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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新發現

搜出來的書信都放在一個小匣子裡,匣子裡除了書信,還有些小物件,題了詩的帕子,首飾,等等。這小匣子是從玉環的置物箱裡翻出來的,捕差直接給抱回來,拿給唐天遠。

所有信的落款都是衛子通。譚鈴音拿著信一封一封地看,嘖嘖嘆道,“果然是情深意重啊。”

最後一封信是約齊蕙私奔的,讓她某時某刻在某處等著衛子通。

信中的時間地點和案發的時間地點基本吻合,這表明齊蕙那日確實主動喬裝改扮出了城,目的是與衛子通私奔。

唐天遠吩咐捕差先去抓捕衛子通,接著他第三次提審了玉環。這麼重要的信件都是在玉環的箱子中發現的,可見齊蕙對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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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提審出乎意料地順利。物證在前,玉環無話可說,供認不諱,承認小姐確實與衛子通有私情,她一直當著兩人的信使。這次老爺逼小姐嫁給孫不凡,小姐拗不過父母,只好答應與衛子通私奔。之前與衛子通來往的私信和物品不好帶走,於是小姐託她暫時保管。

唐天遠還是那副閻王似的面癱臉,問道,“之前為何隱瞞實情?”

“回大人,自發現小姐失蹤,老爺便知不妙,讓我們不許提及此事,哪怕是面對縣太爺也不行,他怕敗壞小姐的名聲。現在物證在前,小人再不敢撒謊。”

這倒是個站得住腳的理由。齊員外那日在縣衙便左一句“名節”右一句“名節”,為了所謂名節還故意隱瞞了女兒的婚約。看來在他心目中,名節比女兒的命還重要。

審完玉環沒一會兒,捕差來報告,說衛子通已經抓捕。譚鈴音問唐天遠,“大人,現在升堂,還是明日再說?”

唐天遠垂著眼睛,視線落在桌上,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整件事情透著詭異。既然決定私奔了,說明兩人感情深厚,沒道理奔到一半拆夥兒;以衛子通對齊蕙的感情,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可能深夜將她一人遺在野外,使兇手有可乘之機;衛子通本人也沒有殺人動機,”他說著,看了譚鈴音一眼,“你怎麼看?”

譚鈴音摸了摸肚皮,“我認為,我們應該先吃晚飯。”

中午吃那麼多,這麼快就餓了,唐天遠掃了一眼譚鈴音的肚皮,搖了搖頭。吃貨!

唐天遠不急著升堂,他得先弄明白案發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猜測衛子通很可能並沒有與齊蕙接上頭,這樣一來後面的事情都可以解釋了。但既然有那封信在,時間地點都確定,他們怎麼可能沒碰上呢?

吃過晚飯,唐天遠提審了衛子通,譚鈴音依然被抓來記錄。

沒等唐天遠問,衛子通先磕著頭哭訴起來,“大人,那天我撒了謊,我對我的表妹並非全是兄妹之情,我對她有非分之想。知道她的死後,我寢食難安,請大人抓出兇手,為我表妹報仇!”

譚鈴音一邊寫著字,一邊抬眼掃了衛子通一眼,看來這小子是個實誠人。

唐天遠淡定地點了一下頭,說道,“本官問你,案發當晚你是否見過齊蕙?何時?”

衛子通連忙搖頭,“沒,我沒見過她。大人,我雖住在齊府,但男女有別,與表妹並不能輕易相見的。”

“所以你們只能透過書信往來?”

衛子通聽此,慌忙說道,“沒有沒有,大人您誤會了。我雖喜歡表妹,但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並未逾矩。我從未與她私授書信。”

“你看看這是什麼?”唐天遠使了個眼色,一旁的衙役忙把已經準備好的書信遞給衛子通。

衛子通看到書信,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這是我寫的,不不不,這不是我寫的……”

唐天遠重重一拍桌子,“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大人,這字是我的字,可我真沒寫過這封信。我冤枉啊大人!”

譚鈴音與唐天遠對視了一眼,互相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她轉頭對衛子通說道,“你現在寫幾個字給我看看。”說著把紙筆遞給他。

衛子通依言寫了兩行字。因為太緊張,手不停地抖,寫出來的字有些歪。他很不要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寫難看的……”

“無妨,”譚鈴音擺手打斷他。她舉著這兩張紙,視線在兩份筆跡上來回掃了幾遍,最終把紙一撂,對唐天遠說道,“大人,玉環的信是偽造的。”

唐天遠也看了一遍,他覺得這兩份筆跡雖然一個工整一個扭曲,但總體上很像,應該是出自一人。於是他狐疑道,“你確定?”

