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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7

第20章(上)

蘇季以為陳朔只不過是自己來一趟,結果第二天,陳柏嶽赫然就提著一堆營養品,站在了病房外。

他不知是不是被法西斯風格的父親逼著來的,神色有些僵硬,他本人的氣質本來就有些陰鬱,又頂著這麼不大情願的表情,整個人都快變成一個會走動的暗黑訊號傳送體。

蘇季下意識的舉動不是害怕,竟然是想笑:沒辦法,任誰看到這麼一個本該是狂霸邪魅大反派的人,卻做著這種給老爹和新冒出來的弟弟拉感情的跑腿活兒,好笑都會多過恐懼。

陳柏嶽自己大概也知道,要是把那堆數量頗龐大的營養品給蘇季,她肯定是拿不動的,於是乾脆在地板上找了塊地方放下,才略顯機械地抬頭說:“小寧,祝你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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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他的動作,就這聲“小寧”,也叫得無比乾巴巴,不但沒一丁點感情,還相當不順暢,聽起來這聲稱呼絕非出自他本意,大半是被陳朔逼著改的。

蘇季想到上次她見陳柏嶽,還是那次和墨遠寧一起參加的酒會,那次墨遠寧還毫不猶豫灌了自己一杯酒,就為了趕走“很煩”的他。

她忍著笑,清清嗓子說:“陳先生,怎麼撥冗到這裡來了?”

陳柏嶽臉上神色不動,目光中卻似乎閃過了一絲焦慮:“我來看望小寧,這麼多年沒機會聯絡兄弟感情,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補救了,當然要多來一些。”

他說這麼一長段話,彷彿覺得很累,說完還小小的撥出了口氣,當然幅度很小,不仔細觀察很難看得出來。

蘇季之前只覺得這個人雖然長得英俊,但面目陰沉,實在不想跟他多說話,今天卻意外發現他竟然有這麼有趣的一面。

她想起來墨遠寧對他的評價是“很煩”,就更感興趣,要知道能讓萬事不怎麼入心的墨遠寧覺得煩,也算一種本事。

墨遠寧之前就不是很耐煩跟他說話,現在也沒多什麼耐心,只是躺在病床上略微勾了下唇角:“陳先生多慮了,我無意去陳家和您一爭長短,兄弟之情,還是不用客套了。”

陳柏嶽聽著就皺了眉,他也出乎意料地沒有被他一句話頂走,反而就在病床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好像是醞釀了一番話語,才又接著說:“無論你回不回去,兄弟總是兄弟。”

這句話不再透著僵硬和刻板,語調也舒緩了一些,想必不是被陳朔交待了要說的話,只是他自己的心語。

蘇季瞧得有趣,正想在旁邊湊湊熱鬧,墨遠寧就抬頭看了她一眼:“蘇小姐,可否給我和陳先生一點獨處的時間?”

自從說了自己辭職後,墨遠寧現在都叫蘇季為“蘇小姐”,就像他們的關係,連老闆和下屬都不再是,而是兩個純粹的熟悉陌生人。

蘇季早習慣了他這樣的叫法,也不介意,說了聲好,就起身去了病房附帶的小客廳,還順手把門給他們帶上。

陳柏嶽等蘇季離開,又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我從未對你有過什麼成見。”

他又頓了下,才接著說:“不管是作為一個對手,還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弟弟,我對你都沒有惡意的想法。”

墨遠寧看著他,終於微微笑了笑:“他是個很嚴苛的人吧?我是說,老陳先生。”

陳柏嶽眼中浮現出一絲無奈和茫然:“是啊,我好像無論怎麼做,都沒有辦法讓他滿意。”

上次陳朔在蘇康見他,對陳柏嶽的評價是“木訥無趣”,其實陳柏嶽只是性格偏於嚴肅,大概是那種天生缺乏豐富情感,又沒有可以隱藏本性的人。

論到個人能力,他能在二十八歲時就執掌陳氏,在性格強勢的父親和公司的諸多雜務間斡旋,不能說全無失誤,也成就頗多。

墨遠寧知道自己那次能設下圈套讓陳氏陷於房地產泡沫的危機中,不是因為他騙過了陳柏嶽,而是陳朔本人性格太過自信,不願錯失看起來不錯的良機,才讓他一擊得手。

事實上據他所知,當時陳柏嶽是力主審慎投資的,卻被陳朔罵了個狗血淋頭。假如他的對手真的是這個異母的哥哥,他攻陷陳氏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還要更多上許多。

他對蘇季說過陳柏嶽“很煩”,那是因為他知道作為對手,陳柏嶽相當難纏。

他從小就沒有父母,更沒有什麼“孝道”的概念,聽他這麼說,就笑了下:“如果真想做一番事業,獨立創業也不失為更好的選擇……你現在可以呼叫陳氏那麼多資源,為什麼不找個機會自立門戶呢?”

