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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5

蘇季又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走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古代宮殿中。

紅牆金瓦,雕龍的巨大楠木樑柱,連地上都是光可鑑人的細泥金磚,反射著殿外耀眼的陽光。

她就走在這樣的宮殿裡,穿著寬袍大袖,身後跟著什麼人,她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匆忙,可神態和氣勢卻是沉冷無比。

一路快行,她終於在殿前看到了一個跪著的人影。

那個人穿著青色的官服,以古代紫朱為尚的品階計算,他官職應該不高。

她不知為何胸中有團怒氣無處紓解,走到他身前,就甩袖哼了聲:“墨卿倒是好大臉面啊,真會給朕找不痛快!”

原來她自稱“朕”,看來是個女皇?

她身前那個人仍舊挺直著脊背,跪得端正,看起來毫無疲態,可她卻知道他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膝蓋以下還有沒有知覺都未可知。

見她發怒,那人也沒有告饒,僅是躬身拜俯下去:“臣不敢。”

他聲音曾經很好聽,現在卻夾雜著嘶啞,聽上去彷彿已千瘡百孔,僅僅是三個字,倒像是從肺腑裡擠出來的一般。

她聽了更加覺得無名火起,隨手從身後的侍者手裡拽過來一封奏摺,劈頭蓋腦摔到他身上:“你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這不就要辭官還鄉了?”

奏摺砸在他肩頭,她看到他的肩膀似乎微晃了下,很快就又穩住,仍舊是嘶啞著聲音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是懂的……”

她聽到這句,以為他又反悔的心思,心底一送,還沒來得及開口順著臺階下去,他就又續道:“君恩深重,臣才德疏淺,無以為報,唯有不再貪戀舊位,尸位素餐,望陛下雅量,不至於治臣死罪。”

她氣得冷笑:“你小小一介從七品的中書舍人,還敢跟朕提什麼尸位素餐,朕沒革了你的職,還真是高看你了。”

她也是氣糊塗了,人家本來就是來辭官的,聽她這麼一說,就立刻拜倒下去:“謝陛下隆恩。”

雖然在夢裡頭,她還是有些意識的,心想果然他官階很低,只是從七品,可一個從七品官員的去留,如何能讓皇帝親自過問並大發脾氣?

她心裡在這裡嘀咕,夢中的那個女皇帝卻已經冷靜下來,只冷冷看了眼地上的人,就揮手讓身後的從侍端上來一杯酒。

她嚇了一跳,都想從意識裡伸出一隻手阻止了:女皇你等等啊,人家只是要辭官,不能賜死啊!

不過似乎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女皇冰冷冷地開口,有著些陰森的味道:“既然你去意堅決,朕也沒有強留的必要,只是墨卿身懷絕世武功,就這麼走了,朕著實不放心……這杯酒喝下去,可強行散去全身內力,墨卿真要辭官離開,就給朕飲下這杯酒,如何?”

她這麼說,和她一體同心的蘇季是很清楚用意的,大概是想為難一下那個人吧,畢竟對一個武林高手來說,散去他全身功力,比殺了他還要殘忍一點。

可出乎她的意料,那人僅是又俯身拜下去:“臣謝陛下恩典。”

她無法阻止地看著,看那個人從侍從手中的托盤裡端起那杯酒,而後一飲而盡。

她心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喊:不能喝,他已經身中劇毒,再散了功力,連最後一點生路都要斷了!

偏偏不管她心裡想著什麼,夢中的那個她卻像是沒意識到一樣,僅僅是用帶了些怨毒的目光盯著那個人,看他把酒喝完,還冷哼了聲。

散去功力的過程應當是痛苦的,她看到他雖然一聲沒吭,汗水卻很快濡溼了鬢邊的頭髮,連青色的官服上,都有汗溼透出來。

被意識分離出來的那個她在不停吶喊,心如刀絞,然而夢中的那個她卻只是冷酷地看著,未發一言。

不知過了多久,夢中的那個她似乎終於對此失去了耐心,冷冷開口:“好了,你可以給朕滾了。”

還在不停落汗的那個人俯低下身體,頭抵在石磚上,瞬間就是一片溼印:“謝陛下。”

這時好似又有什麼人來了,夢中的她驚喜地轉過身去,聲音瞬間柔和下來:“你怎麼來了?不過一些瑣事而已,不必憂心。”

那是一個穿了身白衣的挺拔青年,她看到他的臉,心裡說果然是顧清嵐,也只有他能讓夢中的自己青眼相加了吧?

顧清嵐卻只看了眼還跪趴在地上的那個人,語氣擔憂:“寧熙兄……這是怎麼了?”

