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因為為師貌美如花[穿書]最新章節列表 > 49、猶聞淡桂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49、猶聞淡桂

文殊春秋還是老樣子, 步子怎麼邁都風雅得很, 縱然外面亂世飄搖,他就和這人間彷徨樓一般無二, 不疾不徐地緩緩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旁邊那群鶯鶯燕燕都已經散了, 其實大多數的時候文殊春秋是不近女色的, 只有旁邊裹在黑袍裡的白髮女人仰著臉,提著腳尖跟在他的身側, 走起路來像抹無聲無息的孤魂。

文殊春秋和她之間就更是清清白白了, 講道理嘛,文殊春秋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堂堂正正的膚淺男人, 挑得很,就算是春風一度, 怎麼講皮囊都是要好看的。

九韶木一雙眸子落在這紫衫的貴公子身上, 平凡的眉尾上挑,帶出一抹孤傲, 顯得她又冷又厲, 便知道這個女人是不吃一點點軟的。

文殊春秋是個有些古怪又氣運橫通的男人,雖然也談不上紈絝,卻也看不出什麼頂天立地的魄力來,與他的兄長相比聽說是差了不止幾分, 也不曉得當年他是怎麼穿過重重關卡走上文殊一脈的頂端, 掌管上人間彷徨樓的。

——雖說是十大傳說之一,但卻有天榜天命加身之嫌。

文殊一脈命落星辰,天生尊貴, 是離天道最近的一支血脈,受天道指印,必然一生多榮華光耀,這已經是許多人一生都求不來的。

九韶木眨了眨眼睛,可文殊春秋只是個心腸軟又脾氣好的男人,不曉得他知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徒弟騙了他?

她剛才就在那裡,可是親眼看見那個年輕人不假思索地闖了進去,應當是見到了那裡那個男人,這原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那年輕人很受文殊春秋的喜愛,可是他竟然選擇了隱瞞——

九韶木眯了眯眼睛,這就很有意思了。

她隱隱約約其實也記得,那個年輕人當年和相折棠,似乎是躺在一塊的。

……這兩人是什麼關係呢?可她又覺得不對,這麼多年來,若是真有什麼關係,步月齡不會不曉得。

正想著,文殊春秋轉過了頭,忽地望向她。

九韶木心裡一落,他這目光來得有些說不出的冷冽,不似平常的溫柔貴公子做派,像是一眼就能看破什麼似的。

但稍縱即逝,文殊春秋微微有些斂眉,手中星盤指標轉動,那抹冷冽原來是焦慮的錯覺。

“他是不是快醒了?”

九韶木心裡松了松,知道他是在因為那個人的事情煩憂著。

九韶木輕輕點頭。

“我正要與你說,我前幾日還去那邊看過他,算算日子,應當是快要醒了。”

文殊春秋嘆了口氣,看起來好像有些煩憂。

“佛鄉那邊,似乎已經曉得人在我這裡,東魔境那邊,似乎近日來也傳來了不少的響動,下面有人告訴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想闖入人間彷徨樓了。”

“人間彷徨樓依附天命而建,絕不會有事,”九韶木抬起頭,暗指道,“不過這世上知道他在你這兒的,不是只有十年前那個穿青衣服的少年人麼。”

對這個人,文殊春秋卻斬釘截鐵道,“不是他。”

九韶木疑惑地“哦”了一聲,有些好奇地望著文殊春秋。

文殊春秋在屋子裡踱步了一個來去,晃了晃摺扇,頗有些感慨。

“哎,那少年可不是真少年,他身上有個至惡毒的咒命,原先好似還壓制得住,這些年我眼見他都在為那咒命奔波,他倒也是個好孩子,看著冷冷淡淡,但是是一心為相折棠好的……他這些年來不管再怎麼忙碌,一年都會來見一次相折棠,所以除非折棠出事,不然他著實沒必要給相折棠再找些麻煩。”

“極惡毒的咒命?”九韶木回憶了一下那個眉目清秀的青衣少年,在這裡倒是起了好奇心,“這倒真看不出來。”

“這咒命是真真當的惡毒,嘖,便不提了。”

文殊春秋擺了擺手,光落在他絳紫色的長衫上,金邊如繡。

“總之,相折棠在這裡的事兒,還是少些人知道吧,尤其是他的骨頭也在我這兒,你曉得的,當年他的骨頭在東極天淵,那種玄之又玄的鬼地方都能引得多方垂涎,人間彷徨樓怎麼說也比那裡舒坦些,若是旁人知曉了,人間彷徨樓便真是要彷徨了,少不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要進來折騰。”

九韶木忽地道,“相折棠的骨頭,是不是真能重塑人身?”

