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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七 書信(修)

從四少爺回家算起,過了有十五天了。

這天從早上開始,天就陰沉沉的,黑雲低低的壓著,雨要下不下,這天氣愈發悶熱的讓人心情煩躁。一上午,我罵走了兩個來領對牌胡亂支取庫房裡物件的婆子。

“少奶奶,您別生氣了。氣大傷身。”清竹在我身邊勸著。

我趴在桌上,隨便抓了只羊毫過來一根根拔著筆毛。

“你說那些婆子怎麼想的呢?”我幾乎是有氣無力的抱怨,“數目差了那麼多居然還敢來我這裡領牌子!真是欺負我剛管家,想佔點便宜?”

清竹微笑著從我手中奪過筆,重新掛在筆架上,一邊說:“再拔的話,這筆就禿了。到時候我也得從您這領牌子去支錢買筆了呢。”

“清竹,你也不必勸少奶奶了。”清菊剛收拾完屋子,一面用帕子擦著汗一面笑,“以往也有人算錯帳,也沒見少奶奶發這麼大脾氣。我看吶,今天恐怕是有別的事情才對。”

我苦笑了一下,無精打采的嘆了口氣:“知我者,清菊也。”

的確,那些婆子只是出氣筒罷了。只要一想起來李暮陽從今天開始搞不好就要搬到我這裡來住,我就心緒不寧情緒暴躁。我但願他有點什麼事情耽擱了不來,而若是老太太也忘了這茬兒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事與願違。傍晚的時候,李暮陽還是如期而至。他本來就生得一副好相貌,配上一襲白色細亞麻長衫,更顯得文雅清俊。可我沒空理會,我正忙著哀嘆我的人生何其不幸。但旁邊清竹清菊兩個早一臉欣喜加詫異的迎上去了。

“少爺今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大概在她們印象裡,沒事的話,這四少爺是從沒登過四少奶奶的門的。

李暮陽表情複雜的盯了仍趴在桌上的我半天,大約沒想到我並未曾向下人們說明,但終於還是開口:“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這邊。”

我別過了頭望著依舊陰沉的天色,餘光掃過,發覺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也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有幾個丫頭小小的抽氣聲傳進我的耳朵裡。大約過了一兩分鍾,我猛地站起來,繞過李暮陽,把清竹和清菊一手一個拖出了門口。

回身關上門,我壓低了聲音:“我睡你們那邊怎麼樣?”

東院裡正房是我住的,丫鬟們都睡在獨立的側房中。清竹和清菊住一間,其他三個小丫頭合住一間。

兩人聽了我這句話,幾乎把舌頭咬下來:“少、少奶奶……您,您的身份怎麼可以住、住下人的房間!”

我陰慘慘的盯著她們:“要不然,讓他睡你們那邊?”

清竹呆住了,清菊則似乎被口水嗆到,一直咳個不停。

半天,兩個人緩過來,拉著我小聲問:“少奶奶,您今兒個是怎麼了?少爺過來不是件大好事麼?怎麼您……”

“我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嘛!就算他名義上是我的夫君,我和他也……”我琢磨著,就算和封建時代的女孩講感情基礎,她們也理解不了,於是,只得作罷。

眼看著快到用晚飯的時間了,我這才硬著頭皮進了屋。倆丫頭一半疑惑一半同情地目送著我,然後便去傳飯了。

我動作僵硬地挪到裡屋,見李暮陽倒是一派平靜。桌上攤了紙,他似乎正在專心畫著什麼。我好奇心突然發作,不動聲色地湊近了一點,偷瞄紙上畫作。

畫上竟是那小狐狸精。衣裙蹁躚,微側著臉,靨上淺笑嫣然。不得不說,畫技實在不錯,而且神態靈動,十分肖似。邊上落款處兩句詩,看得出此畫是應林彤所求而畫。

我心中忽然一動,似有感觸。

即便是應人所求,但此時恐怕也有宣告他心裡看重林彤更甚過我的意思。

如果不是一個已有妻室,一個流落風塵,這兩人大概也是人人稱羨的一對佳偶吧。這樣一來,反而顯得陸紅葉這個正妻是多餘的了。我在心中苦笑,同時也有些憋悶,你說你們兩情相悅纏綿繾綣倒是與旁人沒有干係,但到現在,陸紅葉連命都丟了,可這兩人反倒毫無知覺依舊和美如昔。

這時,李暮陽收了筆,後退一步仔細端詳,幾乎撞到我身上,這才發覺我在他身後。他臉上現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但眼中清澈沉靜,毫無悔意,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本來腦中正在正反兩方思想衝撞,有些動搖之意,但被這樣一看之後,反而無名火起。你說你害了人家無辜女孩一輩子,居然一點都沒有後悔過,還覺得自己特佔理是吧?這什麼人吶!老孃我不折騰死你和那林小三我就白穿過來了!想到這些,我不由冷笑一聲,退後了幾步,擺出標準的潑婦架子,一手叉腰一手指他。

“李暮陽你給我聽好了!在我屋裡畫你那小老婆?你是覺得我不怎麼樣,琴棋書畫不通吟詩作賦不行,連女紅都比不上人家對吧?我呸!你也不想想你算哪根蔥,我還看不上你呢!從今天開始住我這兒是吧?還指望著拿我給你在老太太那當擋箭牌呢?”

