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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289.今朝有酒

燕先生這祭湖, 同上回那位大神侍的聲勢相比可真是遜色得多了。沒聲沒息的, 這地方請個年神還得放炮仗不是?費了老鼻子勁兒,寫完了那兩張長紙,就著燭火在一旁的銅鼎裡一燒, 完事。

只靈素看到,實在在那繪製的過程中, 訊息已經傳到護陣上了,燒不燒的倒不算要緊。她心裡奇怪這法子是哪裡傳下來的, 燕先生又怎麼會的這個。只是又不好開口問, 一問先把自己的底給漏了。

燕先生下來後,苗十八同大師兄便上去扶著他到一旁軟榻上坐下了,管家立馬端上人參桂圓湯來。又給餘者都上了清茶。

苗十八看著燕先生吃了幾口湯, 笑嘆道:“你這精力竟比年輕時好了!那時候你來這麼一回, 都是我們抬你下的樓,現在雖瞧著有些累, 卻同尋常相差不大了。”

燕先生放下茶盞笑道:“這卻同精力又沒什麼干係, 我又不是妖精,還越老越成精了!這裡頭關著使心的法子,嘴上說卻說不太明白,總是心裡越少造作就越順當。我這還是不成,真要學好了, 這一回下來該精神奕奕才對。”

苗十八失笑:“要真這樣,你乾脆整天在這裡寫算了,就當同神仙嘮嗑了。”

靈素一肚子話卻不曉得怎麼問才合適, 幸好苗十八沒打算把她矇在鼓裡,轉臉笑著對她道:“看不明白吧?這才是正本正宗的求神祈福吶!只是這求法旁人都不會,就燕三爺行。且也不是什麼都能求的。”

靈素順著話問道:“那那些圍著湖求神的應該也管用吧?都是祈福嘛。”

燕先生笑道:“那個要都能管事就糟了!買傘的求雨,曬鹽的求晴,這還罷了;當大夫的想多多掙錢,買棺材的等著發財,你說說可怎麼辦?神仙都得愁死!”

靈素聽了笑出聲來,她就覺著那些求神的有時候挺難為神仙的,你們能不能先自己商量好了再說?!

燕先生又道:“我這也不算什麼祈福,原是師門傳下來的幾道符,也不是哪兒都有用的。天下只幾個地方管用。從前……從前不求觀那裡也成的,後來就漸漸沒用了。咱們這裡也不曉得還能管多少時候。”

靈素趕緊問:“那都能求什麼?”

燕先生道:“既是求湖的,自然只能求水相關,能求雲求雨求洩洪,旁的也沒了。求晴都不成,湖只能管自己的水,天上已經有雲有雨在,那個管不了。”

靈素聽了面上有些失望似的:“那那些祈福的不是白忙活?”又把給自己看店的婦人的情形說了一遍,又道,“那麼些香火銀子買點什麼不好,都白瞎了。”

燕先生嘆道:“這世上的事常是九個瓶八個蓋的,顧不了那麼周全。若是沒有這個神信在,人人都不信什麼因果報應了,只顧著自己眼前舒服就好,這得多造多少孽出來?如今多少人還是被這個神罰管著,才不敢太過妄為。這個管法可比官府衙門管用多了。官府衙門都得等出了事兒再去追查,還不定能查得到,這個能管到人心裡,叫他先就不能做惡事,是不是好?

“可也因為有這個神可信,人又把自己的難處都往神救上靠了。遇上點事兒,先不去想自己還有沒有什麼法子,不去看看有沒有類似情形的人,人家又是怎麼走出來的,只一門心思求神去。結果就成你說的那樣兒了。神會救世人,也得透過人的手來啊。要不然要你這個人活著幹嘛!

“最叫人心驚的還不是這個,卻是因為這神本來也沒什麼人真的見過,就出了許多號稱自己能通神的人。反正也沒人見過,自然都由著他們說去了。那些本心就要求神的人,尋常求了半天也得不著什麼迴音,也不曉得怎麼求合適,要怎麼做才合神的心意。這下遇上這樣能開口說話的‘通神之人’了,頭腦一熱,越發拿他們當成‘真神’來敬著了。可這通神之人通的是不是真神,是不是真的通,又有誰能說明白?

