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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4

第19章(1)

沒能在他剛醒來的時候,就發現這一點,又在他還昏迷的時候,只顧著自己睡覺,沒能將他照顧好。

蘇季的心情不是有一點兩點低落,這導致她在喂墨遠寧喝水的時候,睜大了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到像第一次進實驗室的生物學新生。

墨遠寧現在連流質都不能進食,只能喝一點溫水潤喉,他就著蘇季遞來的吸管喝了兩口,就側頭表示不要了。

只是這麼點水分,還遠不足以讓乾渴的喉嚨徹底滋潤,他就又蹙著眉輕咳了兩聲,咳嗽又會牽動胃部和刀口,於是他蹙著的眉又緊了些,薄唇也悄然抿起。

蘇季心疼得不行,可偏偏碰又碰不得,動也動不得,只能用棉籤沾了水去給他擦有些乾裂的雙唇:“再忍一忍,過兩天就好了。”

其實她哪兒有把握說過兩天就會好,只不過看他實在疼得厲害,忍不住想要哄一下。

可墨遠寧似乎沒有領情,他看了看她,緩了一陣,就開口說:“蘇總怎麼會在這裡?”

他剛從昏迷中醒來,手術損耗又厲害,發出的聲音不但低沉,還透著點嘶啞。

蘇季聽了就更加心疼,他語氣頗為冷淡,她不是沒聽出來,不過也沒介意,輕聲說:“遠寧,抱歉……讓你這麼辛苦。”

之前無論什麼時候,墨遠寧對蘇季總是包容的,哪怕她趕他出蘇家,後來也頻頻對他冷嘲熱諷的時候,他也沒對她動過怒,對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溫柔的。

但他現在卻像是把所有的耐心都耗盡了,僅是淡淡地勾了下唇,目光甚至都沒有放在她身上:“哪裡。”

蘇季以為他是病中不大耐煩,再加上他精神還是很差,所以就沒在意,還是輕聲勸他再休息一下,小心地在一旁看護著他。

這次墨遠寧睡睡醒醒,直到兩天後,才算真正清醒。

蘇季這回沒有看他脫離危險就離開,她算是在醫院全天陪著他,晚上就住在病房的陪護臥室裡,連吃用的東西,都由孫管家從家裡帶過來。

墨遠寧幾乎每次睜開眼睛,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可他也再沒有對她微笑。

他昏倒前的那個笑容,彷彿就是給她最後的溫柔,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冷漠的陌生人。

蘇季不是沒有發現這種改變,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她在絕望地抱著他冰涼下午的身體,承認她還愛著他的那一剎那,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要好好對他,努力去愛他,不能再讓他一個人無聲無息病得那麼嚴重。

她回想起來他們離婚後的五個月,突然意識到,這裡面他們已經分分合合過幾次,而在不停反覆的人,是她。

每一次她心血來潮或者態度鬆動,墨遠寧都無條件地接受了她,即使她又情緒反覆,重新對他冷言冷語,他也依然微笑著承受。

態度一直在變動並大起大伏的是她,他在這五個月間,仍舊對她溫柔包容,一如他們曾經在一起的四年裡。

所以一旦他不再容忍她給他的一切,不再用柔和的目光將她包圍,她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除了缺乏表情和態度冷淡外,墨遠寧在其他方面都相當正常。

他很配合治療,胃病很折磨人,更何況是他這樣嚴重到需要手術治療的胃潰瘍。

不能進食時,他就一聲不吭地忍耐刀口和胃部的疼痛。等可以進一些流食,他就又一聲不響地吞嚥下那些一點都不美味的混合液體。

連病房裡的護士都對蘇季說,再沒有比他更容易看護,也更積極治療的病人。

可他實在太沉默,等他精神好一些的時候,蘇季就試圖逗他說話。

他曾經並不是惜字如金的人,可這幾天卻往往蘇季講了一大堆,他才淡淡地應上一兩聲,聲音裡還透著倦怠。

這次蘇季又努力說了一個從網上看來的搞笑歷史段子,她賣力描述,不過希望能博他一笑。

但墨遠寧也只神色淡淡地聽著,末了微勾了下唇角說:“的確好笑。”

他那根本就稱不上笑容,頂多是勉強敷衍罷了。

蘇季終於忍不住委屈,抿了抿唇看他,把話一口氣都說出來:“遠寧,我知道你覺得受了很多委屈,我對你不夠關心,也傷害了你很多。但我現在是真的希望能對你有所補償,我知道你心裡也許在牴觸,覺得這些補償根本不夠……我真的還能給你更多的,你不要再這樣好嗎?我會覺得害怕。”

他認真聽她說完,目光居然茫然了片刻,才看著她,唇邊的弧度更大了些:“小月,你是希望我繼續像從前那樣對你嗎?”

