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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番外——迦樓羅王(3)

走著走著,他看到一戶人家門口站著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穿戴很不錯,長得也可愛。可就是眼眶紅紅,鼻涕扭扭,好像被誰欺負了。

看到小姑娘如此悲傷,白公子竟然有了一種找到了知音的感覺。他現在也是欲哭無淚。本來出門的時候他信心滿滿,相信以自己的才智和人格魅力能讓所有人都折服,使自己成為一個不靠武功而聞名天下的大俠。沒想到失去了身份的庇護,自己連一個村姑的命都救不下來。父親說的對,自己太不懂事了,身邊全是些拍馬屁的朋友,哄得自己忘乎所以,看不到自己有幾分斤兩。想到這,失落懊悔至極的他走過去,在小姑娘面前蹲了下來。

“小妹妹,你怎麼不進家門啊?在和爹爹孃親生氣嗎?”

“這不是我家!”

“哦,那你怎麼不回家啊?”

“娘有事把我丟在這裡了,我在這等娘。”說著說著,小姑娘嘴一癟,金豆豆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白公子手忙腳亂,想給小姑娘擦眼淚,手絹又在昨天弄掉了,只好哄道:“別哭別哭,你看,哥哥這有好東西。”說著順手一摸,摸到了屁股上沾著的草料,應該是在馬廄裡滾到身上的。他一想,對,小時候就是用這種草編這編那的,哄孩子應該夠了。

於是他抓下了幾跟草,神氣活現地編起東西來。小姑娘也忘記了哭,認真地看著他,這一大一小就這麼玩了起來。

兩人正玩得開心,不察覺一隊人從村外走了進來,帶頭的是一個衣著勁裝的的中年女子,背直腰挺,不怒自威。在她身後是十幾個壯年男子,皆衣著考究,身材魁梧,佩寶劍,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侍衛一類的人物。

中年女子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白公子,她兩眼一亮,拍了拍胸脯,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然後幾步跨過來,伸手就揪起了白公子的一隻耳朵開吼:“少爺,可算找到你了,你也太頑皮了,都多大的人了,嗯?下半年就要束髮了!罵你幾句就離家出走,快跟我回家,你母親都急死了。哎,臭小子,還自己把頭髮束上了,不怕人笑話!”

突然被襲,白公子捂著耳朵騰地跳了起來,歪著頭咧著嘴大叫:“哎呀哎呀冷姨,你怎麼來了?輕點輕點,我只不過藉故出來玩罷了,不束上頭髮,誰理我啊,都把我當小孩?”

“玩?”冷姨放開了白公子的耳朵,臉卻更冷了,“你什麼地方不好玩偏偏跑到這來?你知不知道這裡不太對勁?要是你有什麼不測怎麼辦?總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一會兒我再跟你細說。”

白公子揉了揉耳朵,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冷姨,臉上擠出了一絲討好的笑:“冷姨你們要是早點來就好了。”

冷姨一聽這話,白了他一眼,臉色卻好了許多,:“怎麼,出來才知道家裡好了?”

白公子想了想,還是把心裡的遺憾壓了下去,他撒嬌似的擠了擠冷姨:“這不是想你了嗎?都好多天沒吃冷姨做的蹄o了。”

冷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那就回家吧,小祖宗,你看你都曬黑了。”說話間幾個大漢已經抬著兩架滑竿走了過來。

白公子回身與小姑娘告別道:“芳蕊,哥哥還有事,你在這好好玩,乖乖等孃親吧。”

小姑娘眼眶又是一紅,但還是乖乖地點點頭:“墨墨哥哥再見!”

此時,絳月一干人等也起床了。好客的馬氏給絳月主從做好了早飯,還給他們準備了些路上吃的乾糧。她一邊招待他們吃喝一邊講述丁家的命案:“真是慘啊,老老少少二十幾口一個不剩。莊主說是瘟疫,今天就得下葬。葬了也好,要是真的傳染起來那還得了。”

聽到這絳月淡淡地一笑:“說得是。”

馬氏繼續說道:“還好丁秀才的媳婦和女兒昨天不在家,今天早上才回來。這不莊主吩咐把孩子先送到我家來了,這小姑娘還真倔,死活不進來,就是說要在門口等孃親,.哦,對了,我記得你們昨天是四個人,怎麼少了一位?”