譚鈴音挑眉,“我可是行家。”見他還是不太信,她提筆在另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個字,展示給唐天遠。

看著與那信紙上幾乎一模一樣的筆跡,唐天遠震驚了。

“雕蟲小技,”譚鈴音得意地摸了摸下巴,“若是多給我些時間,我能模仿得更像,現在這個還差一點火候。”

天才,這是天才!唐天遠很激動,但很快發現他激動的場合不太對勁。他立刻冷靜下來,讓人先把衛子通帶出去,接著又讓譚鈴音把其他信件辨認一番。

結論:全是模仿的筆跡。

也就是說,有人假裝成衛子通和齊蕙通訊並騙她私奔。玉環肯定知情並且提供了幫助,否則那人不可能那麼容易就騙過齊蕙。

這是那丫鬟第三次騙縣太爺了,也太狡猾了。

那麼真正寫這信的會是誰?

唐天遠與譚鈴音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十足,齊聲說道,“孫不凡。”

不,不一定就是孫不凡。齊蕙是遠近聞名的美人,思慕她的男子應該不少,未必不是別人買通了玉環。想要確定此人,需要進一步的證據,或是讓玉環招供。可惜玉環狡猾無比,若無鐵證在前,她大概不會說實話。

唐天遠凝眉沉思,眼珠隨著他的思索,緩緩轉動了幾下,最終,他的目光停在譚鈴音的臉上。

譚鈴音看到唐天遠直勾勾地盯著她,感覺不妙,“你你你不會想讓我犧牲色相去誘使孫不凡招認吧?”

“你想多了。”唐天遠說著,又走近了一步,與她面對面不過咫尺,低頭看著她。

譚鈴音回看他。離得這麼近,她看得清清楚楚,才發現縣令大人長得真不錯。她有些緊張,又故作鎮定,“這個……我覺得吧,□□孫不凡這種事情,你去肯定比我去效果好得多。”

唐天遠不答,目光向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譚鈴音心裡毛毛的,“你到底想幹嘛呀,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

“如果我現在輕薄你,你會怎麼辦?”唐天遠突然問道。

“我會一腳把你踢成太監。”

唐天遠果斷後退幾步,糾結地看著她,見她抬頭挺胸氣勢倍兒足,他扶額搖搖頭,嘆道,“譚鈴音,你就是個流氓。”

譚鈴音特別委屈,“明明是你想輕薄我,怎麼成我流氓了?還講不講理了?”

“我不想輕薄你,我眼光沒那麼差……我只是想知道,其他女人是否也像你一樣,被人輕薄後的第一反應是踢人下邊兒嗎?”

“不是吧,像我這麼機智的姑娘不多見。她們大概會打上邊兒,嗯,扇耳光?”

“扇耳光。”唐天遠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突然微笑。

譚鈴音一縮脖子,“你別笑了,}的慌。你到底在笑什麼呀……”

唐天遠回過神來,用摺扇輕輕敲了一下譚鈴音的頭,“我知道孫不凡為什麼要弄個青樓姑娘一樣的髮型了。”

“因為他是變態,我也知道。”

“不,因為他臉上有傷。”

“誒?”

“他輕薄了齊蕙,齊蕙的第一反應是抽他耳光。如果臉只是腫了,一夜之後大概可以消腫,但倘若皮膚被指甲劃破,不可能那麼快完好如初,他只能垂下一綹頭髮遮掩。”

譚鈴音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可是現在我們怎麼證實呢?要親自去撩開孫不凡的頭髮看嗎?他能答應嗎?會不會說我們調戲良家男子,倒打一耙?”

“可以等他睡熟之後再看。今晚本官要親自夜探孫府。”

譚鈴音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早去早回,只看臉就行,莫要輕薄人家。”

唐天遠拍開了她的手。

當晚,唐天遠果然去了。譚鈴音一直想知道結果,睡不著,於是守在縣令大人的小院門口等著,像個蹲點跟蹤狂一般。

等到半夜時分,終於把他給等回來,譚鈴音連忙追著問,“怎樣怎樣?”

“他臉上確實有指甲劃傷,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輕薄齊蕙的人是孫不凡,但這無法作為直接的殺人證據。”

“那怎麼辦?”

“現在夜審玉環,明日升堂坐案。”

“可是沒有證據。”

“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