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嫣一襲白袍，束髮男裝，站在聖山之巔，俯瞰這空山鳥語，四地繁華。
“公……”小玟才方說一個字，毓嫣就一個眼神瞪來，嚇得她立即改了口:“……公子。”
毓嫣滿意的點點頭。
“公子，那邊門派中人該來齊了，咱們也過去吧。”小玟抬目往山腳下的那大廣場看去。
說是大廣場，其實原本是帝國的祭壇，面積寬闊，裝飾華貴。
後來大帝不興祭祀這一套，所以這祭壇就擱置了。
如今這一屆的門派之爭，就將地點訂在這聖山祭壇了。
雖說如今王權打壓門派，可門派畢竟傳承已久，又自成一體。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完全泯滅的，雖然現在門派力量略弱勢，不如傭兵界那等新興勢力那般風頭正盛。
可這門派排名戰事關門派榮譽之爭，又哪敢懈怠？所以來的都是精兵強將，一時間也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幾大門派的掌權人都簇擁在祭壇中心的那一巨鼎旁，三兩成群，或高談論闊，或竊竊私語，或負手望天，或評頭論足……
毓嫣遠遠便看到人群中的歐陽日落，作為大陸九英雄之首，又被奉為大陸黃金單身漢之一的御前紅人，他正被一群鶯鶯燕燕圍在中間，表情好不尷尬。
平日裡面色一沉便能嚇退的女子，可現在渾身解數都要用盡了，卻還沒法脫身。
無他，他周圍那一圈，大半都是雪霽亭的女弟子。也就是當年歐陽日落口中，那個靠著聯姻發展起來的女子門派了。
面對這些人，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歐陽日落一陣頭疼。
毓嫣看著歐陽日落那進退不得，滿臉尷尬的模樣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再定睛一看，心卻莫名的沉了下去。
她看到一個人，很熟很熟的人。
此時正湧在歐陽日落的旁邊，站在那群鶯鶯燕燕中。
“唉！公子，你去哪？”小玟看著毓嫣略顯凌亂卻又急切的步子，不由叫出了聲。
毓嫣卻沒來得及理會小玟，擠開人群，徑直走向歐陽日落。
歐陽日落一眼便認出了女扮男裝的毓嫣，畢竟當初在清華派的時候毓嫣就是常年女扮男裝的。看到毓嫣擠向自己，正在心裡給毓嫣點贊，想大呼一聲:“吾之摯友！”呢。
結果毓嫣只是費盡千辛萬苦擠到他面前，拉著一個雪霽亭的女弟子就走了，留給他一個華麗麗的背影，跟破碎的心。
說好的將我救出困境呢？人與人之間的基本信任呢？
“飛兒！怎麼了？”
“飛兒師姐！”
留下一片叫喊聲。
僻靜處。
毓嫣背對著那雪霽亭的女弟子，看著前方一片密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公子帶我來這，所為何事？”那雪霽亭的女弟子滿臉的疑惑。
“你叫飛兒？”毓嫣沒有回頭，而是輕輕問了一句。
“是啊，我叫飛兒。”女弟子自然的答道。
“還用過別的名字麼？”毓嫣摘下頭上沖天冠，任由一頭青絲散落下來，同時取消了妖孽男留下那半卷殘頁的秘法。她回過頭看著面前的雪霽亭女弟子，眼裡有淚花閃爍。
“小姐？”看清了毓嫣的容貌，女弟子失聲叫道。
“是我。”毓嫣雙拳緊握，終是沒忍住要落下的淚花。
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你呢？我的親人啊。
你曾經看著我長大，伴著我度過無數個開心快樂無拘無束的日日夜夜，給過我歡樂，維護過我的放肆，給過我寵溺。
你亦曾帶著我流浪，帶著我看盡這世間三千繁華落盡。在落魄之跡，你能自己忍飢挨餓，卻把食物和衣物都給我。
可是你離開了，連招呼都不曾打過，無聲無息之後的了無音訊。在我最困難，最失落，最需要陪伴和關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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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磐石，我想我做到了。可看到你時，為什麼還是想要落淚呢？不是說“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麼？還是需要一顆鋼鐵之心才能承載得起我這飽經滄桑的身軀？
本來想過很多很多種與你相遇時的場景，也打過很多的底稿和要與你說的話。可如今此時此地，毓嫣卻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說不出口。
毓嫣勉強收拾了一下心情，沒有去問“為什麼離開？”或者“為什麼不來找我？”之類的問題。
而是看著小蝶的眼睛開口道:“你知道兇手是誰。”
毓嫣的表情很平靜，很平靜的陳述著，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太陽不錯”一樣，波瀾不驚。
可也只有毓嫣自己知道，她對面前這個女人的回答有多在意。
小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直視著毓嫣的眼睛。
毓嫣看得見，她的眼裡有對自己的歉疚，還有疼惜，有不捨，有驚喜……斑駁陳雜，百感交集。可唯獨沒有悔恨。
毓嫣真的很想用當初那篇窺探心靈記憶的秘法去好好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讓這和女人狠下那份決心。可她忍住了。
“是誰？”毓嫣的聲調有些細微的變化，從這絲細微的變化便能看出毓嫣情緒的起伏。
哪怕清華殿上面對一眾峰主時，哪怕直面魔王奈克時，哪怕在奈爾訥面前時，毓嫣的心都不曾露出過這麼大的破綻。
這麼多年了，小蝶也一定查了兇手的身份，她是當年事件中目前唯一的目擊者，也是毓嫣能找到是唯一倖存者。同時，她也是親眼看過那個兇手相貌的人。
毓嫣直直看著小蝶，握拳的指甲都要扣進了手心裡。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小蝶搖了搖頭，臉上也是淚流滿面。
“為什麼？”毓嫣的表情卻慢慢變得猙獰。
小蝶沒有說話，只是哭著搖頭，搖頭。
“是我實力還不夠麼？要怎樣才夠？”毓嫣吼道，情緒失控了:“聖階巔峰？”
毓嫣身上氣勢猛然一放，天上風雲驟動。
……
引得祭壇廣場上的人都紛紛驚訝看向天上。
“有人要突破了？”
“是誰？”
“這……聖階強者的突破？”
……
烏雲攪動著，電蛇在雲裡穿梭著。
“準神？”毓嫣冷笑。
氣勢又是猛然一拔，天上劫雲的氣勢更兇了。
……
“不好！”
“神階劫雲！”歐陽日落和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都開始驚訝了。
……
林子裡。
小蝶泣不成聲。
“別這樣！小姐……”小蝶哭著哀求道:“你這樣會入魔的！會入魔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