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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章+二十章

第十九章

如何讓一個連話都不說的人對你產生好感?

――先刷存在感吧。

聶棗觀察了夏白澤七日,充分掌握了他的作息習慣,再出現在他所有目之能及的地方。

當然,也不能太頻繁,那樣只會徒讓人生厭罷了。

夏白澤只在自己的府裡呆著,幾乎從不出門。

大約也因此,即便成年,當今聖上也並沒有賜予他王位,只草草封了座府邸,撥了些人過去,彷彿遺忘一般。

但越是觀察,聶棗就越納悶,一個人怎麼能過得這麼……無趣。

每日夏白澤晨起,洗漱後,去院中練槍,然後回來用早膳。接著看書直至中午,再用午膳。下午夏白澤有時看書有時練劍有時下棋有時擺弄花草,至晚上再用晚膳,再看一會書,他便會睡。

不和任何人說話,不和任何人交流,孤僻的蝸居一處,永遠頂著一張如冰如霜的臉。

聶棗看他七日,他便這樣七日。

這七日他甚至連個笑容也不曾有。

當然,這也不難解釋,為什麼關於夏白澤的資料會這麼少。

這樣一個根本不與外界交流的人,你要如何得知他的喜好欲求,又如何掌握到他的弱點。

不過,只要是人,就總會有弱點,比如今夜。

夏白澤的母妃顏氏來看他,她對他說了什麼不得而知,但夏白澤今晚沒有看書,而是坐在院中發呆。

帝都終年寒涼,即便盛夏,也並無多少繁盛植被,此時靜謐的池塘中只有一兩株的夏荷盛開,於靜夜涼霧中悄然綻開,清香淡溢。

“你就別擔心了。每次殿下母妃來,殿下都會這樣,不過過兩日也就好了。”好心的廚娘對聶棗說,“殿下也不容易,一年到頭也不過見母妃幾次。三皇子殿下更是一次都沒來過。”

說到這裡,廚娘也生出幾分唏噓:“只可惜殿下不愛說話,我瞧著咱家殿下也優秀的很,長得好看不說文韜武略那也是……真要比也不比那三皇子殿下差幾分,唉,只可惜……”

夏白澤的府上並不止她一個侍女,就算衝著皇子的身份也有女子想要接近,但終究沒有一人成功。

又比如今晚。

聶棗遠遠看著府上另一個侍女小蘭端了一碗熱粥朝著夏白澤走過去,距離太遠,聲音聽不真切,聶棗只能看見小蘭笑靨如花地將粥在夏白澤面前的石臺上。夏白澤像是並沒有看見,小蘭略有不甘,惴惴不安卻又含笑對夏白澤說著什麼。

夏白澤終於轉頭看她。

少女臉上的羞怯含苞待放。

夏白澤起身,在漫漫寒夜裡,將少女和粥一同丟在了夜風裡。

第二天,小蘭被送出了府。

臨出府前,聶棗問她到底對夏白澤說了什麼?

小蘭的臉上滿是憤懣不甘,卻又猶有一絲疑惑:“沒什麼,我只是和殿下說不要在意莊妃娘娘的事情……誰知道就、就……”

“他生氣了?”

“也沒有,殿下只是什麼都沒說的就走了。”

夏白澤又在練槍法。

每天晨曦第一縷陽光射落之時,從無遺漏。

聶棗輕功不錯,武藝只是寥寥,只看出他確實舞得不錯,但與當年她所見柴崢言的槍法相比,卻顯得弱了不少。夏白澤的槍法,好看倒是好看,但也僅止於此。柴崢言的槍法是在戰場上浴血磨練,殺意騰然,只是遠觀,亦覺得銳不可當。

思緒飄遠,回過神聶棗也有點失笑。

現在她的當務之急,是趕快完成任務離開帝都。

***

繼續留在這裡也是收效甚微,聶棗找了替身易容自己,去了一趟雪山,夏白澤養病的地方。

等她回來的時候,卻正巧出了一樁事。

當今聖上被刺殺,帝都封禁緝拿刺客,就算是她,一時半刻也找不到機會進城。

困在城外半月,聶棗也有些坐不住。

此時要進城,非皇親國戚不能,她過去認識的皇親國戚並不算少,而此時,能讓她承認身份並與之交易的,只有一個人。

不過,本來,他們的交易,也不止欠這一樁。

柴崢言重傷垂死,送到莫神醫面前,不過勉強救回一條命。

而讓柴崢言甦醒,卻需要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龍髓玉。

好巧不巧,她知道那樣東西在誰的手中。

帝國顏氏,宗族嫡長子,也是下一任的家主,顏承衣,龍髓玉是他出生便隨伴身邊的寶物。

於是,她去求顏承衣,甚至不惜以身體相求――那是她當時僅剩下可用作交易的東西,怎料換來的卻是一場羞辱。

――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它,只要你肯給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是的……就算用身體換也沒關係。

