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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魅殺玉離(3)

“這些土匪倒是散了,不過王財主就虧大了。”另一個兵丁笑著走了過來。

“什麼?”我不解地問。

他用手一指正在揭瓦的一個人:“看到沒,那個人就是王財主。這兩年他借給這個山寨的錢恐怕加起來得有千兩銀子,這下,土匪窩散了,他的錢也沒著落了,這山寨裡的東西,全拆了也不值十兩銀子啊。”

話嘮兵丁冷笑一聲:“嗨,皇恩浩蕩,不治他這種與土匪私通的鄉紳已經很不錯了,錢沒了,活該。”

這下我的臉有點掛不住了,原來,我們山寨是靠借錢來維持的。這真是世界山寨史的一個大笑話,加勒比海盜前輩們,梁山土匪們,你們的臉被我們丟沒了。

“姐姐,我們走吧。”凡烈低著頭扯扯我的衣袖。

看見他面有異色,我跟兩個兵丁告辭:“兩位大哥,我們要走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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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嘮兵丁叮囑道:“記得我的話啊,回家去,別闖什麼江湖了,該嫁人的嫁人,該考官的去考官……”

我懶得聽他後面的那些廢話,跟著凡烈快速地離開了山寨,到了僻靜的山道上,我才問凡烈:“為什麼走得那麼急?我還想多問一點呢。”

凡烈的臉漲得通紅:“姐姐,咱們的大債主在那裡,他認得我,被他發現我們就走不了了。”

“你說那個王財主?”我問。

他咧著嘴點點頭。

“那我們的山寨真的是靠,靠借錢,度日的嗎?”我有點問不出口。

“啊,是。”凡烈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這山寨以前本來有一個當家的,當年奶孃帶著我們上山,他很高興很大方地把大當家的位置扔給了奶孃,可第二天他自己就捲鋪蓋偷偷地溜掉了。那時奶孃才發現我們著了他的道,山寨早已入不敷出,負債累累。而且,而且我們也搶不到東西。於是,沒辦法,奶孃只好帶著我去繼續借錢維持日常開銷。最近幾天,有一批兩百兩的借款就該到還款的日子了。”

我恍然大悟,之前對奶孃離開的總總浪漫猜想全都很不幸地被否定掉了。生活啊,總是這麼現實這麼殘酷:“那麼,奶孃十有八九是躲債逃走了。”

凡烈無奈地吸了一口氣:“我看,是這樣的。”

奶孃到底去哪了呢?我將她可能去的地方在腦海裡遛了一圈問:“凡烈,你知道奶孃的老家在哪嗎?”

“不知道,我還以為姐姐知道呢,奶孃以前都和我們住在一起啊。”

“那,娘去世以後,那段時間,奶孃去哪了呢?”

“不知道,姐姐出事那次我也是在街上偶遇她的。”

把超強的奶孃和躲債的形象聯絡在一起,似乎很不靠譜,不過目前,這就是事實。就像兵大哥說的那些,再大的大俠也得吃飯。再厲害的奶孃也得還債。

我果斷地點點頭:“那我們也快離開這裡吧,被債主追到就不好了。”

“哦,不過姐姐,我們以後去哪呢?”凡烈的眼睛裡全是茫然。

我儘量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不安,安慰道:“沒事,有你偉大的姐姐在什麼都不用怕,承天那個城市最繁華?”

“首先是京都,然後就是風城,再然後是秦中。”

我打定了主意:“大城市更有生存的空間,京都又容易惹麻煩,我們去風城吧。”

凡烈點點頭:“到哪我都和姐姐在一起。”

於是我和凡烈一起往承天第二大城市風城趕去,我們的山賊生涯在躲債的陰影中草草地落幕。雖然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但是我一直不停地安慰自己:怕什麼怕什麼,我有手有腳,孟書的武藝還不是很差,一定能找份工作養活自己養活凡烈的。

這段時間正好是過年前夕,是人們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候。

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的東西,我和凡烈路過那些村莊時,都能聞到濃濃的年味。剛發好的米酒醇香甜糯,新鮮的豬頭被炫耀似的掛在了大門口。鞭炮的香味和年糕的香味和在一起,奇妙地中和出了一種很讓人安心的味道。我和凡烈的馬蹄從那些誘人的香味中踏過,偷走了那麼一點幸福,卻帶走了更多的寂寞。

到了過年的那天,我和凡烈正在透過幾座高山包圍下的一條狹窄山道。雖說山裡的萬物早已凋零,枯枝遍地,鳥雀無聲,但在這個日子裡並不安靜。那些藏在高山裡的人家已經開始過年了,爭先恐後的放起了鞭炮,將所有的高山樹木都攪得活波起來。那種快樂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壓進了山道,衝進我的耳朵裡。接著它們又調皮地跑開,過一兩秒鐘後在前面的山上調皮地打了一個旋,再次衝進我的耳朵裡。像一群可愛的孩子,擦著我們的身體跑來跑去,驕傲地喊著“過年了,過年了。”

大概是給祖先燒紙的人家太多了,山間飄散著一種淡淡的青煙,聞在鼻子裡有一種溫柔的香,輕易地便勾起了我的思鄉之情。爸爸媽媽在過年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我呢,畢竟,以前我都會在大年初一去爸爸家,大年初二去媽媽家的,少了我,他們應該會不太習慣吧。

我扭頭看看凡烈,他雖然乖乖地跟在我後面,眼睛裡卻是和他那個年紀不相稱的淡淡哀傷。沒有遊子能在這樣的氣氛下高興起來,更何況,遊子還有家,我和他,現在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強打起精神笑道“凡烈,想什麼呢?我們也該過年了吧。”。

“嗯?”他抬起頭,“在哪過?”

