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凰的下巴尖兒緊緊貼著蘇梧溫暖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想要避開這足以將她望得面紅耳赤的目光。
她想要逃開, 卻發現腰間蘇梧的手正緊緊地攬著她。
慕凰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她的目光別開, 看著蘇梧耳朵側邊的青山和薄霧。
“你看到什麼了？”慕凰輕聲開口，她不知道蘇梧到底看到了哪些內容。
“百影這個種族，雖然唯利是圖, 但還是有信用的。”蘇梧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她能做到的, 我也能做到。”
慕凰低下頭, 輕輕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對不起。”
她知道蘇梧應當是看到了她與百影的約定, 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這是你師兄吧？”
“是。”
“他可以信任嗎？”
“也許吧。”
慕凰記得這段對話之中，她的回答中的猶疑和不安, 這其中的情緒，蘇梧恐怕已經感覺到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悶悶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走吧。”
說到底, 和百影的合作，是她自己的事, 蘇梧並不能阻止她做出這個決定。
“你應該不知道我和沈灼的關係吧？”蘇梧往前跨了一大步, 直接抓住了慕凰的手腕說道。
“啊？”慕凰回頭看他, 她當然不知道蘇梧和沈灼的關係，在她看來，龍族與鳳凰一族應當是沒有太大的聯絡的。
“你可知, 我稱你一聲師妹，並不是憑空杜撰。”蘇梧一字一頓地說著，他看著眼前有些瘦小的慕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她的戒備心這麼重。
“我不知道……”慕凰小小聲地開口，她正打算讓蘇梧說下去，卻發現他忽然閉嘴不言。
只見蘇梧閉目凝神，感覺到遠在濛山之上的璇璣正在給他傳來資訊。
他手一揮，面前出現了一面水鏡，璇璣的娃娃臉出現在了水鏡之中。
“蘇梧大人，這雲山翠微派的掌門翠姿在我濛山昏迷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咋辦啊？”璇璣側過了身子，讓蘇梧看到躺在榻上的翠姿。
璇璣也是考慮了很多天，試盡了各種辦法都沒有讓翠姿清醒過來，這才求助於蘇梧。
“嗯？蘇梧大人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璇璣注意到了蘇梧的樣貌有所變化，目光再一掃就看到站在他不遠處的慕凰，“這個小姑娘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慕凰道友了嗎。”
“說正事。”蘇梧打斷了璇璣的話，翠姿臨走之時說是要去北海靜月島，為何拐了個彎去了濛山，“我現在就在雲山翠微派，翠姿掌門怎麼了？”
“就前幾日，翠姿道友忽然來我濛山之上的‘不染塵’之中，說什麼要遵守門規，然後道心差點崩潰，修為盡散，我拿兩儀玄冥砸了她一下，阻止她做傻事，她就昏過去了，到現在沒醒過來。”璇璣指著在翠姿身體上方以玄奧的規律在旋轉著的黑白色兩個珠子。
“真的不是你砸太重了嗎？”蘇梧皺眉看著不遠處被鎖鏈禁錮著的孤峰，雲山翠微派這裡的事情還尚未調查清楚，那邊翠姿又出了事。
“我下手有分寸的。”璇璣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你趕緊過來吧，這事兒我搞不定。”
“好。”蘇梧答應了一聲，一揮手將水鏡散去。
“走吧，我去和薄光說一聲，便去濛山看看發生了什麼。”他的語速有些快，畢竟璇璣傳來的訊息實在讓人驚訝。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蘇梧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慕凰沒有跟上來，他回過頭看她，目光中閃爍著動人的光：“你不跟我走麼。”
慕凰站在原地沒有走，她偏過頭去沒有直視他的眼睛：“你還願意讓我跟著你麼？”
“當然。”蘇梧答應了一聲，慕凰跟了上來，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走著，沒有靠得很近。
“如果沒有沈灼的話，你也會這樣嗎？”慕凰透過蘇梧方才說的話，已經猜出了他和沈灼應當是舊識，所以對鳳凰一族非常照顧。
“現在就沒有沈灼。”蘇梧答非所問。
慕凰正打算再追問下去，卻感到身邊忽然一陣風刮過，一位笑意盈盈的佳人站到了她的面前。
“喲，小霧蘇，別走嘛，我好不容易才掙脫的。”百影攔在了她的面前，她還是恢復了一開始那個千姿百媚的佳人模樣，畢竟變得和僱主一模一樣，讓僱主覺得不舒服這種事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百影？”慕凰叫了她一聲，不知道她是怎麼掙脫蘇梧的束縛的。
“他那個法術其實有漏洞啦……”百影指了一下蘇梧，在她發現蘇梧放出的法術有問題之後，她就知道她和慕凰的操作恐怕瞞不過眼前這人。
蘇梧回過頭瞥了一眼百影，直把她嚇得躲在了慕凰的身後。
“他……他是……”百影看清楚了蘇梧的模樣，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作為一隻百影，最懼怕的應當就是龍族了，龍族左眼的能力當真是百影的剋星。