我喘了口氣,冷笑:“那也好說!沒問題!不過你趁早甭想讓我慣著你,你自己老實點打地鋪,晚上甭弄出什麼聲響動靜來吵著我!你要是敢讓我不痛快,看我到老太太面前編排不死你!在外面我管你願不願意,你得給我做足了面子,好好歸攏歸攏你那只小狐狸崽子的爪子,甭讓她爬到我頭上來!要不然,我讓她從哪來回哪去!反正她在窯子裡也輕車熟路了吧?只可惜不知道以後又沒有你這麼個大善人贖她回家!”

“……”

大概被嚇著了,李暮陽微微動了動嘴唇,但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你不必奇怪也不用打算和誰說我今天對你說的這些話,反正不會有人相信,全家上下,除了你們倆就沒人不待見我的。好,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這樣決定了!”我趁他仍在愣神,迅速下了結論。

聽完這一串子話,他卻沒有生氣,仍和剛才一樣看著我,墨色明亮的眸子裡反而浮上些許歉意之色。

“抱歉……這些年……”在我轉身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我背後輕聲說。

喲?原來這人還是知道這些年對不起自家明媒正娶的老婆的啊?我說怎麼平時總給我送吃穿用度的東西呢,原來是彌補愧疚呢!只可惜怎麼彌補都不在點子上。

我冷笑,頭都沒回:“用不著!我這人睚眥必報,不吃你那套!”為你付出那麼多,壓抑了那麼久的是陸紅葉,那個至死都沒有得到過丈夫的一絲真心愛惜的女人。現在,人已經不在,無論是道謝還是道歉都太晚了。

我推開門,門外清菊端著晚飯對我僵硬的笑笑。

“少、少爺,少奶奶……現在要用晚餐麼……”

我點點頭:“放這邊桌上吧,我這就吃。”伸手掀開食盒,裡面是幾樣蓮子羹、清炒苦瓜之類的清淡飲食,還有少量精緻麵點。我自己把幾個盤碟取出來,一邊大聲說:“剛好我一天沒吃過東西了,還真餓。……哦,少爺?他不餓。你們幾個來陪我吃吧。”我招呼清竹清菊坐下。

這時眼角餘光見四少爺輕撣長衫,正欲出門。

“少爺!”我聲音尖銳,“您這是要去哪?等會不和我一起去陪老太太說說話麼?”

老太太下了死命令,要李暮陽住我這邊。我雖只能認命,但好歹也不能讓這對狗男女痛快了。想去私會?沒門!想去吃飯?也沒門!

果然,李暮陽剛才微薄的歉意迅速消散了,又換上了如往常一般冷漠嚴肅的神情。

他蹙了眉,在門口抱臂而立,我坐在桌旁拄著筷子皮笑肉不笑。兩個丫鬟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臉尷尬。

正在僵持,外面忽然進來了幾個婆子丫鬟,神色各異。

“四少奶奶!求您救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個丫鬟一進門就跪在我面前,眼睛紅腫泛著淚光,有些語無倫次。

我認得她,是大少奶奶屋裡的丫頭,叫香杏。

香杏很快被幾個婆子拉開,後面柳兒走過來,對李暮陽和我各行了個禮。與以往不同,柳兒也斂了神色,垂目通報:“四少奶奶,剛才陳嬸領著人巡查府中,見這丫頭鬼鬼祟祟,於是上前盤問。誰知竟在她身上搜得密信一封……”說到這,柳兒的臉有些紅,“我找了位識字的嬸子來看,她說上面盡是些有傷風化、敗壞李家聲譽之詞。”說著,柳兒從袖中取出一紙書信。旁邊一中年婦女不住點頭,看來就是那識字之人。

我展了信,藉著燭光讀起來。

近日以來我謊稱過去便認得幾個字,只是父母素信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才不讓讀書,於是漸漸生疏了的,而此時為了看帳才不得不重拾起來。倒也無人生疑――畢竟我那孃家也是舊日詩書門第。

在細細看這信,你別說,還真是封言辭懇切情意真摯的古代版情書,裡面夾雜了對李府家規嚴苛的不滿之意。只是信上並無任何人稱姓名,難以判斷寫信和收信之人。

“這是你寫給別人的?”我問跪在地上的香杏。

她臉色蒼白,連忙不停擺手:“請少奶奶明鑑啊……我一個丫頭,連大字都不認得幾個,怎麼能寫出來這樣的書信!”

