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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六十章 遺孤

第六十章遺孤

自此之後的錢妍可謂心無旁騖,全身心地撲到了工作上。

也許這世上真的只有工作不會辜負人 ,當錢妍默默而又傾力以赴自己的計劃時,成效是相當顯著的。

而江步月卻剛好與她相反。錢妍的反常讓她擔憂到幾乎無心工作,或者說錢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讓她每天都看得無比難受,深覺自己過錯的同時,她便一日更比一日地殷勤小心。這份殷勤小心,不僅體現在生活中,更體現在工作上,前者無微不至,後者有求必應。漸漸地,萬貫商號裡竟大有只知大賬房、不知大當家的趨勢。

有圖謀便會有爭奪,有爭奪便會有派系。儘管錢妍自認為做得隱秘而不動聲色,儘管百年萬貫大當家的地位牢不可破,但隨著錢妍的主意和能力為號裡眾人帶來越來越多的財富,伴著江步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對錢妍幾乎到達寵溺地步的縱容,終於令萬貫總號內部漸漸分裂成兩個派系,一個唯錢妍馬首是瞻,幾乎當大當家不存在;一個是萬貫百年制度的鐵忠,唯江步月之令是從。

這一日是作為東北商會會長夫人的柴雲帶著南下商隊回程的日子,錢妍與她在碼頭依依作別。

柴雲望著眼前一派平和繁忙的碼頭,以及蔚藍海面上停泊著的長船和盤旋於上的白色水鳥,禁不住嘆息道:“長此以往,天下商人必以‘萬貫’馬首是瞻!”

錢妍面無表情地望著海面遠處,那雙唇微抿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麼多賺錢的大膽主意都是出自這小女子的檀口。

時至今日柴雲對眼前之人的心思已經無法探知一二,望著那數年不見波動的麗色冰顏,柴雲止不住又是一聲暗歎,斟酌半晌才道:“阿羽女承父業,自請戍邊,明日一早便要出發前往西北了。”

望著錢妍如古井般波瀾不興的眼神,柴雲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又說:“自那之後,季大將軍年年上書乞骸骨,為今上多次擱置挽留,今年到底是同意了,如今阿羽自請戍邊,據說聖心甚慰,特授季霄羽驍騎校尉,前往西北屯戍。”

一說到這兒,柴雲也不管錢妍是否有聽,忍不住抱怨道:“為什麼是西北而不是東北呢?這一去西北,不僅音信難通,再見也不知在何年了……”

她話音未落,面朝大海的錢妍轉過身來,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此去海路雖已不是首次,還是望你路上小心,一切聽從船隊隊長的話,平安到家。”

柴雲望著她黑沉沉的眼眸和平靜無波的臉,驀地抱住了消瘦得不成樣子的錢妍,低聲在她耳邊說道:“當年東北同行之約若能實現,該有多好……”

錢妍被她抱著,平靜的目光慢慢推遠,推到彷彿遙遠又彷彿昨日的過去。

當年的桃夭山,當年的季霄羽,彷彿都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褪去了五彩的顏色,陡留下一片慘白的剪影,回顧太過慘淡,所以從不願回頭。

看到姬家外總管和船隊隊長並肩而來,柴雲知道分別之時已經真正到來,只見她頓了頓,依然抱住她,低聲:“你在做什麼想要什麼,我不管。但我必須提醒你,就算低估江步月的頭腦,也不要低估盛家主的眼力。”

她放開錢妍,鄭重地說道:“小心,再會。”

錢妍望著她,點頭道:“路上小心,再會。”

送別柴雲,錢妍帶著忠心夥計拜訪了幾位財東,又給久病的江步月母親江夫人送了珍貴藥材,才遣走了夥計,慢慢踱步在長長的興隆街上。

臨別之際柴雲說的最後一番話在耳邊迴響。

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她心裡自然一清二楚。只是,自己真的低估了江步月嗎?

錢妍回想起剛剛幾位財東的言行,心中不由氣悶異常。

原來,就算她再如何的有天才點子,讓這些老油條、老人精們賺得缽滿盆滿,他們也仍然只願奉江步月為大當家。

為什麼?跟著她能分得更多的紅利不是嗎?這些個老財迷,除了錢,難道還能從江步月那兒得到別的什麼嗎?難道萬貫大當家真的只有四大家族的子孫才能做?說什麼百年規矩,恐怕是迫於盛家的勢力更多一點吧?

錢妍思考得太過專心,她半天才發覺自己似乎走在人群熙攘之地,一時被摩肩接踵地夾著,走過一間玉器店轉角時,驀地被突現的兩個漢子緊握了雙臂。錢妍敏捷地扒住牆轉角,卻給掰腕拖走,強行挾行了一段路。她聽到身後遠處有驚聲喝止的聲音,那會是誰?江步月派來保護她的人嗎?

