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池，毓嫣到了這兒才知道原來是一座溫泉，位於一個山丘上，四周樹木叢生，枝葉相依，連一隻小動物的蹤影也看不到。
一塊立地的青石石碑上用古體字篆刻著三個字，矗立在一旁，青石上布著些許青苔，顯然年歲不少了。
忽然毓嫣想起了前世白居易《長恨歌》中描寫楊玉環入宮受寵的一句：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華清池，這是巧合嗎？
泉水三分，水霧朦朧，讓毓嫣看不到範圍，伸出五指，也只能朦朧見影。
這倒是不用擔心被偷窺了。當然，也得有人有在這裡偷窺兩位大小姐的膽子。
水溫稍熱，燙的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舒服得毓嫣都忘了飢餓。
以毓嫣三人的身高只能站在最邊緣了，即使如此水也漫過了肩。香兒小姐甚至都得惦著腳尖，否則眼睛就得入水了。
氣呼呼的看了一眼毓嫣和姐姐，香兒小姐吸一口氣潛入了水中。
“前邊水深。”毓嫣提醒了一句，而後解開了頭上的綁帶，讓一頭青絲散開，捧水清洗。
由於有輕微的潔癖，流浪這麼久的毓嫣也經常沐浴清洗，只是臉上故意塗抹了一下灰塵而已。所以倒也沒出現傳說中的，一入水就有一層油漬浮在水面上的情況出現。
“香兒水性不錯。”瑩兒小姐在一旁說。
二人洗了一陣子，卻依舊不見香兒小姐的影子。
“香兒呢？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毓嫣看了一眼水面，雖然看不清楚，但水聲總能聽見，然而這麼久了，毓嫣卻沒有感知到破水而出的聲音。
“香兒！快出來吧，別鬧了。”瑩兒小姐試探性的叫了一句。聲音傳開，在滿是水珠的空氣中迴盪著，卻沒有什麼回應。
一陣風掛過，吹散了些許霧氣，露出漆黑的夜空。樹葉的刮擦聲和風的嗚咽聲連成一片，讓人心裡瘮的慌，畢竟這荒郊野外的，沒有屋頂與圍牆，總是讓人沒有安全感。
瑩兒小姐瑟縮了一下身子，感覺水溫似乎忽然涼了下來。
毓嫣微皺著眉頭，伸手拉了拉瑩兒小姐的手，道：“別擔心，我下去看看。”
“這……”瑩兒小姐有些顧慮。
“沒事，我從小在水邊長大，再不濟也可以游回來。”毓嫣道：“況且，香兒那小妮子可能和我們鬧著玩兒呢。”
毓嫣的確是從小在水邊長大的，如果那水深不過一米的小溪算是“水”的話。不過前世的游泳技能應該不至於就丟了吧。
瑩兒小姐點點頭，道：“小心點。”
毓嫣點點頭，道：“瑩兒，你先去通知你爹爹吧。”
“如若你這兒需要幫助呢？”瑩兒小姐有些慌了神。
“那你就在這兒等會兒吧，如果半柱香之後我仍舊沒出來，你就去通知其他人。”毓嫣只得選了個折中的辦法。說完，伸手扯過一旁的衣物潛入水中。
瑩兒小姐深深看了一眼毓嫣入水泛起的漣漪，而後默默上岸穿戴整齊。
“出來吧。”瑩兒小姐忽然叫了一句。
良久，周圍依舊沒什麼動靜。風已經停了，被吹散的霧氣早已重新回到了這一片天空，遮掩了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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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我來請嗎？或者，是想讓我通知府裡的紅麒衛？”瑩兒小姐良久之後再次叫了一句，說著，便將手伸向腰帶。
“停！怕了你了。”還真有人敢偷窺？
一個白髮老者摸著鼻子從一顆灌木叢下鑽了出來，梳洗整齊的白髮有些散亂，上邊還帶了幾片葉子。
“是爹爹我。”
老者一臉訕笑的看著瑩兒小姐。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偷看三個小女娃洗澡，特別其中兩個還是自己女兒的話，那自己的臉不是丟盡了。
看著老者的狼狽模樣，瑩兒小姐不由抿嘴一笑。
看著瑩兒小姐抿嘴輕笑的樣子，連老子都呆了一下，然後略帶傷感地說了一句：“真是像極了你孃親。”
“少跟我扯，給我個理由，這不是第一次了噢。”瑩兒小姐冷起臉道。
“那什麼，為父只是想看看爾等的發育情況……”看著瑩兒小姐越來越冷的臉，老者果斷住嘴了。
“以前可以當做您擔心我們的安危，防止我姐妹二人淹了水，我可以不計較，但這次……若不是那陣風，我還真不知道是您呀！我親愛的爹爹。”瑩兒小姐勾了勾嘴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老者：
“你知道她的來歷，但對她不放心？”她，指的自然是毓嫣。
“那小妮子果然沒說錯呀，你們姐妹倆就是一對妖孽。”老者搖頭道：“你猜對了一半，我不是對她不放心，只是對她很好奇罷了。”
“為什麼？”瑩兒睜著一雙眼睛直直看著老者，微微歪著腦袋，一動不動。
老者澀縮了一下，苦笑道：“別學那小妮子的表情和動作，這會讓我想起那個女人，憶起那段回憶。”
瑩兒小姐愣了愣，這表情，是剛才在路上與毓嫣交流時看她無意中露出來的，於是也無意中用了出來。
“她，是他和她的女兒？”瑩兒小姐咬著唇問道。
“是的，不過如今她流落在外，估計他們也是凶多吉少了。”老者有些傷感。
…………
毓嫣有些盲目，在這沒有一絲光線的水中，毓嫣根本找不著方向，只能憑藉著感覺尋找香兒小姐的方向。
水溫雖然適宜，但水壓總是難抵的。越往深處，水的擠壓力度就越大。不過毓嫣仍舊沒有改變方向，繼續往下。
沒有理由，就是一種感覺。是的，感覺！
其實從風吹動霧的時候，毓嫣就感覺到了水裡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在召喚自己。再加上香兒失蹤，毓嫣直覺或許與自己有關。
不然人家在這兒洗了這麼多年都沒事，自己一來就出事，會只是巧合？
…………
“這當然不是一個巧合，有一樣東西，是她孃親交給我的，如今是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了。”老者坐在泉池旁的一塊石頭上，看著自己在水中撩動的手，似在回憶，似在懷念。好似一點兒也不擔心香兒小姐的狀況。
“物歸原主？”瑩兒小姐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或許是不想讓爹爹憶起那個女人，畢竟聽自己的父親滿帶深情的說起一個不是自己孃親的美麗女人，心裡總是有些不適的。至於那個女人是否美麗，看方才毓嫣鉛華盡去的樣子就可以猜得到。
“您，打算收留她？”瑩兒小姐問了一句。
“不。她那麼高傲，相信她的女兒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特別是如今她已經看出了什麼的情況下。你晚上給她準備一些衣物和宵夜吧，今晚她就會走。”老者感嘆道。
“這……”瑩兒小姐有些猶豫。
“你也可以私下裡試試留她吧，不過我懂她正如她懂我一樣，相信她女兒也一樣。”老者撥動一下溫熱的水，笑道。
“紅顏知己嗎？”瑩兒似有所悟。
“紅顏易得，知己難求呀！”點點頭，老者的眼角似有水珠淌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