“所以上回你說那個不求觀神侍暴斃之事,我才說難。就難在這裡了。我們沒能耐去證明神到底有沒有,到底在哪裡,到底怎麼才是神認可的對的……”

靈素便道:“既然您能透過神符來求雲求雨,可見是真的有神的了。”

燕先生苦笑道:“這不過是因為咱們如今還不知道究竟原因,才歸到了神身上。可到底是不是真的事關神明,照樣沒法證明啊……”

靈素一想也是,不過既然這人世就是立在“無知”上的,這些東西也不消多說,她只急著要問一個:“那您師門又是什麼人創出來的這個。用的人看的人或者不知道,當初創的人想必心裡有數的。畢竟這又不是隨便能胡亂畫出來的東西,瞧著可費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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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先生搖頭:“雖是師門傳下來的,可到底最初從何而來也說不明白,還有說是祖師夢中所得,能問誰去?當初我們幾個人學這個,到底學沒學成,只能看誰的有效果誰的沒有。我練了三十多年,才在一次半睡半醒時候忽然得了心悟,最後就傳給了我。”

這倆人說得有來有往十分熱鬧,實則各懷心思。一個使勁想要打聽是誰弄出這個凡人心念引動靈能的法子來的,另一個則惦記上自己的衣缽傳人了。

方才燕先生在前頭繪符時,湖兒面上神色莫測,這會兒倒平靜了許多,只是不時皺一下眉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燕先生打下來就在看這孩子神情,這會兒問他道:“想什麼呢?方才的事情要緊得很,沒法兒帶著你。你要真願意學,等再大點兒,爺爺教你。”

湖兒卻道:“剛才爺爺畫畫的樣子,很熟悉,我好像哪裡見過的……”

靈素心說你都看了幾百年了能不熟麼……

苗十八樂道:“你這是外行看熱鬧!就打後頭看著跟揮毫潑墨似的,裡頭的玄機可多了,這可不是你爹尋常伏案寫啊算啊的活計!往後要真有緣分,就慢慢學吧!”

湖兒到底記不起來什麼,便也沒再盯著問了。

倒是下來後,燕先生拿了兩本薄薄的書冊過來翻給湖兒看,又給他講解了幾章,最後回頭對苗十八和靈素道:“這孩子還真是吃這口飯的料。這下別說夫子,便是夫子的夫子來了,老夫也絕不會相讓的。”

苗十八聽了大笑,回頭看一臉無所謂的靈素搖頭笑道:“憨人憨福,你只這一個兒子,長大了就是個天大的靠山!”

靈素聽了心裡直樂,——群仙嶺才是自己真正的“靠山”呢!

一行人辭過燕先生要回縣裡去,臨行前燕先生還把那兩冊書送給了湖兒,又說往後自己十天半個月去一趟縣裡,就叫湖兒跟自己一天半天的。他在和樂坊也有處大宅子,往後就在那裡教湖兒讀書。苗十八做主都答應了,靈素反正無所謂這些,娃兒們喜歡什麼就學什麼,都沒關係。

第二天湖兒還惦記要去紹娘子那裡,靈素無奈,只好帶倆人出門。

走到織院門口,忽見幾個人從自家飯莊子裡出來,裡頭一個挺高的個頭,靈素一眼認出來就是二牛。便上去打招呼說話,二牛見是靈素也挺意外,笑道:“是嬸子啊,我前陣子還去找過您吶!”

倆人讓到路邊說話,靈素道:“我聽說了,怎麼了?手頭週轉不開?不是家裡有什麼事兒吧?”

二牛咧嘴樂道:“沒事,我娘都說叫我自己出來找活路去,我哪裡還要管家裡的事兒。今年插秧我都沒回去!”

靈素便問:“那是什麼事兒短了銀錢使?十兩?可不是小數啊!”

