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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0

“我出逃這件事是個秘密, 我只告訴過一個人。”齊得升還有些沒緩過神兒,“會……會是他麼?”

白玉堂:“痛快說, 是誰。”

“就是剛剛在後門給咱們開門的那個小廝,叫王二歡。”齊得升慌忙解釋道, “王二歡家原和我家很近,後來家裡著火房子燒沒了,日子更苦了,他父母就找到我, 想將他賣身到皮家。他比我小六歲, 但對我很照顧。以前我被皮青山打罵時候, 他在晚上就會過來照料我, 給我送藥送吃的。”

“但剛剛他給我們開門的時候,我瞧他對你的態度並不好。”趙寒煙回想道。

“我們在人前一向如此。這府裡便不能有跟我好的人, 不然必會遭我岳父打罵。”

齊得升和王二歡倆人早就習慣了在人前做戲, 平常王二歡對齊得升的態度就跟其他下人一樣,但在私下裡兩人無話不談, 十分要好。

“我帶素素出逃那晚,就是他幫忙給我開的了後門, 送我出去。”齊得還是不敢相信王二歡會那樣對他。

“只他一個人知道,確定沒有第二個人?”趙寒煙問。

齊得升很確定地點頭。

白玉堂挺住腳步,看一眼趙寒煙,就原路折回。

齊得升不解地問:“這是去抓人?”

趙寒煙點頭,她知道白玉堂有自己的辦法,就不操心他了。轉頭讓齊得升不要多想, 跟著她回開封府就是。

“會是他麼?”齊得升不信王二歡能做出這種事,可是又有一些懷疑,畢竟他女兒丟了是事實,知情者又真的只有王二歡一人。

“還不確定,但問了就知道了。”趙寒煙回道。

齊得升訕訕低頭,他不敢多想王二歡到底做沒做這件事。只盼著能快點找回素素,涉案所有的惡人都能被繩之以法,把他們碎屍萬段!

回到開封府後,趙寒煙讓齊得升先回房整理衣物,安置歇息。她則趕緊去找公孫先生和包大人,想知道葛老大的事是否坐實了。

到了三思堂後,趙寒煙只看到了公孫策在。

公孫策正伏案書寫供狀,到了最關鍵的收尾階段,所以剛剛聽到傳報,他也沒抬頭。公孫策專注地把最後的部分寫完之後,放了筆,才急忙站起來問趙寒,此去皮家可有什麼收穫。

趙寒煙點頭,告訴公孫策白玉堂正去拿人回來。

“不是齊得升?”公孫策不解地問道。

“他性子很軟,心地不壞,不像是他。”趙寒煙敏銳察覺到公孫策似乎對齊得升很懷疑,“莫非已經審出葛老大是錢石的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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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點頭,隨後將自己剛剛重新抄寫完的供狀遞給趙寒煙。

在葛水仙出生之前,葛家老母親雖偏疼些小兒子,但對長子也十分看重。可是自從葛水仙出生之後,葛家老母親就分外疼愛這唯一的孫女,葛家四房因此得了很多好處。日積月累之下,身為長子的葛老大越發心裡不平衡。因又貪心想要多得他母親的嫁妝,萌生了想讓葛水仙消失的念頭,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葛老大在去年過年的時候,最終下了決心,找到了柺子錢石和他做交易。

“我們將葛老大獨帶來審問時,他就開始心虛。再和他提錢石,他繃不住了,哭著認罪,說很後悔。”

公孫策簡單講了下當時的情形,再做了些補充。

原來葛老大還坦白說他本以為錢石將葛水仙帶走之後,最多不過是將她賣給富貴人家做小妾,這對葛水仙來講日子也不算太苦。他萬萬沒有想到葛水仙會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

對於親侄女被人弄瞎雙眼,慘死在路邊的情況,葛老大一再強調他也很痛心,恨不能將錢石扒了皮剁成肉醬。

趙寒煙嗤笑不信,“這供狀的後半部分講他如何後悔,講他如何沒有料到他侄女會死,都是胡扯。他不是真心後悔,不過是為了想減輕懲罰,才扯謊說這些話。”

公孫策點點頭,“倒有這個可能,不過你又如何這般肯定?莫非你真看破了他的心?”