百影雖然不能看出面前這個修士到底是誰，但憑藉直覺她還是能感覺到此人的可怕。
“他是我師兄。”慕凰應了一聲，“既然沒事，你現在應該回靈鳳門去了。”
“嗯，我就是過來和你說一聲。”百影答應道，她要是方才就注意到霧蘇的師兄居然是這麼可怕的存在，現在就不追過來了。
“好，你去吧。”慕凰有些尷尬，畢竟百影方才還和她一起演了一出蹩腳的戲。
百影巴不得早點走，正打算轉身離去，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道飛劍劃破長空的破空之聲。
“我方才看你們在我閉關的山峰前摟摟抱抱了半天，實在有傷風化，麻煩你們早點走。”薄光坐在飛劍之上，兩條腿僵硬地垂在半空之中。
蘇梧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從床上爬到飛劍上的？”
薄光：“……”
“翠姿掌門在濛山出了事。”蘇梧言簡意賅地總結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她怎麼了？”薄光哼了一聲，他覺得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意外。
“翠姿說宴心的那把劍，是‘師門佩劍’。”蘇梧解釋了一下。
“不可能。”薄光根本不相信，翠姿就算再如何護短，也不會在原則問題上出現問題。
“問題就在這裡，你我都知翠姿並非藐視門規，顛倒黑白之人。”蘇梧點醒了薄光。
薄光狹長的眼睛一眯，頓時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關於這把劍的事情，暫時還是不要在門內聲張了。”
“我現在要去濛山看她的情況，雲山翠微派這裡你可以應付麼？”蘇梧問了一句。
“我都從床上爬到飛劍上來了，你說我還有什麼不能做的。”薄光斜睨了他一眼。
“誒，這是誰？”薄光眯起眼，忽然注意到了慕凰背後的百影。
百影從慕凰身後探出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如你所見，我是一隻百影。”
薄光一看到她的臉，瞳孔驟縮：“熙華？！”
百影伸出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我不是，我都說了我是百影。”
“她的心頭血，你從何處得來？”薄光緊抓著她的手腕問道。
“我變過的人那麼多，我怎麼知道哪裡來的，像這種普通人，要不是她的皮相好看，我也不屑變的。”百影擺擺手，語氣非常輕鬆。
“你……”薄光抓著百影手腕的關節有些發白，他緊攥著手，差點把百影的手腕捏斷，發出了骨骼斷裂的聲音，“你怎麼敢用她的身份。”
“她將心頭血給了我，我為何不能變？”百影彷彿沒有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痛意，輕哼一聲，面容卻還是乖乖地開始變化。
百影看了慕凰一眼，慕凰搖了搖頭，不行，現在還不能變成她，她覺得不行。
行吧，你是僱主你說的算。
無奈，百影只好隨便挑了其他修士的一張臉：“這樣可以了麼？”
沒想到薄光還是不依不撓：“你到底是如何得到她的心頭血的？”
慕凰將這兩人僵持不下，還準備繼續看，就發現蘇梧叫了她一下：“走吧。”
現在再不走，翠姿那邊萬一再出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慕凰雖然還是很想看面前“你不許變成她的樣子你到底是怎麼變成她的亞子”這出戲，但還是跟上了蘇梧的步伐。
翠姿那邊的情況她還是更加好奇一點。
或許這和原書中，雲山翠微派全門派被蘇梧所殺一事有關。
即使原書給她留下的固定印象還是在，但慕凰不相信蘇梧會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
蘇梧已經將那個慢吞吞的圓盤狀法寶丟給了薄光，所以他們兩人前進的速度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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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凰的頭髮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四下飛散，她伸出手攏了一下頭髮，雙眼都快睜不開了。
蘇梧前進的速度竟然如此快，竟然連她都要跟不上了。
她恐怕要突破元嬰修為的束縛才能夠追上蘇梧的身形。
慕凰正準備衝破那壓制修為的禁制，蘇梧一雙手卻伸了過來，扣在她的手腕上，壓制住了慕凰體內那股躁動的氣息。
“不用。”慕凰發現眼前蘇梧的身形逐漸變化，而後那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了她。
原本扣在她手上的那隻手變成了龍爪，正鉤著她的身體，蘇梧輕輕一拋就將她拋到了龍身上。
慕凰看著眼前那散發著淡淡微光的黑色龍鱗，下意識伸手抓緊了他。
蘇梧矯健優雅的龍身在雲山翠微派上空劃過，帶起了山間的一片驚嘆聲。
“你之前不是問我，若沒有沈灼，我是否還會如此？”蘇梧的聲音從風中傳來，慕凰手抓著他的鱗片，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聲音帶出的振動。
“我會。”蘇梧說完這句話，便再也沒有說話，沉默地帶著慕凰往濛山而去。
一路上，綠水青山，晴空萬里，蘇梧卻覺得天上下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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