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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約會

竇家富順暢無阻地從偏門出了甄府。

他現在的身份頗有些微妙,甄大少對他的不一般人人看在眼中,只是現在還沒有個明確說法,加上秦氏有意無意地“關照,下人們見到他都會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安,門衛也會毫不猶豫地予以放行,面上都幾乎拿他當半個主子對待,但也僅此而已。他要是出門不會有人跟前跟後地跑腿巴結,也不會問他要去哪裡幾時回來,任他來去自如。

以竇家富的心機是感覺不到其中有什麼問題的,相反覺得十分自在。

出門才走了幾步,一錯眼,瞥見前面拐角處似乎有人鬼鬼祟祟地探頭朝偏門這裡張望。他正要再看一眼,那人卻一扭身迅速閃進了旁邊的巷子裡。

那人戴著一頂有著寬大帽簷的帽子,看不清面目,身形十分纖秀。

竇家富總覺得那個身形有點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不由得快走幾步來到那個拐角處,結果巷子裡空空蕩蕩的,連個鬼影也沒有。

可能是剛才眼花,或者記錯了吧。他搖搖頭,繼續朝前行去。

寧城的文瀾街竇家富曾經跟著甄之恭去過一回,就是在名叫陽春坊的戲園子聽戲。

除了戲園外,文瀾街上還開著本城最有影響力和規模的詩社、書畫齋、金石鋪以及書院,寧城大部分文人墨客也在此呼朋引伴長期駐留,因此該街也被人稱為書香一條街。

從甄府步行要大半個時辰才能到達文瀾街,由於之前被甄之敏阻了一陣,竇家富找到位於文瀾街最僻靜處的如意堂時約摸正好到了酉時。

他風風火火地抬腳便要往裡走,卻被門口一名身著醬色綢衫的瘦削男子攔住,隨便掃了他一眼後傲然道:“請出示本堂信物。”

竇家富雖然一身簇新穿得不錯,但一來沒有僕從跟隨,二來氣質平平,既不像文人也不像貴客,那男人便有些瞧不上了。

竇家富摸不著頭腦,“信物?什麼信物?”

男人不耐煩道:“本堂不對外開外,無有信物概不能入!”

竇家富暗忖,宋大哥那封信算是信物麼?可他出門前好好放在自己屋裡,沒帶出來啊,只得急道:“是宋知約我來的!”

男人一聽這個名字態度立即來了個大轉變,陪著笑臉道:“敢問閣下可是竇公子?”

竇家富答:“是啊。”

男人趕緊把門讓開,點頭哈腰道:“竇公子,對不住,鄙人有眼不識泰山!我家主人已經在裡面等了有一會兒了,竇公子您請隨我來!”

原來宋知是這裡的主人啊,真了不起。竇家富一邊感慨一邊跟著那自稱叫喬子義的男人進了如意堂。

如果說甄府的園子盡顯一城首富的奢華大氣,如意堂裡則處處彰顯文雅品味,裡面曲徑通幽別有洞天,哪怕是一盆花的擺放,兩塊石頭的堆砌看上去都極有講究,更別提隨處懸掛的裝裱精良的書畫。

堂裡靜謐無聲,看不到一個人影,彷彿與紅塵俗世隔絕開來的另一個清淨世界。

即便在甄府那等富貴所在呆得久了,竇家富依然在如意堂裡比較侷促,只覺得自己與周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一舉一動都太過粗陋隨便,會破壞此處清幽高雅好似不染塵埃的氛圍。

曲曲折折不知轉了幾個彎,男人在一間竹木搭就的雅舍外停下來,朝竇家富道:“宋公子就在裡面,竇公子請進。”

竇家富便踏著木階拾級而上,心裡既覺新鮮又有些緊張。

雅舍竹門半開,裡面正有一人在案前筆走游龍,揮豪作畫。

那人白衣勝雪,眉目清雅,運筆間如行雲流水,恣意灑脫。風從竹窗颯颯而過,掀起他纖塵不染的寬大衣袖,翩翩然好似凌空雲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

竇家富站在門口看得兩眼發直,連大氣都不敢喘,唯恐驚擾了屋內作畫之人。

良久,那人手腕一轉十分瀟灑地收了筆,輕籲一口氣後將筆投入筆洗中,抬頭見到門口呆立半晌的人,不由軒眉輕揚, “小豆腐,你來了多久?怎麼不跟我打個招呼。”

竇家富不好意思道:“就來了一會兒,宋大哥你在畫畫,我不敢吵到你。”

宋知微微一笑,又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他一遍,眸中閃過一道流光,頷首道:“不錯,這個顏色很適合你,襯得你清新如柳膚白如玉,宋大哥幾乎都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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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家富:“……”