絳月道:“我叫他先行去辦些事,一會兒他會在路上和我們會和。”

再三多謝呂家的款待後,絳月和兩位女子出了呂家。出門一看,果然有個小姑娘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眉清目秀的小臉上骯髒不堪,眼睛邊還掛著淚珠。

絳月收起了手中的扇子,走上前去,然後緩緩蹲下,掏出手絹輕柔地幫小姑娘擦了擦眼淚。

有人關心,小姑娘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開始吧嗒吧嗒地掉:“哥哥,我孃親為什麼還不回來?”

絳月微微一笑,金色的眼眸裡泛起了潤玉一樣的光彩:“好孩子,別怕,你的家人都不會離開你的,你很快就見到他們了。”說話間,他瞥見了女孩手中的草編螞蚱,“小妹妹,這是什麼?”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將汗津津的手湊到了絳月面前:“這是螞蚱,我可以借給哥哥玩。”

絳月看著那只螞蚱,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他輕聲逗道:“螞蚱啊,好可愛的螞蚱哦,小妹妹,我用一樣東西跟你換這個好不好?”

小姑娘眨眨眼睛,問道:“什麼東西?”

絳月從織綃那要來包袱,取出一個盒子,從盒子裡拿出一隻一動不動的黑背紅翼金斑大蝴蝶來:“你看這個好不好?”

小女孩看了看那只精緻的蝴蝶,又看看自己手中這只被揉得變形的螞蚱,點點頭:“好吧。”

絳月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到小姑娘手裡,叮囑道:“小心點別弄壞嘍。”說完接過螞蚱,起身頭也不回地與珠女織綃一同出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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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織綃一聲不吭,埋著頭一個勁的走路。只是偶爾瞄一瞄自己的手。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珠女輕輕一笑:“今天不熱啊,怎麼連麻雀都沒有聲音了呢?”

織綃又走了幾步才回過神來,扭過頭對珠女一笑:“我在想事,那胭脂,那盒子,那蝴蝶,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珠女一揚嘴角:“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這盒子倒不稀奇,名叫十香錦盒,凡是高明的鐵匠只要有材料皆可打造。此盒可密封其中之物。王公貴族千里飛騎吃荔枝就是用它盛送,不過我這個小些罷了。”

“那蝴蝶來自天竺,名叫迦樓羅王。天竺傳說上古世界混沌,毗溼奴欲產下蓮花臺滅世重生,觸怒了大自在天。大自在天於是聯合一眾鬼怪邪神,毀壞兩世結界,導致群魔橫行人間。帝釋天率天龍八部和十八諸天神大戰群魔。最後群魔退守閻摩羅鬼道,大自在天放出劇毒的瘴氣,擋住群神去路。眾神一時不知所措,唯有金翅大鵬迦樓羅王悟道解空,參破生死,化身此蝶衝入瘴氣之中,壞了大自在天法術。於是眾神勢如破竹,重立結界,世界才逃過一場浩劫。此蝶百毒不侵,還可以把毒氣吸入雙翅,所以被我用來施毒。”

“哦,那昨天它為什麼只在院子裡飛,難道它怕胭脂?”

“嗯,是啊,說來也怪,此蝶百毒不侵,卻就是怕胭脂,遇著胭脂就躲著飛。這也有個典故。傳說迦樓羅王就是中原人所共知的鯤鵬,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展翅高飛,更是遮天蔽日,翅展八萬裡。他頭上有顆如意珠,是至尊的法寶。因此他總是輕視天龍八部的其他成員,甚至連龍眾之首帝釋天都不放在眼裡。天龍八部中的摩呼羅迦王是精靈狡黠的蟒神。她設計將迦樓羅王灌醉,然後化身成美貌多情的少婦,和迦樓羅王行雲雨之事。迦樓羅王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倒掉捆綁在多聞山前,如意珠也被人偷走了。結果這事成為神界的笑談。從此迦樓羅王聞到胭脂的香氣就以為是摩呼羅迦王來了,馬上躲得遠遠的。”

“那昨夜姐姐用的是什麼毒?”