原來夢中的那人叫“墨寧熙”,她明顯是不想顧清嵐管這件事,語氣柔和卻帶著強硬的回答:“他要辭官回家,我準了,我們快些回去吧,別再這裡耽擱了。”

對著地上那個人,她口稱“朕”,對著他,卻是“我”,親疏立判。

夢中的她見了顧清嵐就完全不想再去理還在地上跪著的那人,握住他的手,轉身就走。

混亂中,她似乎聽到那個人在他們身後低聲說了句:“祝陛下大婚萬喜,福祚綿長。”

她急得快要跳起來,夢中的她卻只是一步步走遠,不曾停留,也再未向後看一眼。

也許是她急到了頂點,她的視角突然脫離了夢中那個她,轉頭看向了身後。

她看到從都到尾都跪拜在地上,從未抬起頭的那個人,此刻正抬起了臉,看向著她離開的方向。

他的臉色蒼白到毫無顏色,那雙黑色的眼眸上更像蒙上了什麼白霧,居然已經看不清瞳仁。

她看到他眉宇間舒緩開來的褶皺,還有他唇邊不散的溫柔笑意,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小,倒退在無窮無盡的殿宇之間。

她心裡在不斷地想著,再看他一眼,因為她知道這次之後,他們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他會離開她,然後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死去,從此後世間再無墨寧熙……

“遠寧!”她忍不住喊了出來,睜開雙眼,卻發現全身早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還是在度假村的房間裡躺著,身邊有一個明顯高於平時體溫的熟悉身軀,她忙伸手摟住他,又把頭後退一些以便自己能夠看清楚他的臉。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做的夢一個比一個逼真,上一個夢還是有點荒誕意味的公主和駙馬,這次居然已經是女皇和臣下……而且細節那麼具體,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小說看多了,都開始學會在夢中自行編造情節了。

現在天已經亮了,墨遠寧卻還是沒醒的樣子,被她又喊又晃,才終於勉強睜開眼睛,對她笑笑:“小月?”

蘇季翻身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雖然不如昨晚那麼燙人,但卻還是比正常體溫高了不少。

她本來以為吃了藥睡上一晚,第二天墨遠寧怎麼也會好轉一些了。誰知道她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卻還是沒退燒。

她還在為那個夢心悸不已,忙用手拍他的臉頰,想讓他清醒一些:“遠寧?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她下手也許重了,墨遠寧給她拍的輕皺了眉,側了頭看她,彷彿覺得無奈:“大小姐,就算昨晚的事你覺得後悔……也不要虐待我。”

蘇季是真沒有虐待他的意思,事實上她現在看著他,都怕他是琉璃做的,再用點勁拍一拍,就會整個人碎掉了。

昨晚無論怎麼看,被半強迫著上了的人是她吧?怎麼搞得他才像是被□□的那一個?

她有點尷尬的住手,誰知道墨遠寧卻又抬手按住了胃部,輕吸了口氣側了側身。

她頓時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做,看了看這個深陷在被褥中不怎麼願意動的人,小心問:“胃疼?”

墨遠寧輕“嗯”了聲算作回答,隔了片刻又簡潔明了地甩出一個字:“餓。”

蘇季頓時啼笑皆非,他昨天中午就沒吃飯,晚上更加不用說,現在距離他吃上一頓飯,都過去差不多24個小時了,不餓才奇怪。

別說他,就連她被這麼一提,也覺得腹內空空餓到有些脫力。

他們現在這樣子,全部都一身凌亂的,走出去撞上蘇禾和顧清嵐,該有多尷尬不用別人提醒了。

蘇季想了又想,還是打了客服電話,要求酒店把早餐給送到他們房間來。

她還特地要求飯菜要是中式好消化的養胃餐點,並且加了急。

打完了電話,她沒忍住,又回到床邊,這次她也不怕髒,就半坐在床頭的地毯上,趴在床邊,看著他的睡顏。

被她這麼注視著,墨遠寧隔了會兒就有所覺察,睜開眼看她,唇邊帶上了笑意:“大小姐,你這又是幹什麼?”

蘇季憋得心裡發慌,就趁這個時間,把剛才的夢說了,還順帶把上次做的那個公主駙馬的夢也說了。

蘇季從小就睡得不踏實,沒少做夢,可除了夢到過去的事情外,一般都是模糊到醒來後立刻就會忘記的夢,像這兩次一樣情節什麼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實在少見。

墨遠寧聽她講的繪聲繪色,開始還很認真聽著,越到後面就越忍不住想笑,就算他勉強忍住了沒笑出聲,彎下的眼角和越挑越高的唇角卻騙不了人。

蘇季正講到生死離別的動人處,沒好氣捅了他胳膊一下:“笑什麼?你都死了,兩次!”

墨遠寧用肘部撐起了一點頭,側身躺著姿勢相當怡然自得,微微笑著看她:“沒什麼……只是在想,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顯然不是我的風格。”

蘇季嚇得又捅了他胳膊一下:“別瞎說!都怪你沒事說這些嚇人的話,害我沒事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我都不敢虐待你的身體了好嗎?”

墨遠寧倒是第一次知道,她關心他身體是因為這個,唇邊的笑意還是不減:“我還不知道你有這個心思,原來小月是害怕我出了什麼事情,你會愧疚。”

他說的還真沒錯,蘇季雖然之前曾經下毒害他,還惡狠狠說想要看他痛苦死去,但那都是色厲內荏的氣話。

也許就是因為曾經有過那種惡毒的心思,讓她面對他時,一直有些不自覺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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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會想東想西,乃至做出這種真實感很強的夢,大半都是她的內疚心理在作祟。

她垂著眼睛不想接話,頭頂突然被墨遠寧的手掌心輕輕覆蓋,他現在正發著燒,手掌也不再冰涼,蓋在她頭頂有暖暖的溫度。

他輕揉了揉她睡的有些散亂的長髮,笑著說:“小月,我是一個有自保能力的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用替我擔心。”

蘇季抬起頭,就看到他含著笑意的神情,那唇角的溫柔弧度,竟跟她夢中最後看他那一眼驚人相似。

忍住心中突如其來的悸動,她不由自主地乖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