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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席間原本融洽的氛圍已經消弭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觸即發的緊繃感。

霍天青死死地盯著陸小鳳,只要陸小鳳不動,他就絕對不動。陸小鳳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能比陸小鳳先動手。

在入口處的五人倏然動手朝著西門吹雪攻去,西門吹雪的長劍也在那個瞬間陡然出鞘。與此同時發生的是坐在花滿樓對面的馬行空陡然發難,魚鱗紫金滾龍棒毫不客氣地朝著花滿樓門面而且,在接近的瞬間,手一抖,滾龍棒中瞬間探出龍舌短劍,他不但欺負花滿樓是一個瞎子,還想藉著武器出其不意地重傷花滿樓。

沈修遠想出聲提醒,卻完全趕不上馬行空的速度。而花滿樓似乎並不需要提醒,在短劍即將抵達他的面前後,一抬手便用兩個手指夾住了那短劍。手一抖,百鍊精鋼的龍舌短劍就斷成了三截,散落在了桌子上。

馬行空臉上驚愕之色一閃而過,緊接著就想後撤,卻被花滿樓一記流雲飛袖捲住滾龍棒,讓他連人帶棒地摔在了桌子上,砸碎了一桌子的碗碟。

“好功夫!”原本坐在馬行空邊上的蘇少卿讚歎了一聲,道:“我也想請教花公子聞聲辨位,流雲飛袖的功夫,請!”

話音落下,蘇少卿便以牙筷作劍,朝著花滿樓斜刺而來。花滿樓也以牙筷為劍,對上了蘇少卿。在眨眼間的功夫,兩人已經過了六七招。

沈修遠被眼前虛影漫天的景象晃得幾乎眼花,下意識地別開眼,卻見對上西門吹雪的那五人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每個人都是被一劍刺穿了咽喉,再無活著的可能。所以,躺在地上的五人,只是屍體,也只能是屍體。

沈修遠放在桌子下的手死死地握緊,手心是屬於指尖的冰涼感。

“你害怕?”嶽霞木著臉問道。

“怎、怎麼可能?”沈修遠乾笑了兩聲,掩飾性地抓了抓頭髮。

在沈修遠和嶽霞說話間,那邊閻鐵珊又招來六七個人對上了西門吹雪。但是這一次依舊是一樣的結果,只是為地上多添了幾具屍體而已。

沈修遠忍不住低下頭按住抽痛的額角,他不該來的,屍體什麼的,總是會叫他產生難以忍受的負面情緒。是不該來,但又是不得不來,上官雪兒帶著柳餘恨逼著他來。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他還能應對,但是在柳餘恨這樣的高手面前,他的武力值就瞬間成了負五的渣,他總不能躲在嶽霞背後,讓她一個小姑娘保護他吧?

不過他們究竟為什麼要他來這裡呢?或者說,他來這裡究竟是能起到什麼作用?

沈修遠為了轉移自己放在滿地屍體上的注意力,暗自琢磨著這個問題,而一旁的陸小鳳也在琢磨著這個問題。為什麼毫無干係的沈修遠會被請來?沈修遠自己說是霍天青請他來的,霍天青表面的藉口說是想請沈修遠做珠光寶氣閣的賬房,但是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霍天青是一個行事沉穩的男人,他要做的事總是穩妥的,按照他的性子他不該在沒有私下跟沈修遠接觸過,就那麼莽撞地找人來,在那麼多人面前請他當珠光寶氣閣的賬房。不考慮霍天青沒有私下瞭解沈修遠為人這點,這樣做一旦被拒絕了,霍天青的臉面必然是不好看的。而事實上是他代替沈修遠拒絕了,但霍天青卻沒有追問沈修遠,被他駁了面子也沒有感到不悅。也就是說,霍天青要的只是沈修遠在場。

陸小鳳的思緒遇到瓶頸,不得不停下了猜測。這時拿著牙筷跟花滿樓交手的蘇少卿停了手,新奇地看著花滿樓:“莫非閣下也會峨眉劍法?為什麼總能猜到我的下一招?”

“我不是峨嵋派的人,也不會峨眉劍法。但是對於瞎子來說,劍法變與不變本就沒多大區別。”花滿樓頓了頓,又繼續道,“看閣下使的劍法,莫非閣下莫非是峨嵋七劍中的人?”