“也不是什麼高明的毒,只是紫幽羅花粉而已。這種花生長在陰陽路的兩側。無論是動物還是人只要吸入此花的花粉就會進入不生不死的狀態。”

“不生不死?”

“對,就是沒有任何呼吸心跳,血也不流動,卻不會死,就連迦樓羅王蝶也不得倖免。所以把它封在裝滿花粉的盒子裡它不會死,而是慢慢將花粉吸入體內。當把盒子開啟的時候,風一吹它就會醒來,體內的毒氣也會向四周發散。可是因為假死太久,精氣已盡,它很快就會死去。而人如果吸入一點花粉,少說也要兩三日才能甦醒。”

織綃驚訝地眨眨眼睛:“這麼說,丁府的人都……”

珠女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都沒死啊,他們還活著呢。”她抬眼看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絳月,“我也是剛明白,原來一切早就在主人的計算之中。我想他早就料定莊主心中有鬼,一定不會探查究竟,而是急著將丁家人入土,不給他們甦醒的機會。”說著說著,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等官府來驗屍的時候,肯定會非常有趣,咱們的皇上啊,對所謂的刁民,最有興趣了。”

看著珠女那難得的笑容,不知為什麼,織綃突然打了一個冷戰。因為她想起了昨天自己當著絳月的面罵過的話:……只是丁員外……被活埋都死有餘辜……那些莊民……乾脆全宰了……

“聽傻了?”看織綃不對勁,珠女奇怪地問。

織綃回過神,嘆了一口氣:“對付這些人,浪費了姐姐的蝴蝶,真划不來。”

“沒事,這蝴蝶死了還可以做成解奇毒的靈藥。”

織綃吐吐舌頭:“那主人用蝴蝶和那個小姑娘換個小螞蚱,吃虧了。”

“傻妹妹,你以為主人跟她換的只有一個小螞蚱嗎?”

“那還有什麼?”

珠女看了看離她們老遠的絳月,若有所思地答道:“也許是,命!”

這時,者童從山上迎了下來。

絳月停住了腳步:“事情辦得如何?”

者童一低頭:“果不出主人所料,他練的就是火神掌,現在只有一成功力。我只三招就降服了他,九轉奪魂鎖一拿出來他就全說了,想必他也知道那東西的厲害。”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織綃與珠女也趕了上去。

“豐城派以前到底也算是一個上得了檯面的門派,為什麼會有這麼邪門的功夫?”織綃不解。

者童解釋道:“火神掌本是一門上層的武功,可高深的武功並不適合每一個人練,沒資質的人練再長時間都是枉然。但人總是貪心的,很多沒有資質的人會借巧勁,用不入流的五行功法催進自己的內功,助自己練成神功。不過以他們的資質又不能做到五行調和,陰陽互濟,只能獨修五行之一。然而五行相生相剋,這樣逆天而行必會造成其體內陰陽倒逆,五臟俱裂。所以他只能以更逆天的方法抵消修煉造成的傷害。這個方法就是那些女孩兒。”

織綃迫不及待的問:“這老妖到底把那女孩怎麼樣了?”

“他說他每次內力積累到一定程度,就必須採陰補陽,否則就會被自己的功力反噬而死。他的方法就是和那些女孩強合併在其間把她們掐死,就可以盡得其陰氣。但此時他的功力只剩一成,十日之後方可恢復,而後可以繼續練功。他每次都在山頂享受“祭品”,然後直接把少女的屍體扔到懸崖下。接著原地休息打坐十天。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織綃失聲喊道:“你是說,那女孩死了?為什麼不事先救她?”