在被強扯進了轉角後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前,錢妍悄沒聲息地脫掉了自己的一隻繡鞋,卻被漢子眼尖地發現,飛快地撿回進屋。

幾乎是被拖著穿過小屋,又一陣暈頭轉向地轉彎穿梭,其間能耳聞商販顧客討價還價之聲,最終來到一個倉儲室般的地方,四周不聞人聲,顯然所處已經有些僻遠了。

驟進狹小空間讓錢妍的眼前一時難以適應地發黑,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只見細小的門縫裡透出的絲縷光線中,一抹女人的身影近在三尺之遙。

室內簡桌陋椅,那女子卻挺身端坐,姿容華芳,赫然就是歡園見過一面的柳夫人竹茗。

對著眼前這位萬貫山莊茗樓的舊主人,錢妍覺得無語,但心底對於“前身”蘇眉覺得更無語。自正月初五那日玉器行一會柳家主母,錢妍就知道蘇眉的身份不簡單。為免惹江步月疑心,她自然將那事原原本本告知了江步月。以那日江步月的反應看來,蘇眉身為柳家細作一事在江步月那裡早已不是秘密。可嘆這柳家,竟然還以為自己走得一步好棋,現下又來跟她這顆棋子強行會面來了。繼廣進街借攤主吆喝約見不得之後,竟行強擄之事,看來有人真是急到不行了。

只聽柳夫人臉上卻是笑意微微,語調不徐不急地說道:“大賬房好大的架子,現如今要見你一面,竟須勞動這麼多人相引才行……”

錢妍靜靜望著對方,心中對對方如此勞師動眾地來跟自己見面的目的略微有所瞭然,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前身蘇眉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呢……

眼見錢妍沉默不語,柳夫人端莊的坐姿不耐地動了動,臉上卻維持一派淡定,說道:“怎麼,坐上了萬貫的第三把交椅,便不識舊人了麼?”

聽著對方的問話,錢妍卻依然沉默不語。柳夫人明顯把她的沉默當做了預設,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難以維持,眼中倏然射出莫名的恨光,語調陰抑地:“看來你是真個打算忘恩負義了,是不是?”

錢妍心中一動,仍然回以沉默,臉上面無表情。

這神色明顯惹怒了柳夫人,秀麗的臉上終現扭曲,怒道:“蘇眉!我數度派人暗暗聯絡與你,你卻次次迴避不應,你說你到底是意欲何為?難不成,坐上了萬貫的第三把交椅便讓你忘卻了仇恨和決心?”

聽著女子的厲聲質問,錢妍卻依然選擇沉默不語。很多時候,你的沉默常常能夠引出對方更多的話語,獲取對方原本不想透露的資訊。

只見女子果然越發恨怒:“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苦苦哀求寄書,說不惜一切代價為奴為婢也要為父母報仇的?而現在又是誰倒戈與自己的仇人,反過來狠狠打壓自己人的生意?”

錢妍聞言至此,靜靜地抬眼看對方一眼,語氣平平地說道:“我不與江步月的舊情人談論大事。”

“你!”柳夫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柳寄書人呢?”錢妍的目光在室內穩穩移動,道,“看來,你這次所為想必你的夫君並不知情吧?柳家的家主若也跟你一樣沉不住氣,就算我當初看走了眼選錯了同盟。”

柳夫人被她拿這話一壓,一口氣噎在喉嚨一時難吐難咽。

錢妍漫不經心地又道:“寄書不會這麼沒腦子(臥底蘇眉出賣潛伏至深的貼身夥計小甄,也會是臥底嗎?)……寄書也不會這麼衝動(沒見過,純猜測不行嗎?)……寄書也不會這樣打草驚蛇(我這麼誇你老公,你怎麼還不衝動?)……寄書他也不會……”

耳聽一陣尖叫聲,錢妍被兩隻擁有尖利指甲的手給扣住了脖子。柳夫人、姓竹的女人終於歇斯底里地叫出來:“閉嘴,寄書寄書,寄書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嗎?”

其實古代女人的力氣還真是不大,只是對方的手指偏偏捏在脆弱的喉結上,饒是錢妍面癱多年也難以為繼,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她也不去搶救自己的脖子,只拿指尖去戳對方的眼珠子。

一招圍魏救趙,逼得對方松了手。

也許是從來養尊處優從來沒有使過這麼大的力氣,柳夫人滿臉通紅,鬢髮微亂,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眼神。

醋勁兒可真大!看來自己的猜測是真的,蘇柳二人果然有□□!錢妍坐在了姓竹的曾經坐的椅子上,咳了幾聲,冷笑道:“你亂吃什麼飛醋?你不知道我與江步月雙宿雙飛快活得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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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竹茗的神經,她陡地一聲失控尖叫:“南淑眉――”

室內的健僕壯漢都吃了一驚,壓低聲音阻道:“夫人!輕聲!”

然而,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屋外陡然一聲大喝“找到了!在這裡!”隨後一聲破門巨響,萬貫山莊精壯的便衣護衛們闖了進來,迅速圍護在了錢妍身邊。

錢妍的耳邊彷彿還迴響著“南淑眉”二字,眼見竹茗一臉驚慌失色,被手下情急扛了就走。錢妍才喃喃自語般道:“原來,蘇眉是南家人麼……”她摸了摸脖子,“這訊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