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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1

墨遠寧並沒有因為失血過多失去直覺,但卻沒有辦法走到樓下去。

蘇季下樓去喊了醫生和護士,又抬來擔架,才把他移送到了病房裡。

他手臂的傷口並不嚴重,因為兇器足夠銳利,切口平整,縫合起來後,反倒沒有留下疤痕的隱患。

只是他的靜脈血管的確被割破了,失血不少,整個人更加虛弱,臉色也蒼白得嚇人。

醫院給他安排了輸血,接著就是為什麼病人會在醫院裡割破手臂,而且是稱得上嚴重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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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e的匕首當然被他自己帶走了,醫院苦找兇器無果,去問墨遠寧時,他就淡笑著說,只是自己偷上天台透氣時,被天臺上的鐵架子刮的。

這話說出去連誰都糊弄不了,可他就這麼堅持了這種說法,無論怎麼問,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說只是自己刮的。

他那種蒼白的臉色,也沒人敢逼問,只能就此作罷。

至於他有可能再次胃出血,醫生檢查了一遍,說情況不是很嚴重,只有少量,但因為他手術創口還沒長好,所以傷口處也有一些崩裂,還是又縫了針,進一步觀察情況。

主治醫生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雖然沒有多說話,但看神情明顯是覺得這是病人自己不愛惜身體,態度沒有好到哪裡去。

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讓護士留下來時刻關注病人情況,就離開了。

他手臂上的傷口被紗布包著,蘇季就坐在一旁,一直握著他的手,她時不時會旁若無人地抬手撫開他額頭被冷汗沾溼的碎髮,神情專注無比。

墨遠寧沒有對她回應太多,但當他目光轉到她的臉上,總會有那麼片刻的停留。

那些他在虛弱中說出的話語,縱然像美麗的肥皂泡一樣,瞬間就破滅掉,可還是留下了痕跡。

蘇季最後吻在他的面頰上,輕聲說:“休息一下吧,遠寧,我在這裡。”

這句話如同帶著魔力,他沒過多久就合上雙目,只有長長眼睫,在眼窩上投下淡淡陰影。

墨遠寧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闃靜的深夜裡。

蘇季還坐在他的床前,握著他冰冷的手,她感到他的手輕微的動了下,然後她連忙抬起頭,就看到他緩慢睜開了眼睛。

也許是還陷在夢境中,他的目光還帶著些怔忪,卻在看到她的臉後,立刻就流瀉出了滿溢的柔和,她看著他勾起蒼白的唇角,對她輕聲說:“小月……”

他終於又叫了她“小月”,自從他在天臺上這麼叫了她之後,有些什麼東西,就像從深埋在地底的盒子裡被放了出來。

於是在初醒的時刻,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叫了出來,好像那些痛苦的回憶只是一個幻夢,夢散去了,她還是他的“小月”。

她想要回應他的呼喚,但她還沒來得及張開口,她就看到那正溫柔看向她的雙瞳中,逐漸浮上了其他的光澤。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眼神,那裡面分明沒有絲毫的痛苦和掙扎,只是像一片水波瀲灩的清澈湖水,卻在逐漸龜裂碎去,最後只剩下滿地廢墟。

他略顯僵硬地側過頭去,輕聲咳了幾下,當他再將目光轉回來,蘇季就又看到了他這幾天最常見的目光,平靜又剋制,彷如鏡面般毫無波瀾。

蘇季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一點,她突然覺得害怕,他明明就在她身邊,雖然是在醫院裡,但這些天他們幾乎形影不離,在離婚後,他們很少會有這麼長久的親密相處。

可她卻還是感到自己正在一點點失去他,他離她那麼遠,幾乎是在一條巨大河流的對岸。

墨遠寧也逐漸覺察到了自己的手正被她握著,他的神色還是沒有變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並開始對眼前的形勢進行判斷。

蘇季看到他又笑了下,這次的笑容裡卻多了幾分尷尬,他的聲音還是不大,帶著些喑啞:“我失去知覺了?對不起,實在抱歉。”

蘇季沒有回答他,她在這時光流轉的剎那間,感到她似乎失去了什麼,不是此時此刻才開始失去的,而是遠在她意識到之前,她就已經不斷失去了,她竟然就那麼毫無察覺。

等了一陣,還是等不到她的回答,墨遠寧的眼睫就微垂了一下,他的神色還是沒有絲毫變化,目光卻刻意地避開了她的眼睛。

良久,他終於自嘲般又笑了一笑:“是我的錯……我不該亂跑。”

蘇季沒說話,只是淚水順著她的眼眶滑落下去,流過她的面頰,又落在床邊的織物上。

她已經有好幾次想要落淚了,都強自忍住。

她沒辦法忘掉那個畫面,她焦急著要找他,聽到他的低咳後,衝到樓頂,就看到他一個人靠著牆壁低頭坐著。

她能看到他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鮮血,但瞬間的工夫,她沒能看清那是哪裡的血,更無暇猜測是怎麼沾到了他身上。

她只看到天台漏進來的細碎日光中,他臉色蒼白,白衣被鮮血沾染,彷彿是早已昏睡過去,而這幅影響,又隨時都可以乘著光亮消失。

那個畫面像是在一瞬間,就被刻到了她的心裡,心臟裡湧上來的刺痛,讓她無力招架。

她從未曾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為心疼一個男人,心疼到整個心臟都是疼痛的,彷彿她已經病入膏肓,無法再呼吸。