“在下正是蘇少英。”雖然花滿樓看不到,化名蘇少卿的蘇少英還是對著花滿樓抱拳施禮道。

“果然是三英四秀中的蘇二俠。”花滿樓嘆息道。

花滿樓身邊的陸小鳳眉頭一跳,一個想法浮現了上來。馬行空受霍天青庇護,會在這裡不奇怪,而峨嵋派三英四秀的蘇少英會在這裡就顯得突兀了。難不成霍天青早知道他們要來找閻鐵珊的麻煩,所以才找了蘇少英來幫忙的?若是這樣,那麼沈修遠的作用……

“你既然用劍,為何不來找我?”西門吹雪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引得眾人朝他看去。

西門吹雪手中的劍還在滴血,他的腳邊滿是屍體,閻鐵珊臉色鐵青地站在距離西門吹雪三步開外,西門吹雪卻不看他,而是將目光轉到了蘇少英身上。

蘇少英豁然轉身,看向西門吹雪。蘇少英是一個傲氣的人,他也太年輕,血氣方剛,受不起激,儘管西門吹雪沒有要激他的意思,但他依舊不能忍受西門吹雪那種類似他欺負不用劍人的口吻。蘇少英咬了咬牙,朝著西門吹雪走去。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你用什麼劍?”

蘇少英冷笑了一聲,道:“只要是殺人的劍,我都能用。”

地上的血泊中有兩柄劍,一柄輕盈,一柄厚重,蘇少卿選了後者。

蘇少英是峨嵋派獨孤一鶴的弟子,學的是獨孤一鶴獨創的“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那是一種能把劍用得像刀一樣剛烈,也能把刀用得像劍一樣輕盈的功夫。看到蘇少英一起招,西門吹雪的雙眼頓時亮了,那是屬於學武之人的一種狂熱。這樣出現在西門吹雪的眼中是很突兀的,沈修遠看得一愣,一時也忘了那滿地屍體給他帶來的極度不適。

水閣內滿是蘇少英翻飛的劍影,西門吹雪沒有出招,他閃避著,直到蘇少英使完三七二十一招,才抓住了蘇少英的一點漏洞,陡然出招。

西門吹雪的劍很快,快得蘇少英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在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被西門吹雪一劍洞穿了咽喉。

劍,帶著血被西門吹雪撥出,蘇少英瞪著一雙不甘的眼睛,倒在了血泊中。西門吹雪看著已經死去的蘇少英,眼中閃過一絲惋惜。這人若是再過二十年,必然可成為他的對手,只可惜他在這裡對他拔了劍。而他的劍一出,必傷人命,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此刻,水閣裡充滿了一股子血腥味,就算是外邊荷塘吹進來的風也無法驅散這種濃烈的味道。沈修遠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緊抿著的雙唇沒有一絲血色,繃緊的弧度讓他整個人顯得鋒利起來。

嶽霞看了他一眼,正要問他怎麼了,一道黑影騰空而來。嶽霞條件反射地出掌出擋,卻被那人深厚的內力一掌拍飛,天旋地轉中被花滿樓一把抱住,穩住了飛出去的身影,但是花滿樓沒來得急救下原本跟她一起坐著的沈修遠。待兩人站定,沈修遠已經被閻鐵珊捏住咽喉,對上了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看著閻鐵珊的目光頓時變得更冷了,就像淬了冰一般。他盯著閻鐵珊,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放開他。”

“讓我走!不然我就殺了他!”閻鐵珊顯然不打算聽西門吹雪,他見著嗓音喊道。

陸小鳳看著眼前的情景,突然想明白了。沈修遠為什麼會被請來這裡?是有人給閻鐵珊在面對西門吹雪時準備的人質。西門吹雪雖然冷漠,但是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有著異常執拗的情結,就像他上次會為了司空摘心偷了那個奇怪的小黃鴨而主動找他幫忙。把不會武功的人拖進來做人質,霍天青做不出這樣陰險的事,估計只是被利用了,能利用霍天青的人,那應該是與他較為親密的人了,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幫閻鐵珊?

西門吹雪:“你若不放了他,你便會死。”

西門吹雪面上一如既往地是沒有表情的冷然,但陸小鳳知道,他生氣了。他只是想留下閻鐵珊,並沒有想要他死,這樣下去,閻鐵珊就真的會被西門吹雪殺死了……

等等!沈修遠的作用真的只是為了給閻鐵珊當人質麼?不對……

“不對,你不能殺他。”陸小鳳那個念頭剛出來,就聽到沈修遠先他一步開口了。沈修遠臉色慘白著,一手捂著胃,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但他依舊看著西門吹雪,勾著嘴角說道,“有人想激你殺了他,不要被利用了。”

沒錯!就是這樣!

陸小鳳握了握拳,對西門吹雪道:“沒錯,就是沈修遠說的那樣。現在……閻鐵珊還不能死,這是被人設計好的局。”沈修遠看似是被人背後操縱送來給閻鐵珊擋當人質的,但其實卻是塞進閻鐵珊手中的一道催命符。

霍天青目光閃了閃,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依舊強撐著,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就此讓大老闆落入你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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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青話音未落,突然聽到閻鐵珊一聲悶哼,倏然扭頭,便看到了一個穿著鯊魚皮製的衣服的女人,從閻鐵珊背後刺穿了他的心臟,直直地捅穿他的身體,讓前面迸濺出來的鮮血,濺了沈修遠半個身子。

那一瞬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