旁邊一個婆子聞言大怒,猛地踢了香杏一腳。

“你個不知廉恥的小蹄子!不是你寫的?那你鬼鬼祟祟的帶著這信幹什麼!”

香杏伏地大哭起來。

那婆子還要踢,卻被李暮陽攔下:“事情尚未查清楚,不可隨意責罰。”

假裝什麼好心!當初陸紅葉都被你害死了也沒見你不忍心過!我在心裡暗啐。這才把信折起來,對著柳兒和幾個婆子開口:“依我看,這信不像香杏寫的。香杏不識字,這是許多人知道的。退一步說,以她的性子,即便識文斷字,也寫不出如此文雅的詞句。”

幾人仍有些不服,只有香杏哭著謝我。

“謝什麼!你也逃不了干係。寫這信的人怎麼不叫我給她傳信!可見她信著你了。你還敢說你全不知情麼?”

剛才那動手打人的婆子聽了這話,又硬氣起來,彎身去擰香杏的胳膊。

“快說!究竟是哪個不知廉恥的下賤女人託你送的信!”

“這位嬸子,我們都知道你一片好心,但這裡是四少奶奶的屋子,柳兒姐姐都不敢喧譁,哪能由得你們這些人大呼小叫!”清竹沉穩嚴厲的聲音適時響起。

那婆子被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子,陪笑道:“竹姑娘說的是,老婆子我年歲大了,一急起來就忘了規矩,但這不也是為了咱們李家的名譽麼……還請少爺少奶奶多多包涵,別往心裡去。”

我點了點頭,端正了容色,然後對著門口的李暮陽輕聲說:“還請少爺進裡屋,我有幾句話要說。”轉身又吩咐清竹柳兒在廳中等待,讓諸人安靜些,莫要吵得老太太和太太也知道了。

大概我前後反差太大,李暮陽稍顯疑惑,但還是好性兒的跟我進了臥室。

我掩了門,轉身低聲問他:“依你來看,這寫信的人是誰?”

他一怔,思索了片刻:“香杏也算有頭有臉的大丫頭,能支使得動她的人,怕是不多。”

“若是還能讓她寧可自己受罪都不願供出來的呢?還有幾人?”

他嘆了口氣,沒說話。我知道我們心裡想的都是同樣的事情。這事可要比一個丫頭不守家規要嚴重得多。李家祖上曾為皇商,自老太爺那一輩開始,雖在官場傾軋中失利,不得已辭了皇商,輾轉到此改作玉石、香料生意,但在重溪縣,乃至整個梧州,李家仍算是望族。這事情若是傳出去,李家聲譽恐怕難免受辱。

“這事不能瞞著老太太。”李暮陽在屋裡踱了幾圈,突然開口,“把信給我,我去見老太太。你安排好下人,讓她們不許妄議此事,然後……”他頓了一下,有些不情願的說,“你也趕緊去老太太那邊吧。”

我壓住笑,隨著李暮陽回了客廳,他直接出門,我和方才一樣坐在桌旁已冷了的飯菜前。清竹立刻奉了茶上來,她眼中盡是憂慮。我猜,就算看我剛才的舉止,她也明白了此事原委。

我飲了口茶,掃視眾人。幾人神情各異,聰慧如清竹、柳兒之人都垂了眼不發一言,另有幾人一臉憤怒之色。

“各位嬸子,此事雖小,但有辱家風,我自當稟明老太太再做處理。在這之前,香杏就先關在柴房裡。”我盯著幾個看來口風不牢的婆子丫頭,“除了今天在場的這些人,若是被我知道這事有一絲一毫傳到別人耳朵裡,我可不論管不住自己舌頭的是誰,你們所有人,我全都打上二十板子再趕出李家。”

“少奶奶……這,是不是有點……”有人試探著開口。

我冷淡的笑了笑:“要是有誰以為我脾氣好,想以身試法,不妨去問問金鈴的媽,我當初是怎麼把金鈴打發出去的!”

眾人都低了頭,不敢言語。

“清菊、橙子,送大家出去,看著把香杏關好了再回來。清竹,你留在家裡,要是再有什麼事就去老太太那找我。”我吩咐幾個丫鬟,自己也放了茶盞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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