被昔日的對手,現在的血緣兄弟這麼說,陳柏嶽也沒多少意外,他早知道墨遠寧對陳家沒什麼企圖,只怕也對他和陳朔沒什麼感情。

陳柏嶽笑了下,他臉上表情缺乏,不笑時給人的感覺總是有些陰沉,笑了後竟意外柔和,和墨遠寧自己有幾分相似:“說實話,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除了陳家和父親,如果連這個都丟掉,就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了。”

比起陳朔,墨遠寧倒還真更願意和他多談一些:“不破不立,當然你若有機會讓老陳先生對你有根本性的態度轉變,也不錯。”

陳柏嶽點了下頭:“但願如此。”

有時候對手往往比朋友更瞭解你,他們的談話並不長,三言兩語卻都切中要害,陳柏嶽又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離去。

墨遠寧目送他站起,在他走到門邊時問:“陳先生和陳太太,以及兒女的感情如何?”

陳柏嶽今年已經三十有二,和同樣出身豪門的太太也結婚多年,前年已經生下了一個女兒。

提起妻女,他臉上的神情才算真正柔和下來,站住了笑笑說:“算是和睦。”

墨遠寧就笑了下:“你看,你除了陳家和老陳先生,並不是一無所有。”

陳柏嶽領悟過來他這兩句話的意思,笑了一笑,他的手已經放到了門把手上,又對他說:“謝謝。”

蘇季對陳柏嶽的印象,顯然也遠遠好於眼睛和鼻孔朝天的陳朔,一直把他送到樓下,才返回來。

她覺得好奇,就問墨遠寧:“你們兄弟情深,都聊了些什麼啊?”

墨遠寧一直以來對她的態度不能說是刻意冷落,更像是無心間忽視,她問什麼他都答,做什麼他也不大反抗,完全是放任自流的態度。

他心情不錯,就笑了下:“大概是勸他也做點事情讓陳朔鬧心,這樣他就沒心思來管我了。”

他這一招禍水東引倒真毒辣,不但想轉移陳朔的注意力,還想讓陳家人的生活更水深火熱一些。

蘇季暗暗想幸好她父親沒在外面遺留一個私生子,多年後回來讓蘇家雞犬不寧。

她一直想問,就用不怎麼迫切的口氣試探著:“遠寧,你當初來h市,就是想攪得陳家不得安寧嗎?”

墨遠寧倒也乾脆承認:“是,我來h市的目的,就是想讓陳朔不好過一些。”

他說著,抬頭對她笑了笑:“也許我母親到死都是心甘情願,而我也沒見過她,甚至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更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如果就讓她那麼默默無聞地死去,甚至在多年後都沒有人替她鳴不平,也實在太過可憐。”

是啊,被心愛的人拋棄,懷著他的孩子遠走他鄉,最後更是在絕望中死去。

無論怎麼看,這個女子的一生都太過悲慘。這樣的悲慘,是連不相干的路人看了都會覺得難過的程度,更何況身為她的兒子?

也許再沒機會補償她所遭受的一切,可替她發出吶喊,讓當年那個負心的人蒙受羞辱和損失,大概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他當初剛離開組織,不知道該前往何處,心裡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生父生母的故事。

所以他就決定,要去為她做些什麼,哪怕是祭奠那早就消散的魂靈。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座他的父母曾經愛恨糾葛的地方,他遇到了一生所愛。

內心早就麻木,然而每當想起他和蘇季,以及他們很可能註定無法完成的相守,他的胃部還會開始疼痛。

那如同是從身體最深處翻湧上來的痛楚,帶著太過刻骨銘心的感覺,讓他疲於抵抗。

蘇季和他說了一會兒話,就看到他的臉色突然又蒼白起來,眉頭也越皺越緊。

她連忙過去坐在病床上抱住他的身體,用手掌心去壓在他的胃部,輕聲說:“遠寧,別太在意那些事……都過去很多年了。”

她以為他是為了母親的遭遇難過,努力去撫慰他的心結,抱他也更用力了些,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努力給他溫暖:“遠寧,我們在一起就可以了,那些都過去了。”

她的掌心是壓在他的胃上的,所以她能感受到他開始變冷硬的胃部,在她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猛得痙攣了一下。

墨遠寧抿緊了唇,沒讓一點□□溢位來,冷汗從他臉側滑下,這一刻,痛楚蔓延至心底,鹹味的汗水流入唇間,是一種苦澀之極的味道。

他卻笑了,良久才俯在她耳邊說:“是啊,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