其實自來甄家以後,他穿的衣服全是某人特別指定的深深淺淺的綠色,那天在茶莊遇到宋知也不例外。只是當時他在失過火的山頭上奔波打滾了大半夜,以致渾身黑灰一片狼藉,好好的衣服也看不出本來面目,連帶著本就平凡的五官更不起眼。

今天可是不一樣,出門前他特地沐浴更衣過,也照過鏡子,知道自己的模樣乾淨整齊還算順眼,可是再怎麼樣也消受不起宋知這番褒揚。

迄今為止也就某人跟他說過類似於調笑的話,可是某人跟他關係“非同一般”,他聽啊聽的也就習慣了。如今換成結交不久的宋知來說,雖然對方的神情一派光風霽月,並無半點不正經,還是令他有些不自在,臉紅耳熱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

半晌他才驢唇不對馬嘴地問:“宋大哥,那個,你,你的腳好了沒?”

宋知被他的窘迫逗得哈哈大笑,片刻後才止了笑道:“已經好了,否則也不會約你來了。對了,甄家大少爺情況如何?”

竇家富黯然道:“他沒事,就是那天被煙塵嗆暈了。不過茶莊損失很嚴重,還有不少人燒傷了,他這些天一直在那邊忙著處理,沒空回家。唉,那放火的人心腸真是太歹毒了。”

宋知默了片刻,隨後道:“人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小豆腐,甄大少是大忙人,就讓他去忙他的好了,你若在他家呆得煩了,隨時都可以來如意堂找宋大哥。”

竇家富感激不已道:“宋大哥,謝謝你。”

宋知朝他招招手,“小豆腐,過來,看看宋大哥畫得如何。”

竇家富依言去到桌案後與他並排而立,這才看清他先前畫的是一幅山水畫卷,群山如黛,玉水迤邐,旁邊還題著一首詩,龍飛鳳舞的。整個畫面看上去風雅飄逸,令人耳目一新。

他是沒什麼鑑賞水平的,那首詩寫的什麼也不大明白,只是覺得這幅詩配畫看著十分賞心悅目,便真心讚道:“宋大哥真厲害,原來你是大畫家啊。”

宋知唇角上揚,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頭,“小豆腐,你真會說話,你一來,大哥心情就好多了。”

竇家富一臉認真道:“是宋大哥畫得好,我只是實話實說。”

宋知笑道:“你要想學,我今天便可以教你。”

雖然這話前幾天他就說過,但此時親眼看他作畫後再提起來,竇家富受到的衝擊力更大一些,當下誠惶誠恐道:“這,會不會太麻煩宋大哥了?我,我連字都寫不了幾個呢。”

宋知不以為意,“哪裡麻煩,只要你願意學,大哥一定奉陪。”

竇家富連連點頭,“願意!我願意!”

宋知輕笑一聲,半真半假道:“答應得這麼快,這麼容易就相信人,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竇家富也笑,“宋大哥真會開玩笑,我又不值錢,賣了我有什麼用。”

宋知但笑不語,接著將墨跡已幹的山水畫卷了放到一邊,重新從櫃裡取了一張玉版宣紙鋪在案上,又從筆架上取了一管狼豪,在硯中蘸了墨後遞到他手中,“來,我們開始吧。”

竇家富接了筆,五指僵硬如抓刀一般。他這輩子何曾如此正兒八經地拿過這般漂亮的筆,也就原來爹孃還在世開著豆腐作坊時,用一杆禿頭筆隨便記個帳罷了。

緊張之下手一抖,一滴濃黑的墨汁便從筆端滴落,“啪”的一聲在紙上砸出一個指頭大小的黑斑來。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結結巴巴道:“宋,宋大哥,對,對不起……”

“沒關係。”宋知渾不在意道,“這塊墨斑如此圓潤,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來,我教你。”

說著伸手握住竇家富抓著筆的右手,帶著他以那塊墨斑為基礎塗抹描畫起來。

兩人此時捱得極近,宋知站在竇家富身後握著他的手,幾乎半抱著他,嘴唇距離他臉頰不過兩寸之遙,撥出的氣息直直噴灑在他頸中。

竇家富既有些受寵若驚,又覺得兩人這個姿勢十分彆扭,這輩子他也就和某人這般親近過。可是宋知不嫌他沒有半點基礎,如此盡心盡力地教他畫畫,這等好意他怎能拒絕,於是一聲不吭地由他帶著自己作畫。

只是他光顧著緊張了,手心都攥出了一把汗,連筆下畫的什麼東西也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