“可沒這樣的能耐,只觀察他昨晚的表現並不哀傷。人在吃飯的時候很容易因為口腹之慾而放鬆戒備,露出馬腳。”

公孫策恍然點頭,“原來如此,看來以後我們吃飯的時候要多加小心了,免得被你看透心思。”

趙寒煙知道公孫策在說笑,給他端了一杯茶後,接著就和公孫策講了皮得升這邊的情況,告訴他現下白玉堂應該正在使什麼法子審問王二歡。

“也罷,必要時候是該使些非常手段,這件案子不宜再拖。”公孫策嘆道。

趙寒煙:“先生可問過葛老大是如何找到錢石?”

“他跟同村的一個伢子打聽而來。”

“伢子,柺子……倒很可能訊息互通。”

伢子是做買賣男女童生意,賺個差價。

柺子則是非法拐人去賣,做無本生意。

公孫策聽趙寒煙如此一說,皺眉:“我這就讓人去查城內那幾個有名的伢子,指不定這皮素素失明的事,就是他們給提供的訊息。”

“還有禮部尚書府的情況,或許他們中有人知道。”趙寒煙補充道。

公孫策應承,立刻喊了馬漢來,他做事機靈些,讓他去辦此事更好。

馬漢:“若我把人拿了直接問,八成都不會說。那些伢子做生意,不管是進人還是出人都講究保密。他們不敢隨便洩露訊息給官府,就怕以後沒人會跟他們做買賣。我儘量套話,若能抓到他們犯法證據就更好。到那時候只要一威脅,什麼都會講出來。”

“果然派你去合適。”孫策讚許道,讓馬漢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馬漢應承後,轉身走了兩步想起什麼,扭頭問趙寒煙這會兒有沒有空。

“想我陪你一塊兒去?”趙寒煙會意。

馬漢撓頭應承,“趙小兄弟比我機靈,咱倆一塊去肯定事半功倍。”

趙寒煙琢磨著白玉堂那邊應該還要再等一會兒,乾脆應好,跟著馬漢一塊走。

可巧倆人剛要出府,就看到白玉堂拎著王二歡回來了。

竟然這麼快!

趙寒煙見王二歡緊閉著嘴,滿頭是汗,五觀有些扭曲,似乎在忍受著很大的疼痛,就特意多打量王二歡兩眼,發現他左胳膊一動不動地吊著,似乎斷了一般。胳膊可能是脫臼了,竟忍受著這種疼一聲不吭。

趙寒煙正納悶為何如此隱忍,轉即見王二歡十分恐懼地偷瞄了白玉堂一眼,他萬萬不敢多看第二眼,趕緊收了目光,低頭狠咬著自己的唇,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掉。

趙寒煙這才明白過來,這該是白玉堂還在‘收拾’他,沒完事兒。估計是不準王二歡出聲,不然就會受到懲罰。也不知白玉堂使了什麼威脅,竟讓王二歡這樣聽話。

“王二歡認了,前兩日有個姓周的伢子主動找到他,和他打聽皮素素的事。剛巧齊得升當時就琢磨著要帶素素離開,他知道這事後,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動動嘴皮子,就有三十兩黃金可拿,如何不幹?”

白玉堂說說罷就諷刺地看向王二歡,問他是不是如此。

王二歡頂著一腦門子的汗,驚恐地點頭。

白玉堂嗤笑,用刀柄推了下王二歡那條胳膊。練武之人都力氣大,看似沒使力地輕碰一下,王二歡立刻抱著胳膊疼得滿地打滾,眼淚鼻涕直流。

“啊啊……”王二歡痛叫兩聲後,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出聲了,忙閉上嘴。

“這才哪到哪,你可曾想過,一雙好好的眼睛被弄瞎的滋味?眼睛看不見了被人從後頭勒住脖子窒息的滋味?死了之後沒人理會被隨便丟在路邊腐爛的滋味?”白玉堂越說聲音越冷,“我看一會兒就該讓你嚐嚐這種滋味有多‘好受’。”

王二歡嚇得雙腿發抖,卻又不敢出聲求饒,忍痛起身,帶著一身髒土,連連給白玉堂磕頭求饒。

趙寒煙問王二歡:“齊得升那晚帶素素出逃的事,你只跟這姓周的伢子一人說了?”

王二歡點頭,嗯嗯要說話,又不敢,看向白玉堂。

“說!”白玉堂戾氣十足。

“只跟這一個人說過。我動了心思之後,就和周伢子商議辦法,定好在第二天晚上。回去後,我就告訴齊得升明天日子好,老天爺會保佑他順利。晚上走,我幫他,齊得升一點都沒有懷疑,還萬般感激我。

其實那天夜裡放他走的時候,我就有點後悔了,特意囑咐他出門後要照顧好素素,看緊了孩子。如果伢子不得機會帶走孩子,也不是我的責任,我既可以留錢,又不會對不起齊大哥。”

“呵,你這算盤打得精,錢得了,還不會成壞人!”趙寒煙冷笑不已,此刻倒真覺得白玉堂這麼折磨他都算是輕的了。

馬漢也看不過眼,痛罵王二歡倒不如,又問他:“姓周的伢子,可是東華門街的那位?”

