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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五章 愚孝

第五五章

在接下去的三五天裡,錢妍沒有等來季府的老門房,雖然心焦但她也並不能全神憂心於此,因為萬貫商號的規模在她平常道來、再被江步月和萬貫屬下們逐步完善周全的經營策略下,業績是蒸蒸日上,導致她身為大賬房的工作量也隨之陡增,不僅要與新老財東們會面,商定出資額和分紅股份,還有太多的報表需要稽核分析以作決策之用,這導致她幾乎天天加班到夜深。

這一日,錢妍實在疲累至極,在等手下賬房回去拿賬本的這幾分鐘間隙裡,竟就支在案上睡著了。那個時候,老賬房周錄剛好進來稟事,就那樣與過來與錢妍商討事宜的大當家同時見到了好一幅支頤而眠的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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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步月見狀,心中一動,當即揮手令周錄下去,自個兒進了錢妍的辦公之所,輕輕掩上門之後,幾乎是屏氣凝神地悄然走近。

但見紫檀色的寬長桌上,美人左手把住右手,右手支住右腮,竟是睡得安穩。

江步月盯著姣顏之上、靜停如蝶的眼睫下那兩道惹人憐惜的青影,知道這幾天高強度的工作是確確實實地累壞了眼前人。而收斂了清醒時的牴觸與鋒芒,此時的錢妍看起來是如此的柔和與美麗,這不禁讓看人看到入神的江步月慢慢俯下身去,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然在睡美人密長的美麗眼睫上印下一吻,並且還吻醒了她。

被驚醒的錢妍臉上卻並無多少異色,只有低垂的眼眸底掠出一絲陰暗,聲音清冷如霜地道:“大當家沒忘記自己發下的誓言吧……”

清冽的聲音就響在江步月驟見美人醒來時一時呆愣的臉邊,吹來的氣息其馨如蘭卻又微驚於心。這位萬貫的大當家終於想起了自己在小年那天親口所發的誓言――如若再不經允許就對錢妍做出親熱的舉動,便教她傾家蕩產,永不再起。

不知為何,江步月心中竟莫名升起一種將來可能會應誓的恐懼來,她直起身,又為自己的杞人之憂而感到好笑,當下便勾唇而笑,道:“你剛剛累到睡著了,我只是擔心你著涼,想給你蓋著點兒。”她揚了揚剛剛還不在她手上的斗篷,換來錢妍狐疑的一眼。

靜靜望著悄悄揉著自己痠麻的手臂的她的大賬房,江步月慢慢說道:“你且回去休息半天吧……”見錢妍詫異地向自己望過來,她刻意加重了語氣,說,“這是命令,請你務必執行。我不希望我的大賬房有一天因為積勞成疾而突然倒下。”

錢妍靜默了片刻,說道:“謝大當家體恤。”

江步月搖頭,柔聲說道:“你為萬貫忙碌至此,該我謝你才是。”

錢妍垂眸不語,唇邊卻彎起一個淡不可尋的嗤笑。若只為萬貫,倒也不至於忙到這份上……

錢妍心語口默,當即便很識抬舉地回家休息去了。

錢妍離開總號,卻也不想太早回到依舊空蕩蕩的宅院裡。家庭醫生李素問至今未歸,尚在李府樂不思蜀。盛歡顏素喜獨處,有熱鬧才來圍觀,無事也不會來叨擾她。

錢妍走在廣進街頭,在心底默默地回憶著這幾天與新老財東們的談話內容,回憶著自己的謹慎和假裝的不謹慎。這些個老油條、老人精,經過自己“不經意”的提點,在以後的日子裡必定會想方設法提高自己做為財東的話語權,而且相信他們在與江步月協商時必能據理爭嬴。

錢妍一邊琢磨著成立“財東會”有多大的可能性,一邊逛著街,然後奇怪的事情就一件一件地發生了。

當她站在一小攤販前拿起一隻木釵研究上面所刻字型時,那一臉麻子坑的攤主小哥是這樣跟她招呼生意的:“姑娘,買根釵子吧,今日申時一刻,買根釵子吧。”

錢妍放下釵子,疑心攤主小哥腦子是否進水了。現下還不到未時正(下午兩點),敢情現在買釵子還得預約了?

錢妍繼續往前走。難得放假,能夠逛一下古代的街,也很是不錯。要知道除了年節休息了五天,她可一直沒好好休息過呢。

錢妍不由來了興致,左逛右看地,駐足在一荷包香囊攤位前,好奇地拿起一隻繡著蛇蠍圖案的紅色荷包欣賞著,攤主大叔堆著滿面笑容跟自己招呼:“姑娘,買個荷包吧,蛇蠍圖荷包,邪氣逃之夭夭。今日申時一刻,買個荷包吧。”

錢妍盯了一眼攤主的笑臉,放下荷包繼續往前,卻是故意走到了對面攤位。

賣廉價首飾的攤主表現一切正常,賣粗棉布的那位大娘也正常,賣字畫的胖大叔笑容可掬地跟她推銷:“買幅字畫吧,姑娘,到雲錦布莊,買幅字畫吧。”