――抱歉,我不覺得你的身體值那麼多呢。

“……那什麼值?”她已經快哭出來了。

“銀子。”顏承衣平靜道,“一千萬兩銀子,我就把龍髓玉賣給你。”

聶棗重重合了一下眼睛。

好在,她現在已經可以用很平靜的態度面前顏承衣,這個唯一知道她過去身份的帝國權貴,她曾經的未婚夫。

顏氏錢莊遍佈全大陸,找到顏承衣並不困難。

至少,聶棗只用了三天就見到了顏承衣。

“聶姑娘,我家主人舟車勞頓,現下正在休息,可否請姑娘稍等片刻。”

聶棗點點頭:“好的,我等。”

有錢人一般都講究,顏承衣有錢,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因而他格外的講究。

衣食住行,皆是金貴無比,絲絲縷縷間透著豪奢。

至少就這房間中點的龍涎香,就是個價值千金的東西,而顏承衣只拿它隨便薰香,實在浪費。

等待的過程未免有些漫長。

聶棗四處張望,只覺許久不見,顏承衣越發的奢侈了。

不過,曾經……曾經的顏承衣是什麼樣,聶棗也有些記不分明。

只知道這個身為自己婚約物件的傢伙打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冷淡。

如今想來,大概是顏承衣並不滿意這樁婚事,所以故意冷遇她,以示表態。

但待誰都長袖善舞,矜貴卻又不失風度的顏承衣,惟獨對她格外冷淡,這件事還是讓聶棗耿耿於懷許久――只可笑那個嬌養在閨中的姜家大小姐一直覺得自己和顏承衣關係不算差,畢竟當時以她的容貌身份又有什麼男子會討厭她?

直到顏承衣取消婚約的要求發來,才像是打了聶棗的臉一般。

姜家勃然大怒,聶棗卻不想為了這種事計較,她主動找到父親,說這是她和顏承衣討論過的結果,不要為此傷及兩家關係,姜家才勉強接受,沒有開罪顏承衣。

事後,她還粉飾太平的去找過顏承衣,笑著說:“不想娶我早說不就好了,更何況我想嫁的也不是你。不過你這次開罪兩家,若不是我從中斡旋,只怕也難以交代。你可要記著,你欠我一次!”

那時,顏承衣揚了一下嘴角,道:“在下記著。”

現在想起來,顏承衣那時哪裡是感激神情,分明是冷嘲暗諷。

***

回想過去的事情實在傷神,聶棗清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在等待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真是失禮了。”聶棗起身道。

“無妨。”侍女笑道,“主人已經醒了,我去叫他過來。”

片刻,有人推門進來。

金石碎玉般動聽的聲線,顏承衣道,“……你湊齊一千萬兩了?”

約莫是剛起不久,仍顯一絲慵懶。

“還沒有。”

顏承衣並不意外,甚為平靜問:“那你為何而來。”

聶棗直說:“我想進帝都,此次封禁不知何時才開放,只好來勞煩你。不是白幫忙,折成銀兩,需要多少我償付多少。”

“付得起麼?”

聶棗咬牙:“反正慢慢還。”

顏承衣看了一眼聶棗,“想不到你有生之年還想進帝都,還是說――刺殺聖上的事情與你有關。”

聶棗咧嘴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報仇那麼大的理想,我只想好好活著而已。”

“那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要進帝都麼?有風險的事我不會做。”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聶棗遲疑了一下,“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對動搖帝都根本並無興趣,也不會給你惹來麻煩。”

除了任務不能說以外,還有一點很尷尬,夏白澤是顏承衣表弟。

夏白澤的母妃顏氏,正是顏承衣的姑母。

顏承衣道:“那好,成交,一百萬兩。”

聶棗噴血:“……這點小忙你也收這麼多!”

顏承衣看著她,眼神平靜:“那你就去找別人吧。”

***

如果有可能,聶棗真是不想再來找顏承衣。

不過也好,她欠顏承衣的可以用金錢衡量,也就不用再多生出其他糾葛。

聶棗換了一身裝扮,躲在顏承衣的馬車裡。

駛入城門前被攔下,不多時,簾外傳來聲響:“主人,他們要掀簾檢查。”

“無妨。”

未及聶棗反應,顏承衣攬過她的肩膀,帶入懷中。

車簾掀開,聶棗已做乖巧配合狀。

顏承衣用手指輕輕梳理著聶棗的發,神情倦懶,似笑非笑,十足紈絝:“有何問題?”

