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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飛雪傾城(14)

那個侍女守在樓外,我對她說道:“請送我出去。”

她為難地一欠身:“夫人,公子沒吩咐。”說道這,她忽然停了一下,“現在吩咐了,屬下安排人送夫人出去。”

我沒心思觀察他們是怎麼溝通的,在侍女的安排下坐上了滑竿。

滑竿飛得很快,耳邊風聲嗚嗚作響,一道一道刮在心中最裡的角落,像不出聲的魔咒,攪得我惴惴不安。

身體一直在發抖。

不敢去想明天會怎樣。

彷彿一個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不安地等待著審判。

惶恐,惶恐,巨大的惶恐。

到了鏡影閣,一眼就看到了正負著手踱步的司清。瞬間,手心裡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滑滑的,很難受。

見到我,他皺皺眉頭,走過來責問道:“嫂子,昨天怎麼又沒回來?多虧還有我記得你。”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掃了他一眼,急忙將頭低下。幸好再此之前侍女已給我編好了話:“有什麼要緊的,舒總管說他負責將林公子送回去,我就放心和新認識的姐妹玩了一晚上。”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花神醫,近來可安好?”

身體猛地一僵,我慢慢地抬頭循聲看去。

絳月站在高高的主位旁,一雙淡金色的剔透眼睛惺忪而慵懶地瞥著我們,長髮水瀉般滑落在肩膀的一側。赤著腳,身上只鬆鬆垮垮地披了件黑綢金絲睡袍,露著白皙的胸膛,兩條結實修長的大腿在袍下若隱若現,幾乎等於什麼也沒穿。

面若冠玉,豐神俊秀,美像一株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蓮,傲得像高高在上的黑狼王。

在這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司清沉默了半天,才冷冷地問:“他就是你新認識的姐妹?”

我沒答話,只覺得天地之間溫度驟降,冷得像個大冰窖,將我經絡和骨骼都凍成了結結實實的一塊。頭頂暗沉沉的,厚重的天正一寸寸朝我壓來,不多久就能壓塌天花板,連帶將我的身軀和靈魂砸得粉粉碎。

絳月就是絳月,絳月還是絳月,將人玩弄與股掌中的魔頭。

是我太大意太任性,被他寵得太久,忘了他是什麼人,忘了他的身份……

“孩子他娘,你臉色不太好,很累?” 說著話,他身影一晃,風一般地閃到了我的邊上,雙手繞過我的脖子將我摟進懷裡,“時候不早,我們請花神醫吃了飯再走?”

炙熱的溫度從他火熱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衫綿綿地傳過來,可我卻覺得身體越發冰冷,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

司清急了,臉色煞白,聲音顫抖:“嫂子,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百里的事?”

“告訴他實話,”修長的指尖慢慢地勾勒著我的下巴,滾燙的氣息熱熱地撲在我的耳廓上,“乖,我絳月的女人,沒有不敢認的事。告訴他,我們做了什麼。”

“你住嘴,”司清大聲吼道,“孟書!你他媽回答我,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百里的事?!”

身體越抖越厲害,像一張薄薄的紙片,在司清嚴厲的語調和如刀的眼神中不停地哆嗦。

眼前的一切,包括司清的臉,都開始變得模模糊糊,化為虛無。

我的家,我的家人,我的一切,什麼都沒了,沒了……

耳邊,絳月得意的笑聲如美玉一樣溫潤,卻隱隱含著一絲嘲弄的味道:“呵呵,小東西不敢說?花神醫,我討厭你的好兄弟,不過我現在有點同情他了。一直被我的女人用謊言哄著,連一句實話都聽不到。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去,這女人也很少跟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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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茫然一片,看不到半點格外的色彩,神思飄蕩。

“孟書,你背叛了百里,你和這個魔頭不會有好結果的。”

……

家散了,飛墨會恨死我,再也看不著孩子,凡烈的似錦前程蒙塵,朋友交惡……

這次,比剛來的時候更慘。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地回過神。大腦仍然暈乎乎的,似乎麻木得沒了知覺,無悲無喜,恍若一種如老僧入定般的假象。

面前的木桌上擺著在承天難得一見的食物。潔白的瓷盤中盛著一塊色澤金黃的牛排,還有半杯盛在水晶杯中的紅酒。

絳月坐在我對面,穿著一件異域風味十足華麗緊身立領金絲黑袍,頭髮整齊地綁在腦後,只在面頰兩側留了兩縷。正輕鬆熟煉將牛排切成小塊,再用銀亮的叉子優雅的送入口中。

環視四周,我們呆的地方是一幢西式洋樓的陽臺上,小樓用漢白玉修建,位於山頂。陽臺三面鏤空,上蓋琉璃屋頂。幾根漢白玉柱子呈螺旋狀盤旋上升,柱身滿刻纏枝牡丹花紋,花葉栩栩如生。陽臺的一側置著一張貝殼型圓床,外罩碎花蕾絲床罩。