錢妍不動聲色地走開,不再靠近任何攤位店鋪。但你不去,他會來。賣冰糖葫蘆的大爺抬著滿臉菊花紋舉著一串裹滿紅色糖衣的山楂靠近過來:“姑娘,買一串冰糖葫蘆吧,到雲錦布莊,買串冰糖葫蘆吧。”老大爺笑眯眯地說著。

錢妍一聲不吭地繞過老大爺,開始目不斜視地飛快地往前走,但賣花的小姑娘竟然也不放過她。

小臉清秀的羊角辮女孩揚起有些怯怯的笑臉,堅持把手中的綠色植物塞進錢妍的手裡,說:“大姐姐,給……給你,俺不收你錢……”

小姑娘似乎是被臨時抓的壯丁,明顯表演水平欠缺,外加怯場嚴重,說完便飛也似地跑往街的另一頭。

錢妍低頭檢視,但見手中竹柳相纏,竹葉青青,柳枝光禿。

錢妍沉默半晌,走到早就候著的萬貫山莊馬車伕,不急不緩地回了自家宅院。

正月初五在珠寶店與萬利錢莊柳夫人“偶遇”事件,錢妍便隱約猜到了“前身”蘇眉的隱秘身份,應是柳家派來的“臥底”。錢妍不是蘇眉,自然不想接手這燙手的間諜身份,何況她早有自己的謀劃安排,半點不想藉助柳家的勢力,因此初五那日便將小甄的嫌疑毫不隱瞞地告訴了江步月,第二天便乾脆地換了貼身夥計。

但柳家估計在蘇眉身上實在投入了太多心血,雖然小甄一事或許已惹他們懷疑,卻仍不想放棄蘇眉這個棋子,更何況眼下這棋子高坐萬貫第三把交椅,若能裡應外合,嘿嘿,則萬貫危矣,於自家勢力自然大大有益。可嘆柳家不知道蘇眉早被自己替代,或許正在為蘇眉的過河拆橋而惱恨不已呢!

錢妍坐在馬車上,想起開年後萬貫的生意擴張和其他錢莊面臨的困境,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強制拋開突如其來的不妙之感,錢妍託著自己下巴,第一次對“前身”蘇眉的身世有了研究的衝動。

得是怎麼樣的動機,才能讓一個古代女孩子不惜代價來做商業間諜?而這間諜的幕後柳家又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能把一個女孩送入郡主府,又讓郡主再送給江步月呢?

錢妍認為前者不外乎家仇國恨,卻對後者的佈局無從猜測,只能從中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不是郡主與柳家合謀,便是郡主府裡有柳家的人。

回到宅院,進到書房,卻意外地見到了盛家家主。

說起來,盛歡顏很像個“書蟲”,幾乎每次見面都見她捧著書。錢妍曾經以此嘲笑之,而且自覺依據充分,因為若非書蟲,盛歡顏估計也就發現不了藏於盛家萬卷藏書中的盛夏筆記了。

一時對書蟲所讀之書有些好奇,錢妍不由悄悄走近,卻又如何逃得過盛歡顏的耳朵。

只見盛歡顏彷彿知她心中所想一般微笑著轉過身來,將所看之頁攤平於桌,讓錢妍看個一清二楚。

錢妍只看了卷始四個字,便笑了,道:“臥冰求鯉麼,這個故事我知道。”

盛歡顏挑眉,道:“哦,不妨說說你的讀後感。”

還讀後感……盛家主,你知道跟你說話有多惹人鄉思啊。錢妍在心裡吐槽,口中回答道:“很蠢,求鯉何須臥冰。”

“你責其愚孝?”盛歡顏聞言,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求鯉確實有很多種方法,臥冰或許是其中最蠢的一種。但在故事背後的真相裡,也許王祥自有他不得不臥冰的緣由。”

錢妍聽到此處,潤亮的黑眸不由睜大,盯著盛歡顏,不動聲色地問道:”哦,那會是什麼樣的緣由呢?”

姓盛的卻笑而言他,道:“據說,阿羽小時候也出過一樁堪稱愚孝之事呢。”

錢妍心頭一跳,連忙很配合地問道:“哦?快說說!”

盛歡顏笑道:“阿羽幼時有一年,季將軍病重垂危,幾乎藥石無用。阿羽曾經聽奶媽說過‘孝感動天’的故事,於是,她跪在雪地一天一夜,還真把老天爺給感動了,季將軍的病一夜之間有了起色,竟能坐起身來看顧女兒凍僵的腿。”

盛歡顏講完她要講的話,便卷書離去。錢妍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後槽牙直癢癢。

盛歡顏啊盛歡顏,你的眼睛未免太冷。總是對他人冷眼旁觀,對“圍觀者”的身份可真夠堅持的!

以盛家家主的學識,自然不可能沒看過臥冰求鯉的孝子故事。今天在自己面前特意溫故,必定別有含義!

只是這其中含義到底為何?是特特地地來告訴自己季家父愛女孝麼?

憶及盛歡顏離開時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微有憐惜之意,錢妍突然感覺渾身起了一層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