文殊春秋忽地停住腳步,抬頭望著九韶木。

“嗯?”

九韶木轉過眼睛,蒼白平淡的眉宇間忽地多了一分靈氣,“我多年學醫,自然也在書上看了不少東西,《九脈》中曾寫到,天仙境的骨頭能重塑人身,得到那一身活骨,聽聞縱然是個凡人得了這身骨頭,也能霎時登入天仙境——”

文殊春秋揚了揚眉,失笑道,“原來還有這種事兒,難怪相折棠的骨頭比狗骨頭還吸引人的多。”

九韶木嘴角一彎,“他那一身活骨——”

文殊春秋話鋒又一轉,“不過那書上寫的是假的。”

九韶木一愣,臉上的活氣兒一僵,“哦……你怎麼知——”

文殊春秋望向九韶木,明明是笑著,卻讓九韶木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若真當這樣簡單,我挖了這身骨送我妹妹又如何,還用得著讓她受咒命這麼多年,若是這樣便能登天仙境,豈不是太過可笑——哈,九韶夫人,說句狂妄的,我們這些邁入天仙境的人都有一種獨特的天命所歸的感覺,那書絕不可信,你還是少看吧。”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反正天色尚早,不如你與我見見他罷,哎,我對著折棠這個人,實在是又愛又恨,又怕他醒過來鬧出事兒,又怕他醒不過來出事兒,你可好好幫我看看,別又出什麼亂子。”

九韶木有些神遊,下意識應答道,“那是自然的。”

“這些年他雖然在睡夢中,”文殊春秋嘆了一聲,微笑道,“身體卻好多了,還是多虧了九韶夫人。”

九韶木嘴角雖然在笑,眉宇間卻看上去失魂落魄。

“也好,我倒是有些想念,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姿容了。”

文殊春秋目光不動聲色掠過她的眉間,笑了一聲,低頭琢磨了兩句。

“可不,天下第一美人,哎,誰養誰知道,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靈藥仙草,可真是個燒錢的祖宗,也不曉得這輩子,有沒有一個大金主供得起他,反正我可是再也不攬這賠本買賣了。”

文殊春秋講話向來有意思,九韶木卻還在神遊,只敷衍地跟著笑了笑。

然則很快連文殊春秋自己也笑不出聲了,他剛一踏出院子,眼皮不知怎的忽然跳動了三下。

文殊一脈的人都有個毛病,大概是上天選中的那批人的緣故,預感準得能上天,文殊春秋忽地倒抽了一口氣,骨節分明如玉的手指在金銀星盤上劃轉了三分,眉目驟然一凜。

九韶木還是第一次見到文殊春秋臉色這麼難看,有些奇了。

“這是……怎麼了?”

文殊春秋快步掠過他,一身紫衫如風帶影,霎時一片連影,九韶木只覺得眼前一花,紫杉金邊的男人已經走進院子最深處。

九韶木怔怔地望著文殊春秋頎長孤單的身影,不知怎的在旁瞅出了一絲驚怒的味道。

她跟了上去,心中便更驚詫了,文殊春秋周遭的靈力都有隱隱亂竄的味道,可見文殊春秋是真的動了氣了。

九韶木嘖了一聲,定然是那年輕人闖了這裡的事兒被文殊春秋知道了,那年輕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麼說這裡也是文殊春秋的地盤,怎麼可能不在這裡下點禁制——

“他消失了。”

文殊春秋低聲道。

九韶木還在腦海中勾勒那個霽藍長衫的年輕人,忽然聽到了這麼一句,有些發傻。

“……什麼?”