城衛看了看,雖皺眉,但到底沒說什麼,鬆手放人走。

待距城門已遠,聶棗劃清關係般迅速脫出顏承衣懷抱,顏承衣沒有絲毫挽留。

馬車裡有尚且溫熱的香茶,白玉瓊脂杯安然盛放,顏承衣品了一口茶,一舉一動皆優雅至極,若說有什麼不妥,大約是他自始至終冷淡,視聶棗為無物。

說實話,這麼多年,她一直懷疑,顏承衣是不是不能人道,或者有斷袖之癖。

“何故一直盯著我。”顏承衣終於抬頭看她。

聶棗:“沒什麼。”

顏承衣終於笑了笑:“……我不是不喜歡女子,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這個話題實在滄海桑田,姜隨雲之事於聶棗已如前世,當年的她對這件事在意的不得了,現在究其原因卻有些可有可無。姜家家破人亡,再怎麼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小女子蒲柳之姿,自然是配不上顏大公子。只願顏大公子能尋找真心喜歡的女子,白首不相離。”聶棗也笑笑,不懷好意,“――還有,既然已經進城,隨便放我下來吧,銀子我到時候會慢慢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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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城中人多眼雜,跟我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人放你出來。”

顏承衣的目的地是夏白澤的府邸。

聶棗察覺後臉上不禁有些不自然。

“你和七殿下很熟?”

顏承衣用理所應當口吻回答:“他是我表弟,熟稔也是自然,你……”他皺眉,“不會是在打白澤的主意吧。”

他沒有細問過聶棗在做什麼,又如何賺錢,但看她頻繁的變裝遊走於各國也能猜到幾分。

聶棗沒說話。

“如果是的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罷。”

聶棗真是討厭死了顏承衣這個口氣,這種一個人就生殺決斷不容違逆的口吻。

但這時候得罪顏承衣也不明智,聶棗敷衍道:“我盡力吧。”

“你想拒絕我的建議?”

反覆握了握拳,聶棗終於轉頭看向那個煩人的男人:“我做什麼不做什麼又如何,你覺得於七殿下會有什麼影響麼?還是說,你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

夏白澤的現狀當然不能說很好。

不說話不交流,一年內笑容僅少。

顏承衣終於稍微動容,他略略皺眉:“你有辦法改變?”

“不能說一定成功,但可一試。”

“不會害他?”

“當然。”

“那好,若你成功,此次我送你進城的人情一筆勾銷。”

聶棗刮目:“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哥哥。”

顏承衣淡淡笑:“若傷他半分,休怪我不客氣。”

又是一個弟控嗎……

聶棗有點累愛。

這個男人對她萬般冷淡,對家人倒是還不錯。

不過,聶棗也該慶幸,這次她的任務不是去傷透夏白澤的心,抑或是讓他愛自己愛的死去活來。

任務的要求很簡單:讓夏白澤如常人說話交流。

第二十章

夏白澤依然是夏白澤。

不言不語,不聲不響,維持著自聶棗走前就沒變過的作息。

雨夜,夏白澤沒有外出,只留在屋內看書。

聽雨落荷,風聲颯颯。

聶棗將做好的桂花糕點套好,放在乳狗身上,讓它馱著送到夏白澤面前。

隔遙遠距離,聶棗看見夏白澤愣了愣,即便狗在他周圍打轉,他也不敢伸手去碰。直到那狗蹭了許久夏白澤的褲腳,他才稍稍伸手觸及雪白的絨毛,狗親暱的蹭著夏白澤的手指,完全沒有一絲攻擊性。

――這是自然,聶棗挑的是全狗舍最乖巧聽話的一隻。

又過了一會,夏白澤才動手解開狗身上綁著的囊袋,袋子裡桂花糕的清香應該已經透了出來,夏白澤看了一眼,但並沒有吃。

第二天,聶棗依然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

夏白澤終於懷著好奇的心情,捏著桂花糕一角嘗了嘗。

聶棗買的是帝都聞名的花記桂花糕,每日出籠便被搶光,她還是花了錢僱人排隊才能買到。

桂花糕的滋味似乎俘虜了夏白澤,搖下一口之後,他呆了好一會,嘴唇抿了半晌,但最終又將桂花糕放下。

隔了幾日,他才又多咬了一口。

聶棗嘆氣,她所料未錯,這個人並不是真的冷情冷心,他只是既防備又沒有安全感。

“誒,七殿下啊,七殿下是不怎麼說話,不過人不兇的。上次他泡溫泉的時候,小七加錯了水,燙得皮膚都紅了,七殿下也沒怪他!”