者童有些茫然:“為什麼要救她,不讓老妖殺了她,我拿他不就費事了嗎?”

珠女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織綃一眼,垂眼問道:“那他和丁員外以及莊主到底又是什麼關係?”

“嗯,他說當年朝廷清剿武林勢力,各大門派都人人自危,他就來到此陰陽相生的絕佳之地隱居修煉,後來用風水嗅氣的本領發現了鹽泉。他看丁員外是個貪婪之人就把鹽泉的位置告訴他,希望丁員外攢點錢財,等他大功練成後享用。還用五行之術壓住此處水位,使此地乾旱,以便丁員外幫他去欺騙莊民祭祀女孩,順便讓人不敢上山打擾他。但丁員外一天書沒讀過,怕莊民不相信他。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莊主毒殺兄弟獨佔家產的秘密和證據,以此要挾莊主組織祭祀,自己則躲在幕後裝好人。”

“好了,別說無趣的東西,豐城派的事呢?”絳月緩緩問道。

“他說他隱居多年對江湖上的事知道甚少,但他的師兄應該知道更多。他的師兄叫清虛散人,就住在下山往西二百裡的七局寨。”

絳月輕輕一笑:“你是怎麼處置他的?”

“劈成兩半,扔下懸崖。”

“好,我們走。”絳月一甩衣袖,繼續向前走去。

大家一起走了幾步,織綃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呀――”

“怎麼了?”珠女奇怪地問。

織綃一臉驚慌地摸了摸全身:“我娘給我的玉佩掉在呂家了。”

“回去拿吧。”絳月頭也不回的淡淡說道。

“謝謝主人。”織綃欣喜地打完了招呼,轉身朝山下跑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以後,絳月又淡淡地命令道:“珠女,你跟去看看,如果織綃是去挖墳救人,隨她去吧。你不用殺她,也不能救她。”

珠女渾身一震,半天後慢慢地說道:“原來主人是想試試織綃。”

絳月掏出了身上的那只小螞蚱,用兩指夾住專注地看著:“否則,我怎麼會自找麻煩去管雞尾莊的事,直接對付那妖人不就好?你的徒弟,日後必是我的左右手,我不得不謹慎。放心,練毒的奇才到處都是。”說到這,他抬眼看了看巍峨的大山,臉上浮現了一絲傲視世人的笑:“只要人心險惡,你還愁以後找不到稱心如意的徒弟。”

珠女咬了咬嘴唇:“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主人為什麼要將能解毒的伽羅樓蝶留給那個小丫頭呢?”

絳月輕笑出聲,嘴角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線,米白色的長袖被山風輕輕托起,像雲一樣舒展著:“珠女,我也有不算計什麼的時候,留一隻蝴蝶,想留就留了,沒有為什麼,你速去速回吧。”說著,他一揚手,兩根茅草飛到了他手裡。接著,他理了理手中的茅草,編起東西來。

“是,主人。“珠女拱了拱手,轉身飄然而去。

待珠女走遠後,者童不解地問:“主人,你剛才說什麼不讓珠女救織綃,我怎麼不明白?”

“丁家人。”絳月認真地編著螞蚱,敷衍了事地答了三個字。青翠的茅草溫柔地在他纖細的十指中翻飛纏繞,恍若情人的頭髮。

“哦,”者童面帶疑惑的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絳月伸出雙手,舉起了手中的兩隻螞蚱,嘴角揚起了一個優雅的幅度:“六歲生日的那天,父親教我編螞蚱,可惜還沒教完。過了這麼多年,我終於學會了。”

“啊,對。”者童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今天是主人十八歲生日,我都忘了。”

絳月笑得更歡了,他輕輕一彈,兩隻螞蚱飛上了天空,又在空中無聲地炸開。呼嘯而過的山風立刻裹著黃的綠的白的草沫,急沖沖地飛到了再也碰不到的地方。

“走吧者童,珠女自己會跟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