像是要把被壓抑住的恐懼和悲痛都哭出來,她就在他面前一直哭,哭到後來,也不再是無聲的啜泣,而是極力壓抑的哽咽。

墨遠寧像是看了她很久,他沉默了好一陣,才再次開口:“小月……我雖然不能很快出院,但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了。”

她以為他是要勸她不要擔心他,忙抬起蒙著水霧的眼睛看向他,小動物般楚楚可憐。

墨遠寧的語氣也更放柔了一些,他還是沒什麼力氣,聲音柔了後,更是低微:“小月,我沒什麼事情可以為你做了”

蘇季一瞬間沒有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更加茫然地看著他。

他卻顯然理解錯了她的想法,努力對她又笑了笑:“你別擔心,方宏會幫你的,家裡的事情,也有孫管家不是嗎?少了我之後,你的生活並不會有太大改變”

他感覺到了她的恐懼,可他卻不是很清楚她的恐懼來自何方,只能盡力從事實上去開導:“陳家不會繼續為難你的,假如他們有什麼動作,怎麼對付的方法,我也告訴方宏了,短期內不會出現問題的。”

這次蘇季總算懂了――他醒來看到她哭紅了眼睛,握著他的手坐在他床邊,是因為她害怕他離開後,自己的生活將會發生改變。

他從來沒想過她這樣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他以為她會這麼對他,只因為她還有事情要他去做。

蘇季一直在落淚,這時卻突然覺得一切都是荒誕的,而造成這種荒誕的最大因素,竟然是她自己。

她不敢再放開心懷去對待他,也不敢直視自己對他的感情,於是她仍舊像原來那樣,對他百般諷刺,冷眼旁觀他忙忙碌碌,做好那些繁重又耗費心力的工作。

她徹底陷在她給自己劃下的牢籠中,以為只有她的痛苦才是痛苦,她居然從來沒有試圖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想過。

那麼長久的冷漠對待,她甚至沒有想到要給他一點希望。

所以他才始終不肯相信,她是真的愛他,沒有任何企圖地,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並不是為了她的家族,也不是為了她的公司。

可即使被她這樣刻意忽略抗拒,他還是站在她身邊,在神志剛恢復的時候,就只想著要去開導她。

她俯身過去抱住了他,他還躺在床上,所以她只能盡力將身體靠上去,將頭埋入他的肩膀。

她聽見自己的哭聲了,帶著點壓抑,卻又肝腸寸斷。她想要說點什麼,卻無論如何也不能開口說話。

蘇季實在哭了太久,最後連墨遠寧也有些無從招架。

他剛醒來實在全身無力,也只能頭疼地低聲重複:“小月,別哭了。”

蘇季搖搖頭,將臉埋在他的手臂間,小動物般去輕輕蹭著他的身體。

深夜裡醫院很安靜,能聽得到窗外的風聲,現在是冬天,萬物蕭瑟,h市的寒冷也早就降臨。

墨遠寧安慰她了很久都沒有結果,又怕她真的哭到脫水,只能想了下,轉移話題:“小月……你發現了嗎?快要下雪了。”

蘇季聽了半天“別哭”,突然聽到這麼一句不同的,果然抬起臉看著他問:“為什麼?”

墨遠寧見她上鉤了,就勾起唇角,笑了笑說:“我在天臺上聞到了,風裡有雪的味道。”

蘇季有些驚訝地將哭得紅腫的眼睛長大一些:“真的能聞到,我怎麼不知道?”

她的眼皮紅腫了起來,鼻尖也紅紅的,樣子太可愛也太好笑,墨遠寧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他一笑,就帶動了腹部的刀口,就又咳了幾聲。

結果他自己眼角也咳出了一點水汽,平復了一下,才帶著笑容說:“當然是騙你的。”

蘇季剛剛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不能自拔,現在眨了眨眼睛,才有些回過味來:“遠寧……你開我玩笑!”

墨遠寧只是又笑著轉過頭去,他倒真不是純粹開玩笑,除了近身搏擊外,他的另一個長項是遠端狙擊。

那是一種相當枯燥且需要毅力的工作,每個狙擊手都需要對天氣和風向的變化非常敏感。

而在戶外埋伏的次數多了,有經驗的狙擊手,真的可以感覺到空氣溼度和溫度的變化,從而判斷出未來幾天會不會有雨雪天氣。

不過他現在說出來,真的也大半是為了逗蘇季轉移注意力。

又眨了幾下眼睛,蘇季也猜出了他的用意,她乾脆小心地去擠到病床的邊緣,緊貼著他的身體:“你開我玩笑,所以罰你讓我抱著!”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試圖擠到他這張不大的病床上了,墨遠寧手臂上連著觀察他脈搏和心跳的儀器,連忙無奈地向一旁挪了點:“小月,我們是在醫院。”

蘇季可不管,她側頭看他身上的儀器沒有被蹭掉,就心安理得地把頭放在他肩膀上:“怕什麼,這醫院蘇家又不是沒有股份。”

對於這種理直氣壯的土豪,墨遠寧還真是只能甘拜下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