西式建築,西式食物,西式裝扮的人。

如果不是看到山腳那片一望無際的竹海,以及點綴在竹海間幾幢古色古香的房屋,我一定會以為自己到了中世紀歐洲。

忽然,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醒了,吃東西吧,你一定餓了。我還在想,若你就這麼傻一輩子,我要不要把你治好。”

我沒動,努力在腦海中編織著語言。

兩個侍女過來,送上了幾盤菜,又無聲地退下。一碗飄著奶油味的湯,兩個看上去硬梆梆的麵包,一份紅彤彤的拌麵條,還有一份蔬菜沙拉。

“怎麼不吃?看,右手拿刀,左手拿叉,這樣切。叉子這麼拿……”

他耐心地給我演示著。

我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麼?”

他像沒聽到我的話一樣,柔聲道:“用不慣叉子?我叫人給你上一雙筷子?”

“為什麼?”

“從昨天到現在,你還沒問過我這幾年我在做什麼。喜歡這莊子麼?我養傷時順便……”

語音溫存,卻在竭力迴避著問題。可我已經被他推到了懸崖邊上,哪裡有餘力跟他玩文字遊戲。

“為什麼要揭穿我?”

話才出口,山間的風突然急了起來,儘管地上燃著地龍,但身上仍然有些發涼。

他放下刀叉:“不為什麼,既然做與不做你都會離開我,做又何妨?敢將我棄之若履,你得受懲罰。”

懲罰?得了便宜還賣乖,和我一樣無恥。

我怒火中燒,兀地抓起身旁的酒朝他潑去。

幾乎是脫手的瞬間,面前黑影飛舞,凌厲的風聲迫得人連呼吸都凝滯。影定時,他端著自己的酒杯,得意洋洋地衝我挑了挑眉。

杯裡裝著四平八穩,滿滿當當一杯酒,潑過去的酒被他一滴不漏地接了下來。

牙根癢,胸口悶,跟他拼了!

我一咬牙,伸手就去端牛排盤,手還沒碰到盤沿,裡面的牛排刷的一下飛起,直直地跳進了他的盤子。

立刻將手轉向湯碗,可還沒等我將碗抬起,手腕已被他緊緊捏住。

“懲罰不夠,是麼?信不信我先對付百里家再對付百里飛墨最後抹掉你的記憶?”

風勢越加猖狂,鬼哭狼嚎般嗚嗚作響。枯黃的竹葉像絕望的幽靈,密密麻麻地夾在風中,不斷衝向陽臺,又被屋簷無情地擋開。

“你敢。”抖抖的,底氣不足的聲音。

“有何不敢?”

語調裡已沒了之前那種似水的柔情,冷冰冰的,像他眼裡閃爍著的如金子般堅硬的光。

他敢,我知道,他有什麼不敢?

他的唯一弱點,就是對我太心軟。如果他不愛我,或者一旦他不愛我,天下恐怕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正在這時,舒總管過來,欠身道:“公子,海上訊息,劫我商船的海賊已全部捕獲。他們的頭目願用他們的財寶換命,公子的意思是?”

他放開我的手,向後靠了靠,一臉安靜地看著我:“我今天心情不好,殺。”

“是。”

待舒總管轉身,他又補充道:“把頭顱和財寶贈給其他海賊,讓他們知道,搶絕飛雪的貨是什麼下場。”

決定人生死的話,虧他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海賊比山賊心狠手辣,不光搶貨,還經常殺絕整船乘客。但畢竟都是賊字輩的人,聽見他們如此下場,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我揉著手腕,暗暗慶幸,幸虧當初凡烈搶的是飛墨,幸虧讓我先遇上飛墨……

風小了些,竹葉紛紛下墜,淡灰色的雲團中間居然出現了一小塊淺藍色的天。

我不敢讓再惹他生氣,將氣氛弄得更僵,試著轉移話題:“絕飛雪和絳月都是你的名字?”

他微怔,眼裡又綻開了溫柔的笑:“凌月宮絳月,暗界絕飛雪,孟書的聶煙雪,只有聶煙雪是我的名字。”

我也笑,努力地假笑:“煙雪,你想要什麼,娶我?”

“我不是想,是要。”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會嫁給你?”

“你不會嫁給我,但是我會逼你嫁給我。”

“就算娶,又如何?”

他點點頭:“確實有些麻煩,不如抹掉你的記憶吧,反正我有信心讓你重新愛上我。”

我的心一下子緊繃。

看見我的反應,他笑得更歡:“別怕,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