“親密的人,這……七殿下從不親近人,特別是女子。若非要說的話人倒是沒有,但七殿下倒是挺喜歡守門那位山人養的狗。”

“喜歡的東西,這我倒真不知,不過每次送去的小食,殿下吃得最多的應當是……桂花糕?”

聶棗就這麼連續堅持了一個多月,每日都送,準點準時,不曾遺漏一次。

在攻略物件時,她從來不缺少耐心。

夏白澤終於能夠接受每日送來的桂花糕,然而品嚐著入口即化清爽香甜的糕點,夏白澤一次也沒有好奇過送來的人,他只是將此納入了自己生活環節的一部分。

又過了半個月,聶棗中斷了一天。

夏白澤的反應很有趣,夏白澤朝著往常會送來的地方忘了忘,略微有些不安,但很快放下。

隔日,聶棗在桂花糕以外,還附贈了一張短紙箋,言明是因為昨日染了風寒才沒能來送。

夏白澤盯著紙箋上幾行字看了良久,久到聶棗都以為夏白澤已經睡著,才看他起身回屋。

返送回來的囊袋裡,放了一張新的紙箋,油墨新幹,工工整整的寫了三個字。

望安康。

雖然是自己努力的成果,聶棗還是不禁有些雀躍。

此後她經常在運送的過程中加塞一些小紙條,上面會寫些聽聞或看到的趣事或乾脆發些小女兒家的牢騷。夏白澤看完,雖說少有回覆,但十次裡總有一次。

就這麼一來一回,已入了秋。

***

刺殺聖上的刺客始終沒能抓到,帝都禁封也終於撐不住解禁。

期間顏承衣來過一次,他雖為顏家家主卻不任官職只有襲承爵位,因而也不受控於帝都,生意往來常常十天半個月不在帝都,偶爾回來便會去看看夏白澤。待發現聶棗只是做個侍女,連真容也不曾用上,於夏白澤更是毫無改進(顏承衣看來),倒嘆了幾聲,極無誠意的表達遺憾。

不過,看得出,他們關係確實不錯。

顏承衣來時,夏白澤總會稍微打亂一些自己的作息,去陪顏承衣。

雖然兩人在一起,也是顏承衣一個人說,夏白澤默默點頭,但兄友弟恭的樣子,倒也顯得溫存。

入秋後,帝都更冷了許多。

多年不曾領略這份寒氣,聶棗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了些。

府裡新來的小姑娘沒經驗的跑去騷擾夏白澤,第二天不出意外的接到遣送出府的決議。

這小姑娘比小蘭硬氣,接到訊息二話不說衝到夏白澤面前,抽抽噎噎問:“七殿下,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好嗎?你……你為什麼要送我走?”

夏白澤似乎被嚇了一跳,倒退了好幾步。

他一弱勢,那小姑娘自然更強勢,跨近兩步,竟一把抱住了夏白澤。

“七殿下,我喜……”

還沒能說完,夏白澤受驚般用力一推,小姑娘踉蹌兩步被硬是推入了寒涼的池塘中。

而就在那小姑娘掙扎著往上爬時,站在池塘邊的夏白澤彷彿沾染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一手撐著桌臺,一手捂著頸脖臉色青白的乾嘔著。

被救上來,小姑娘倔強的咬著牙,卻也是很受打擊的樣子。

當晚,聶棗第一次收到了夏白澤主動發來的紙箋,只有兩個字。

害怕。

第二天,聶棗送了兩倍量的桂花糕過去,紙箋上回過去兩個字:別怕,同時邊上還繪了一個微笑的小人。

夏白澤翻開紙箋的時候,對著那張薄薄的紙,摩挲了許久。

而後,聶棗看見夏白澤略略勾起嘴角,揚起了一個清淡至極的笑容。

莊妃顏氏是出了名的美人,夏白澤肖似母妃,一張臉自也差不到那裡去,更因為性情緣故,帶上了幾分如霜如雪的冷冽寒意,如今綻開笑容便如冰山融雪,一夕間千樹萬樹梨花開,美不勝收。

之後的紙箋往來,夏白澤的字要比之前多上不少。

聶棗也敢試探著問一些其他的問題,比如夏白澤經常練槍,是很喜歡槍法麼?

夏白澤回她,曾見一人舞過,極好看,便不自覺模仿。

聶棗的心不自覺跳快了幾拍,她問那人是誰?