王二歡連連點頭。

馬漢正色對趙寒煙道:“那我們趕緊先去拿人,而今已有人證,確定那周伢子和錢石有關。這下好了,倒不用想轍怎麼騙話了,把人拿回來狠狠一審就知道。”

白玉堂招來兩名衙差,打發他們帶王二歡去見公孫策,轉即也跟著趙寒煙和馬漢走。馬漢頗覺得驚喜,有點激動地搓搓手,時不時地崇拜看一眼白玉堂。

“我還從沒有和白少俠一起辦案過,這是第一次,怎麼還有點緊張?”馬漢一著急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明明他問的問題前面就是答案。

趙寒煙拿手裡的扇子敲敲馬漢的腦殼,讓他機靈點,提醒他公孫先生剛剛可就是因為他激靈才把這事交給他。

馬漢連連應承,但瞄向白玉堂的時候,還是泛著一臉傻勁兒,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趙寒煙無奈搖頭,想想白玉堂於馬漢,大概就是當年晏殊於自己那般。普通人在面對偶像的時候,難免要喪失理智的,可以理解。

趙寒煙就撂下馬漢不管,跟白玉堂簡單講了葛老大的事。

“這錢石柺人很有方法,有自己的人脈,除了有更多的選擇可以挑人之外,還可利用這些伢子提供的訊息儘快找到人,然後提前做好謀劃,以順利將人拐走。”白玉談說罷,又提起錢石之前去開封府想領走蘭兒的事,“可見他是個膽大心細的人。而且此人很會偽裝,若第一次見他,只從外表言談看,還會給人隨和、知禮和厚道的印象,不會激起人的戒備之心。”

馬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玉堂,忍不住拍手,因現在他們在街上,不好拍得大聲,馬漢就輕輕合掌無聲地拍,以示自己對白玉堂崇拜。

“說得太好了,每句話都到位。不過類似這種話以前都是小廚子在講,白少俠而今也可以了。太厲害了,不僅功夫好,還會看人心。”馬漢撓頭,自我檢討,“我也跟小廚子混了挺長時間,怎麼就沒這本事。”

“對,是厲害。”趙寒煙跟著讚歎道。

白玉堂別目看趙寒煙:“不及你一半。”

“但我沒功夫,總體來看你還是比我厲害許多倍。”趙寒煙不吝讚美,對白玉堂豎大拇指。

白玉堂忍不住笑,用手擋掉了趙寒煙的手,“比你厲害點也好,我是你大哥,自該照顧你。”

“哇——”馬漢把豔羨的目光立刻投向趙寒煙,恨不得自己能成為她,“想知道做白少俠的小弟有什麼要求,我看看我自己能不能努力一下。”

“別做夢了。”

馬漢才做起的美夢立刻被無情地打碎了。

馬漢哭喪一張臉湊到趙寒煙身邊,懇求趙寒煙安慰他兩句。

白玉堂見馬漢的肩膀再往左多一寸,就會碰到趙寒煙,呵斥他趕緊在前帶路,別耽誤時間查案。

說到案子,馬漢表情立刻嚴肅了,飛快地走在前頭。

“案子雖然沒破,但其實不用時時刻刻繃緊腦子,硬想的結果只會把自己逼得頭疼,容易發瘋,適當的放鬆休息,換個角度去想,反而變得容易了。”趙寒煙對白玉堂道。

白玉堂不確定問趙寒煙:“你……在為馬漢說話?”

“我這是告訴你,想不明白事別硬想,更不好大冷天跑到房頂上邊受涼邊想。”

好容易醞釀的雞湯,白玉堂竟然沒懂。

趙寒煙隨即問白玉堂身體如何,是否還有不適。

白玉堂搖頭,“早就沒事了。”

趙寒煙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白玉堂步伐慢了下來,看著趙寒煙的背影,一步步跟著,一路想了很多。

“到了,就這家。”馬漢指著面前的宅子。

黃泥牆,半舊的黑漆木門,牆的高度只到趙寒煙的脖頸處,院裡的情況一目瞭然。有三間瓦房,還有個後院。

趙寒煙敲了敲門,屋裡立刻有人應聲,隨後走出一位年級在三十四五歲左右的微胖女子。

馬漢忙低聲對趙寒煙道:“這就是周伢子。”

“女的?”趙寒煙驚訝問。

“我沒說過麼?”馬漢撓撓頭,連連賠不是。

門開了,周伢子一臉陌生地打量門口的三人:“你們有事?”