我指指山坡上的破廟,得意洋洋地說道:“去那啊,今年我們沒錢,先在那湊合著過。等明年我們有錢買房子了,我們一定好好補回來。“

凡烈也笑了:“好。”

這座土地廟已經很破了,連門都壞了半扇,屋裡也沒有神像。屋頂破了一個大洞,幾根腐朽的木板無聊地撐著幾塊瓦片。地板上地青磚還算完整,只有幾根病怏怏的小草怯生生地從青磚縫裡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一起。

和凡烈分好工後,我立刻開始收拾。

把地上的那些破瓦扔出去,折點松樹枝當掃帚掃去浮灰,拔去地上的野草,再點上一堆火,破廟立馬有了住人的樣子。

凡烈出去淘騰了一會,帶著一口缺耳的小鐵鍋還有幾副碗筷回來。我將鐵鍋架好,放上水,再加點小米和肉乾,蓋上鍋蓋。一會兒肉粥的香味便從鐵鍋裡溜了出來。帶著一種家的味道,在這破廟裡慢慢地瀰漫開。鑽進我有些涼的心窩裡,融化掉了一大塊堵在心口的石頭。

凡烈也慢慢地興奮了起來,急急地將碗筷放好,然後像小兔子一樣乖乖地蹲守在鍋邊。看差不多了,我將誘人的肉粥乘在碗裡,和凡烈對著坐好,自豪地大聲宣佈:“好啦,我們的年夜飯做好了,開動吧。”

話音剛落,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地端起滾燙的粥就喝。剛開始那陣燙得鑽心的感覺過去以後,美妙的味道在嘴裡化開。粥裡沒有放鹽,但有一種特別的滋味在裡面,濃濃的,很香很香。從舌頭尖一直滑到喉嚨,再滑到胃裡,繼而傳遍了四肢,我只覺得通體舒暢。

凡烈的眼睛被燙得包滿了眼淚,卻笑得很開心,咂咂嘴大聲讚歎:“哇,姐姐你做的粥好好喝啊。”

“那是,你老姐我的手藝還用質疑?”我也被燙出了眼淚,但卻被凡烈誇得飄飄然的,含著粥張嘴得意地大笑,卻不想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立馬掐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姐姐――”凡烈慌忙地跑過來,在我背後使勁一拍,那東西終於從喉嚨裡跳了出來。我把它揪出來一看,是一小截樹枝:“哇,怪不得我們的粥裡有一種特別的香味,原來裡面有這個東西啊。”再把樹枝放在嘴裡使勁一吸,仔細品了品,“嗯,松樹枝,下回記著,煮粥多放兩根下去。”

凡烈將頭垂下來,調皮地問:“啊,對了姐姐,你覺不覺得還差一點東西?”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鞭炮啊鞭炮,還缺鞭炮,噠噠噠。”凡烈得意地攤開手,裡面有幾顆散開的鞭炮,“這是我剛才從有戶人家的院子裡找來的,那家的鞭炮買的不太好,放過後地上還有這麼多沒爆開的,來。”他拉著我的手跑到門外,將鞭炮放在石頭縫中插好,又跑進屋拿撥火棍夾了一塊通紅的火炭出來。

我拉著衣服,幸福地看著他跑進跑出,雖然天氣很涼,風也很大,但我心裡卻甜絲絲的。本來是想逗凡烈開心這才和他過這個年,沒想到這個舉動給我也帶來了無盡的快樂。

“姐姐,準備好,我要點了。”凡烈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抬頭,看見凡烈將火炭放到嘴邊,鼓起腮幫子吹得正起勁。火炭紅紅的光把他的眸子映得亮晶晶的,如天空中璀璨的繁星。我沒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凡烈的臉已經多了些屬於男人的堅毅。這正是他成長的關鍵時刻,為了凡烈,我也要撐下去。

凡烈伸長了撥火棍,小心翼翼地點燃的引線,然後飛快的跑回來,捂住了我的耳朵。

“啪――”鞭炮響起了幸福的聲音,將我心中的那些陰陰霾一震而盡。

“鞭炮響,萬擔糧,姐姐,今年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凡烈的手暖暖的,話也暖暖的,捂得我整個人都暖起來。

“我也要放,火棍給我。”我從凡烈手裡搶下火棍,哆裡哆嗦地去點那看似很危險的小鞭炮。

過年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啊,除去疲憊,積攢下希望。我有什麼好愁的呢,只要凡烈在哪,家不就在哪嗎?所謂家,其實不過是愛吧,有愛,沒有房子又何妨。我是凡烈的依靠,所以,我絕對要相信自己,要給凡烈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