子。而在此時的京都,賀茂忠行剛剛帶著晴明回到了他在京都的宅邸中。

在賀茂忠行忙著招呼著僕人替晴明收拾住處、置辦日常起居所需之物時,一路上一直都沉默寡言的晴明突然抬頭朝著賀茂忠行看了過去,他眼尾上挑的鳳眸中掠過一抹幽暗眸光,嗓音沙啞的問道:“師父,你能幫我封印所有關於妖之森的記憶嗎?”

晴明突然開口說出的請求讓賀茂忠行又是驚訝又是不解,他擺擺手揮退屋內的侍從,大步走到晴明身旁,俊秀溫文的面容上露出幾分徵詢之色來,溫聲問道:“為什麼要把這些記憶封印?”難道是因為他想忘記在妖之森發生的那些慘痛的過去?

垂下眼簾,濃密的睫羽遮住眼睛,晴明低聲說道:“雖然父親說他自願放棄一身靈力換安倍家不再對我和母親出手,但我並不相信安倍家,父母被葬在妖之森的事情,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就讓這作為一個秘密被掩埋下去也許會更好。”

“我現在沒有太強的自保能力,沒有辦法保證我不會被人算計,被人探知到一些不該洩露出去的秘密和資訊。不管是有關於父母的事情……”還是妖之森的那些不該被陰陽師探知到的屬於妖怪的秘辛,晴明都不希望看到這些隱秘被暴露出去。

在他擁有自保之力之前,晴明不想因為自己實力不濟給連累到妖之森生活的妖怪們,她們都是他的恩人,是他要報答而非連累的人。而且妖之森平靜祥和,生活在森林裡的妖怪善良溫柔,不該被當做邪惡的存在被陰陽師們傷害。

賀茂忠行微微蹙起眉來,作為賀茂家的家主,陰陽寮中的巨頭之一,他確實擁有一定的權勢和地位。但安倍家也並不是好惹的,尤其晴明還姓安倍,與安倍家有著千絲萬縷排解不開的關係,如果安倍家真的不要臉強行插手晴明的事情,他未必真的能擋得住。

如此想來,晴明所提出的封印記憶雖然決絕狠辣,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賀茂忠行心下微微沉吟,卻沒立刻點頭答應,反而說道:“你想清楚了,一旦封印記憶,除非你自己衝破封印,或者我為你解開,否則你不會再記得妖之森的一切。”

“這樣……也好。”晴明垂下眼簾,清清淡淡的笑了笑,他垂著眼瞼,輕聲自言自語道,“什麼不記得也許才更好。”不記得妖之森的一切,不記得這些被妖怪溫柔相對的記憶,如此他才可以沒有牽掛的去做陰陽師,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賀茂忠行是寬厚溫柔的性格,對於晴明這個新收下的弟子十分愛憐,如今他開口請他幫忙,他自然無有不答應的。只是他心頭有些躊躇,這封印記憶的陰陽術確實可以暫時將一段記憶給封印遮蔽,但記憶可以遺忘,感情卻是不可能遺忘的。

但賀茂忠行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晴明只是不想洩露安倍益材和白狐葛葉的墓地所在罷了,以他這個弟子的天資,要成長到能衝破他所種下的封印的地步,也花不了幾年時間。

賀茂忠行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也是因為他認為是白狐葛葉傳授給了晴明一些不宜洩露出去的隱秘,所以晴明才會決定在實力不濟之前先封印自己的記憶。作為一個好老師,賀茂忠行不打算追問更多,只是打算盡力幫助晴明。

抬眸瞥了賀茂忠行一眼,晴明幽深的鳳眸中稍稍新增了幾分暖意,他知道他的老師是真心的待他好,是可信之人,這一點讓他悄然放下了心頭的一些緊張和戒備。

在等待賀茂忠行為他封印記憶時,晴明心下突然有些不捨,他已經預見清楚了自己未來的日子,對於過往那溫暖光輝的五載歲月,他不捨遺忘。

可是……

他很感激林瑩和妖之森其他妖怪對他的照顧,所以他不想因為他的緣故給妖之森帶去禍事。哪怕代價是遺忘妖之森的一切,也沒有關係,在他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從他這裡得知有關妖之森的任何資訊。

暫時忘了也好,如果保留著在妖之森的記憶,他也許就會很難做出報復安倍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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