消失?什麼消失。

九韶木眼珠快快地轉動了兩下,一時有些茫然。

文殊春秋靜靜地站在庭院中央,身影如山,眉頭緊鎖。

九韶木心中一個念頭忽起,猛然側步上前推開了門。

白簾風動,風聲入耳,一片清越溪流聲,猶聞淡桂吻人眉。

“他——”

九韶木怔怔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震驚地回頭望了一眼文殊春秋。

“他逃了?”

文殊春秋俊朗的面容沉了下去,向來溫潤的眸子也冷了下來。

“不是。”

——那就是有人劫走了相折棠。

九韶木望向文殊春秋。

“他怎麼會憑空消失,你沒在這裡下禁制嗎?”

文殊春秋目光落在九韶木身上。

“我在這裡下了七十八道禁制,都在方才的瞬息之間破碎。”

“那怎麼會,這世上還有誰——”

九韶木皺眉,話語一頓,對了,七十八道文殊春秋親自下的禁制,那方才那個年輕人是怎麼闖進去的?

文殊春秋一揚長擺,紫衫清貴,手中一道金光長印猛然突破長天九霄,九韶木抬頭望去,十二道金光長印復生而落,如飛龍鳳舞遊入人間彷徨樓十二樓的陣盤。

文殊春秋眸子發暗,摺扇輕搖髮鬢,冷聲下了第一個指令。

“封鎖人間彷徨樓,誰也不得出入。”

人間彷徨樓十二樓俱驚動了起來,一時之間面面相覷,都不曉得發生了些什麼事兒。

九韶木本就蒼白黯淡的容貌似乎更蒼白了,她擰起眉頭,“不,他之前胡來得太過分,氣血反衝到那種地步,他已經不能再驅動血咒了,莫不是被人劫走了?那……那相折棠的骨呢?!”

文殊春秋倒吸一口氣,回頭走去。

此時,七樓藏書閣。

“《小長明仙》……”

步月齡望向最上面的一卷書,略微思索了一下,伸出手拿了下來。

這套書十本,記載的便是傳聞中的十大傳說。

這套書沒什麼稀奇的,唯一新鮮的是只有這一套書上最後附了十大傳說的靈畫。

第一篇便是《小長明仙》,這書定然是個當年痴迷相折棠的人寫的,步月齡翻閱了幾張,皆是什麼“風華蓋世”“天地奇才”諸如此類狗屁無聊的東西,沒一點乾貨,他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看靈畫,這書裡卻忽然掉下了什麼東西來。

他略有遲疑地向周遭望了一眼,藏今日不是修日,七樓以下的人是不能上來的,四周都沒什麼人。

他蹲下身,將那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張樹葉,血紅色的。

他揉搓了一下,這樹葉上還有些柔嫩的微涼,上面的汁水尚在,還新鮮得很。

步月齡蹙眉,再看回書,這書最後的靈畫畫的是相折棠的一張側臉,看起來還是年輕時代的相折棠,頭微微揚起,那時候發就是雪白的,眉宇間一股無所畏懼的蓬勃氣兒。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說句實話,這畫中的白髮少年美得有些凶神惡煞,不似人間能降服得了的主兒。

他一時看入了神,外面卻忽地鬧騰起來,他原本以為是發生了什麼爭執,但似乎鬧得愈來愈烈,他收起血紅色的樹葉踏步走了出去,迎面便撞上幾個不是人間彷徨樓的年輕人在旁鬧得不可開交。

“……為什麼要封鎖人間彷徨樓,我們是人間彷徨樓的客人,可不是人間彷徨樓的囚徒——”

“這……這是樓主臨時下的主意,我們也不曉得……”

“我明晚還要參加長曦的貴宗之會,這不是開玩笑嘛——”

封鎖人家彷徨樓?

步月齡一愣,發生了什麼事兒?

此刻,人間彷徨樓某處。

白髮沐浴在月光下,像是銀織的錦,閃亮溫柔,其主人微微抬起頭來,露出一段冷溶溶的殊麗來。

兩個男人,一站一躺,四目相對。

站著的男人一直低低地在笑,目光打量在他的身上。

相易想了想,對著這位忽然把他劫走的朋友也還算禮貌。

“您癲癇呢?”

那人卻不以為意。

“……相折棠?哈哈哈,我們來做個遊戲吧。”

相易,“……”

這人怎麼想的,怎麼著,那我一個癱瘓還能上來跟您玩個丟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