夏白澤回她,柴崢言。

柴崢言這個名字早隨著柴家的覆滅淹沒在了帝都的繁盛之下,再是戰力彪炳軍功赫赫又如何,他到底是個罪人,在他人眼裡也早已伏誅,聶棗以為根本不會有人記得。

沒曾想,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這個名字。

反覆看著那三個字,聶棗心軟得像水。

聶棗問,柴崢言是誰?

夏白澤回她,槍神,很厲害。空了一行,夏白澤才又寫,我曾跟他學過,可惜沒能拜師。

聶棗心一跳,問他,能說說麼?

夏白澤像是一下開了閘,回了聶棗長長一封信,不是用小箋,而是用的信紙。

聶棗捧著這封寫滿柴崢言的信,幾乎捨不得讀。

夏白澤說他是先在擂臺上看到柴崢言舞槍,而後被那絢爛的槍法蠱惑,自己也學了起來。一次偶然碰到柴崢言,柴崢言見他也練槍便忍不住上前指導了一番,如何握槍如何發力用何等的姿勢,皆是極有耐心細細講解,哪怕他並無回應也並不生氣,只好脾氣的笑笑。也因此,無論外界如何傳聞,夏白澤始終敬他如師。

真是沒出息啊。

聶棗把那信反覆讀了十來遍,直到爛熟於心。

滿足感充盈著內心,是淡淡的與有榮焉。

看那,就算已經過去這麼久,就算你仍然昏睡生死不知,也依然有人在惦記著你。

阿言。

***

之後的某日,聶棗問夏白澤,為什麼不說話。

夏白澤迅速燒掉了那張紙箋,像是從未看到。

比起一個叛逆罪人,卻對這件事更加諱莫如深,實在是奇怪。

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到莊妃顏氏再一次來訪。

夏白澤再次坐在院中發呆,神情茫然無措,像是根本不知如何自處。

顏氏雖不是顏家的嫡長女,但也出自族裡身份很高的房中,再加上樣貌出眾,她入宮沒多久就懷孕誕下了三皇子並封妃,幾年後,又生下夏白澤,進一步封了莊妃。

後宮之中,不能說是最得聖寵,也絕對是得寵妃嬪之一。

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無可奈何,聶棗去信給白芍,問她要了一份沉夢香。

夏白澤喜靜,房中常年空寂,倒也方便了聶棗,她將香料下在香爐中,淡淡清香不知不覺的彌散。

這種香料的作用是讓人不自覺的夢到夢境最深處、最深刻難忘的事情。

入夜,夏白澤果然輾轉難眠。

至半夜,聶棗就聽見夏白澤的低喘聲,額頭上的汗水大滴滾落,似乎是遇到了極為痛苦的場景。

聶棗狠心側耳傾聽,夏白澤的聲帶嘶啞,只能聽到他勉強的吐氣聲。

“不……母妃……”

潮溼的汗水已經浸透了夏白澤的髮絲和裡衣,他死死攥著自己的襟口,面目微微猙獰。

“……我不說,不會說……”

不說什麼?

夏白澤咬緊唇,直到下唇紫白,也不肯再吐出一個字。

與在楚國有宋氏照應不同,想摸進帝國重重宮闕的深宮裡,並不簡單。

更何況,對方還是深入簡出的莊妃。

和夏白澤熟悉不難,難得是如何解開他這個心結。

就在聶棗思考下一步出路時,卻是接到了白芍過來的訊息。

“你問我要沉夢香是不是為了任務?”

白芍顯得興致勃勃。

聶棗點頭,白芍攥住聶棗的肩膀,精緻的臉上難掩興奮:“我可能做到了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麼?”

白芍晃著聶棗的肩膀:“要不要正好來試試你這次的任務物件!”

聶棗被她晃的頭暈:“到底是什麼?”

“夢,沉夢香加上牽印絲再用一種同心蠱做引,或許可以讓兩個夢境共通。”白芍略有些遺憾,“不過可惜只能由我操作,所以我也沒真的體會過,我只是幫我的僱主和任務物件試了一次,但是我僱主的意志太弱,沒多久牽引就散了。但是換成你的話,說不定真的能成。”她的眼睛閃亮,“要試試麼?我可以一想到,就飛奔跑來找你了呢!”

聶棗冷靜的推開她:“如果失敗……會死人嗎?”

“呃,死是不會,最糟糕也就是意志回不來而已。”

“……那跟死有什麼分別。”聶棗剛說完,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你是說……”

“哎呀,才想到嗎?”白芍笑靨如花,“只要有精神就可以共通,如果真能成,你可以試試看用著法子能不能喚醒你的情郎啊。而且以棗姑娘意志之強,我想是絕不會出問題的。”

聶棗合了眸,深吸一口氣:“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