“錢石認識麼?”趙寒煙立刻問。

周伢子愣了下,隨後她看到白玉堂和馬漢腰間的刀,轉身就要跑。馬漢一個箭步衝上前,就抓住了周伢子的胳膊,將她按倒在地。

“跟我沒關係,真沒關係。”周伢子惶恐道。

“你知道我們找你為什麼事?”趙寒煙亮了開封府的身份之後,詢問周伢子。

“為了皮素素的事兒,我聽說錢石死了。”周伢子低頭老實地回答道。

隨後周伢子就在趙寒煙的質問之下,老實交代了她和錢石關係。她是在六年前認識錢石,起初錢石就是問她買啞童。本來那啞童周伢子已經賣出去了,就差送人過去,但錢石願意出十倍價錢買回來,周伢子但他出手大方,自然願意和他長久做生意。錢石基本上一年能來兩三次到她這問人、挑人,有合適的,出價就很大方。沒有合適的,如果周伢子能給提供線索,也有錢拿。時間長了,周伢子也漸漸知道錢石做生意的特別,和她們這些普通伢子很不同。

“他招待的主顧都有些奇怪的癖好,但給的錢也多。我還聽說這裡頭不乏有王孫貴胄,總歸哪一個都不好惹,他是一個名字都沒給我透露過。有生意的時候,他自己有找不到人,就會來我這問問。皮素素便是他前幾天找我問的,我除了幫忙傳個話,什麼都沒幹,那皮素素不是我抱走的!”周伢子哭啼啼喊冤。

“你還冤!要不是你,皮素素會被他拐走?痛快交代這京城還有哪幾個伢子和他有來往。”馬漢呵斥道。

“十字街的尤大娘跟他更密切,我丈夫有次親眼看見他宿在了尤大孃家。”

馬漢隨即將周伢子押著,令她領路去見尤大娘。

路上趙寒煙就商議了個辦法,讓周伢子配合,告訴她如此很可能得開封府的輕判。周伢子沒得選,乖乖應承。

三人到了尤大孃家,得知她不在,周伢子就帶他們去了尤大娘的另一個住處。

“你們做伢子的倒真有錢,住處都不止一個。”馬漢冷笑嘆。

“院子是會多一些,有些地方是要關買來的男童女童的。”

周伢子到了地方後,就笑著和尤大娘見過,問她這裡有沒有漂亮的姑娘可選。

“有是有,就怕你要不起。”尤大娘一向看不上週伢子,嗤笑一聲,轉頭打量白玉堂、趙寒煙等人,驚訝道,“這三位是?”

“我可出五十兩黃金,你賣不賣?”周伢子問。

尤大娘聽到錢數後愣住,懷疑打量一番周伢子,再問和她一起的三人到底是誰。

周伢子假意把尤大娘拉到一邊,但卻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對她說道:“我也不瞞你了,這是錢石的客人——的屬下,來問我買人。”

“錢石的?”尤大娘驚得瞪圓眼,“這怎麼可能!再說他人都死了,他的生意你也敢接下做?”

“有什麼不敢,正是他人死了,總要有人繼續接他的活兒幹,為什麼不能是我。”周伢子瞥一眼尤大娘,“就問你賣不賣!”

“不對啊,錢石從不說他客人是誰,你是怎麼知道的?”尤大娘眼裡流露出更多懷疑,見周伢子就是不說,皺眉趕人,“不賣,你們走吧!”

“不賣?除了我沒人會給你這麼高的價錢,你可別是為了和我鬥氣,就犯傻和錢過不去!”周伢子驚訝道。

“誰跟你鬥氣,我自能賣更高的價錢。”

周伢子還要加價,尤大娘怎麼都不賣了,趕人走。

隨後周伢子就被馬漢押往開封府,趙寒煙和白玉堂則還留在原處,看著周伢子。

倆人本來就是打算站一會兒,等回頭開封府來人替換就走。不想尤大娘這麼快就出門了,趙寒煙和白玉堂只好趕緊跟上,因怕被她認出來,趙寒煙半路見有賣草帽的,買了兩頂分一個給白玉堂戴。

倆人一路跟著尤大娘到了州橋,再往深處走,就眼瞧她進了忘憂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