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秘書走後，霍容景站了起來，端著咖啡走到落地窗前。
天色越來越昏沉了，大概是馬上就要下雨了。這些天，他的心情不好也不壞，與剛離婚的那段時間差不多。
那個時候，溫瀾籤了離婚協議書，他沒有猶豫，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兩個人成為夫妻，本就是最荒唐的鬧劇，到最後分開的時候，卻是無波無瀾的，想起來他就覺得可笑。離婚之後，他的日子過得很平靜，雖然總是在關注著溫瀾的訊息，可也從來沒有想過真正去打擾她的生活。
她過得好嗎？有沒有找到新的歸宿？這些問題，他關心著，卻又不敢關心。他生怕從別人口中得知溫瀾已經找到了心愛的人，生怕遠方傳來她已結婚的訊息。但沒有，整整三年，她都是一個人生活的。
後來，她回國了。她回來了，他便不可能不去見她。所有的思念彙集起來，成了江河，湧動著，將他推向她的身邊。溫瀾待在國內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想了種種藉口，見了她無數次。但每一次，兩個人都是不歡而散的。
溫儒是不是他的兒子？之前，他一直在關心這個問題。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一個機會永遠與溫瀾在一起了，卻沒想到，到了最後，他與溫瀾真正決裂，甚至還害得霍司年與許如依分開。
他比霍司年大個幾歲，卻一直是以長輩自居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霍司年會對一個女人用心成這樣，也從來沒有想過，到了最後，居然是他害得霍司年與許如依分開。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他不咄咄逼人，或許霍司年與許如依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溫儒與他是沒有關係的，推算一下時間，溫儒出生的時候，正是春天，而許如依離開的時候，也的確是懷著孕的。三年前，許如依去了醫院，最終還是從手術臺上逃了下來，她是如何生下這個孩子的，這個孩子的身世帶著怎樣不可告人的辛酸與難堪，霍容景不想理會了，霍司年也不想理會了。
到了最後，他只能確定，他與溫瀾終歸是無緣的。
無緣無分。
或許還是得釋然，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辦法與溫瀾回到過去。霍容景垂著眼眸，落寞而寂寥，陳助理敲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他孤冷的背影。
“霍董。”
霍容景轉過眼，眼底的寂寞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淡漠，幾分疏離。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溫瀾的出現點亮了他心底的熱情，可現在他們徹底分開了。不，早在三年前，他們就已經徹底分開了。
“她走了嗎？”
陳助理搖搖頭，“沒有，溫小姐都已經帶著孩子去了機場，卻突然遇到了什麼阻礙。後來，她就回來了，她的姑姑和妹妹都還沒有走。”
霍容景吩咐陳助理將溫瀾的行蹤一一道來，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擔心她而已。當她上了飛機，當飛機穿越雲層，離開中國，他也就放心了。但溫瀾居然沒有走，這出乎他的意料。
難道是好事多磨？
“為什麼沒走？航班的問題？”
“不是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與航班無關。應該是他們自己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吧！霍先生，既然溫小姐還沒走，你要不要去看看她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霍容景與溫瀾之間發生了什麼，陳助理也看不明白。前幾天霍先生還帶著溫小姐去海邊的別墅過夜了呢，陳助理以為這回大概是水到渠成了，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我不去了，你幫我關注，如果那邊遇到什麼困難了，搭把手。”霍容景淡淡地吩咐。
“是，那邊三個女人，一個小孩，多少總會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霍董，你放心，我會盯緊一點的。但是——”
陳助理張了張嘴，又欲言又止，一雙眼睛盯著霍容景瞧，像是帶著幾分忐忑。霍容景抬了抬眼皮子，“怎麼了？”
陳助理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霍董，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就一個人過嗎？不如還是早點下班吧，回家休息一下也好。”
“你現在長本事了，讓你的老闆下班？”霍容景挑挑眉，半開玩笑地睨了他一眼，頓了頓，又笑了笑，“到頭來，居然只有你記得這個日子。”
陳助理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怪不好意思的，見霍容景開始嫌自己煩了，便笑道，“那我先去忙了。”
陳助理走了之後，又是一片寧靜，霍容景坐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看了看。
螢幕上推送了很多未讀的資訊，有各種商家發來的，有合作伙伴發來的，其實，記得今天這個日子的人，還真不少。只是，溫瀾卻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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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容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溫瀾捧著生日蛋糕站在他面前的場景，“無論如何，以後你的生日，我都要幫你過。即便你結婚了，那我也得陪著你一起過生日，因為只有我是最用心的！”
“怎麼用心？買個蛋糕給我就用心了？”他打趣。
溫瀾揮著拳頭作勢要打他，“誰說我只是買個蛋糕而已？這可不是一般的蛋糕，我特地逃課一個下午去給你做的呢。吃了我的蛋糕，許一個願，願望是一定會實現的，你信不信？”
那一年，霍容景在溫瀾的威逼利誘之下，閉著眼睛，雙手合十，許了一個生日願望。
溫瀾說，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可很多年後，有一回，他還是抱著她，在她的耳邊低語，“那個時候我的生日願望是，希望往後的每一年，每一個生日，你都在我身邊，陪我度過。”
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過去他不信這個邪，可現在——倘若時光倒流，他不會在她的耳邊將這個願望說出來，他會把這個秘密深深地留在心底，永遠不提起，卻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現在還想這些做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是無法挽回的過去。
放下手機，霍容景重新將視線投在電腦屏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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