二牛呵呵樂道:“那陣子不是下雨嘛,船也少,活兒也少,手頭就有點緊。我本來說借一兩熬過那幾天就成了,結果、結果他們說借錢都是少的難開口,多要點反而能藉著,叫我借十兩。不過那天您沒在那兒,後來有一船急活,大風天也要叫我們裝卸,不過工錢給了三倍的。這不是……又活過來了嘛!”說完哈哈笑起來,挺高興的樣兒。

靈素有心勸幾句,可這人世間的事情她也不是忒懂,是不是就真的就要未雨綢繆多攢錢才算正道,不是也有人喜歡說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麼,既然有那個話,可見也有那個活法,自己倒不便多說。便笑著點頭道:“沒事就好,我還怕你遇著什麼難處了呢。”

二牛笑道:“沒事兒沒事兒!縣城裡現在好玩的地方越發多了,我好得很,您不用擔心。”

那邊幾個同他一道出來的在路對過等他,靈素也沒別的話要說,衝他笑笑,倆人別過。

這裡靈素推了門進去,見齊翠兒就在門邊站著呢,看她進來了笑道:“飯莊子上的客人?要問你借十兩銀子?是不是做什麼買賣的?”

靈素看看她:“你做什麼去?”

齊翠兒把門一關,挽著她胳膊道:“我什麼也不做啊,剛解手回來,聽你同人說話的聲兒就站著聽了兩句。你還沒說呢!那人是做什麼買賣問你借錢啊?多少利息的?還是往後拿貨抵?你借給他過沒有?靠譜吧?”

兩大兩小一塊兒進了邊上的屋裡,陳月娘和紹娘子看到了都同靈素打招呼,湖兒同嶺兒叫過姨姨之後就又牽著手往那堆織機配件邊上去了。

這屋子這邊寬敞點,就坐了她們三個人,還堆著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邊上立著個架子,上頭都是各樣料子。另一邊就都是按排放的織機,只留了過道。

齊翠兒正要再問,靈素就把二牛的事情一說,陳月娘和紹娘子都笑起來。她們方才是聽見齊翠兒那一通問的,陳月娘道:“翠兒如今想錢想瘋魔了,什麼東西都能想到利錢啊抵貨啊買賣什麼的,我們都被煩得夠嗆,你不要理她就好了。”又回頭說齊翠兒,“我們這樣知道你的,曉得你是想找掙錢的路子呢,不曉得還當你打聽人什麼呢!”

齊翠兒這回聽明白了啐一口道:“原是個好吃懶做的敗家玩意兒!我打聽個什麼!“

陳月娘笑道:“這句一罵可更像那麼回事兒了。”招得紹娘子也笑起來。

靈素替二牛鳴不平:“人家是扛大活兒的,好吃懶做可真說不上,就是花錢沒什麼節制。多的時候一天能掙四五百文,結果十來天沒活兒就連飯錢都掏不出來了。”

齊翠兒冷笑一聲:“戲文裡那麼些詞兒都是替這樣的人寫的,‘想當日,肉堆滿桌魚滿肚,誰曾料如今,缸裡無米餓斷腸。’這樣的人就是天生捱苦的胚子!你還上趕著問去,要我說啊,趁早離遠點兒,見著了都當不認識才好呢!就作唄造唄,腳下一個打滑,哭都沒地方哭去!”

陳月娘怕靈素聽了不快,忙道:“她這嘴尋常就沒什麼好聽的,這回白打一回算盤,更把火氣都撒人身上了。你休要理她。”

靈素不以為意,只嘆道:“他們怎麼就不能像你們這樣,把日子越過越順遂呢。老叫人看著拎著心似的。”

齊翠兒還不依不饒:“少操心吧!人家覺著自己的日子舒坦得很呢!剛不是還在你們飯莊子上吃飯了?過兩日再把三鳳樓裕祥閣德裕樓都吃個遍,精打細算都是沒本事的人才過的日子!錢難倒是省出來的?會花才會賺呢!呸!”

這幾句話眾人都是聽慣的,從前齊翠兒就老學,那原是閔子清口頭常掛著的說法。這下更曉得她氣從哪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