他肯再叫她“小月”,也肯再對她笑,她頓時像是來了精神,連忙點頭,搶著說:“遠寧,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怕你精神狀態再不好,那樣對康復沒好處的。”

她這麼努力地勸說,一方面當然是希望他能夠儘快好起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的,另一方面也是私心覺得想要那個永遠對她溫柔耐心的他回來――現在的這個他實在有點陌生,讓她下意識覺得害怕。

他還是勾著唇角看她,頓了片刻後就說:“你如果一定要這麼要求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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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是出名的千面殺手,只要任務需要,他可以偽裝成任何人:嚴謹學究、多情浪子、禁慾精英、敏感青年……對他來說,完成性格的轉換,不過是瞬間的事。

所以,再變回原來的那個“墨遠寧”,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那個“墨遠寧”並不虛假,那只是稍稍適應了普通社會規律的他自己而已。脫離了組織後,他就不再讓自己去“扮演”任何人。

自由如此來之不易,他怎麼忍心去揮霍?

所以他儘量以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這個世界,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那個“墨遠寧”的的確確就是他自己,愛恨喜怒,都是他。

但是現在,那個“墨遠寧”並不是消失了,而是深愛著蘇季的那個他消失了。

他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儘量用蘇季聽得懂的話告訴她,於是他就帶著和從前一樣的柔和笑意,慢慢地說:“小月,你之所以恨我,並且覺得不能再接受我,大致有三點原因:

“第一,你覺得我來歷不明,身份成謎又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所以你覺得我和你結婚,很有可能是對蘇家的財產有所圖謀。”

蘇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開始說起這些,她直覺地感到恐懼,就坐直了些想要插話,卻又被他清明的目光緊緊釘住,動彈不得。

於是她只能聽著他用那種近乎溫柔的語氣,繼續說下去:“第二,你懷疑蘇禾的車禍和我有關,雖然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元兇是我,但是從蘇禾的態度,還有動機上而言,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是我。甚至連顧清嵐的車禍,都讓你懷疑是不是我。

“第三,你恨我在那間地下室裡對你見死不救,你覺得那是我故意縱容犯人傷害你……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大概是你最在意的心結。”

他每說一條,就會停頓片刻,都說完後,又停下來一陣,才接著笑了笑:“小月,只靠這三點,你就有足夠的理由怨恨我……最開始發現你對我下毒的時候,還有你強硬地讓我離開蘇家時,我還有些不解,並且想設法挽回。可後來我發現,你對我沒有基本的信任,所以無論我怎麼說,怎樣去做,都只能讓隔閡更深。”

蘇季就坐在他面前聽著,她一直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中找到一點不平靜的痕跡,可她找不到。

他深黑的眼眸中,那光芒太過平靜,平靜到彷彿一口無波的古井,任何波瀾都不會再牽動他的情緒。

她也知道他說的已經足夠客氣,她的用心,其實遠比那還要不堪:她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份和出身,就將一切陰謀都構架在他身上。

一個孤兒和窮小子,入贅蘇家,又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她從來沒這樣說過,因為那不夠矜持,也太過惡毒,顯得她太沒有家教……可她就是這麼去認為的,並且透過各種方式將之表現了出來。

墨遠寧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挑明,但他都知道……更加顧忌別人感受,不想說出太令人難堪的話的人,一直是他。

她終於明白她剛才為什麼會下意識害怕了――他將這些話如此□□地攤開在彼此面前後,她就不能再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的淚水無聲地滑了下來,流過她冰冷的面頰。

墨遠寧一直看著她,卻並沒有停下來:“事到如今,我可以對你坦白一部分事實,那就是我進蘇家,的確有所圖謀,但我的圖謀既不是蘇家的家產,也不是蘇禾的性命。”

他總算笑了一聲,這個笑聲裡,也總算帶了點其他情緒,那是一種她覺得很陌生的灑脫和超然:“實話講,那些對我來說,不代表任何意義。”

他畢竟還是沒有恢復,一次說了這麼多話,到後面聲音難免有些微弱:“這四年裡,我犯下了不少錯誤,其中最大的一個,就是在你受傷時,沒有能及時救你……如果再有那樣的情形,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那樣的事再次發生。”

蘇季側頭擦去臉頰上的淚水,抬頭想要說話,卻又被他溫和的目光阻止。

他像是一定要將這番話說完,看著她淡淡地微笑:“你不必因為我而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他如同在描述一件無法更改的既定事實,沒有傷感,只有一絲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遺憾:“小月,你只是不愛我而已,並沒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