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依居然會向他道歉？這一點，真是出乎霍司年的意料。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在路燈的照耀下，她的眼神顯得很柔和，可在這樣深邃的柔和之中，卻帶著幾分不安與惶恐。
她在擔心什麼呢？若是真的覺得他這般重要，當初又何必一意孤行？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霍司年無奈地看著她，她也不躲閃，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姐，我這輩子可能就真的毀了。你見過我最糟糕的模樣，那肯定知道眼下這一切對我來說有多麼來之不易。當初是因為我使的那些壞心眼，才讓姐姐和姐夫離婚，現在看著她遇到難關，我不可能不幫忙。”
許如依說的話，他早就已經猜到了，也可以理解。但是，可以理解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就必須要犧牲我們的感情嗎？”霍司年淡淡地問。
許如依一怔。
事後，她也經常回想那一天在霍家老宅說的一番話。其實她是一時糊塗了，當時因為她的糊塗，老太太和於素氣得跳腳，只差沒有立即把她趕出家門，那一刻，她的確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她決定破罐子破摔，那是因為她以為自己與霍司年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但現在，她後悔了。
“現在多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司年，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些話，如果一直憋在心底，那麼就無法說出口。憋得久了，心裡堵得慌，一直這樣惡性循環下去，心情就變得更加糟糕。於是，她聽了溫瀾的話，把想說的都說了。
她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原來是一個這麼勇敢的人。
霍司年比許如依高了大半個頭，此時他又站在臺階上，她便只能仰著脖子看他。他的衍射是居高臨下的，這份倨傲是他強行偽裝出來的面具，許如依又怎麼可能不瞭解？
若是有遺憾，若是有為難之處，那麼她應該開口好好說的，她卻不說，只是擅自做了主張，他怎麼可能對她沒有怨言？
許如依硬起頭皮之後，發覺她根本就不怕霍司年。他曾經是她最親密的愛人，她懼怕什麼呢？生氣也好，不生氣也罷，她只希望自己能把話說清楚，也希望霍司年願意站在她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
許如依以為自己的勇敢可以換得霍司年的體諒，卻沒想到他只是一味的沉默。
這沉默的時刻太長的，許如依甚至可以感覺到時間在指縫之間流逝，伴隨著時間一起流逝的，還有她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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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年垂著眼，他淡淡地看著許如依，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情緒。許如依感受不到他在想什麼，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等待他的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終究沒有開口。而後，她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份沉默。
“司年！”
從遠處跑來的年輕女孩看起來非常可愛，水汪汪的大眼睛，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胸前，整個人都像是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她很年輕，也很漂亮，許如依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無光。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我去找你嗎？”霍司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抱歉，我遲到了。”
那女孩皺了皺鼻子，帶著幾分嗔怪，“你也太過分了吧，明明說好是晚上八點的，我在家裡等了你這麼長的時間，你都沒來。我爸媽還說了呢，說你怎麼一點都不守時。好在本小姐大度，直接讓司機送我過來了。”
三言兩語，許如依捕捉到了這女孩言語之中的重點。一是他們早就約好了晚上要見面，二是這女孩的家長早就已經認識霍司年了，三是這女孩家裡居然還有司機……這不就是徐老太一直以來所要求的門當戶對嗎？看來老太太嘀咕了這麼久，霍司年終於是懂事了啊！許如依笑得苦澀。
心像是被尖刀割著，她看著霍司年無奈的神情，又看了看那女孩嬌憨的笑意。
“你好，我是傅思思，你是？”
傅思思？依稀記得霍司年在與她在一起之前還有過一個女朋友，那個女孩沒什麼不好的，只是他不喜歡而已。有時候許如依還拿這件事情打趣，說霍司年不解風情，好姑娘跑到他面前來掏心掏肺，他卻視若罔聞。現在想來，最可笑的應該是她自己吧。
“你好，我是許如依。”許如依笑了笑，聳聳肩，“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有約在先。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一個轉身，她留下瀟灑的背影，坦坦蕩蕩。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過了。一開始以為霍司年是真的生氣了，生氣了也不要緊，她可以哄哄他，情侶之間本來就是互相容忍的。她以為霍司年生氣，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將自己的心聲剖出，也不怕別人笑話自己，因為她覺得只有這樣做，才算是對得起他過去的情誼。
她很勇敢，這一點，她從不否認。本來以為這樣的勇敢能夠帶著她贏回霍司年的心，卻沒想到，這一回，霍司年的心居然已經落在了別的地方。
她終究還是把霍司年的心給丟了。
或許這一切本來就是命運的安排吧，沒什麼好抱怨的，抱怨誰呢？難道她要怪老天爺嗎？上天對她已經足夠優待。
許如依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霍司年望著她的背影，默默地記下了計程車的車牌號。
傅思思睨了他一眼，揶揄一笑，“這就是許如依？我還以為你被什麼樣的女孩子傷了呢，沒想到只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我看她跟我也差不多大吧，長得也沒比我漂亮，怎麼就把你的心攥得那麼死呢？”
傅思思這話說得很酸，心裡卻更酸。一直以來，她都陪伴在霍司年的身邊，她以為以朋友的身份可以讓霍司年看見自己的心意，有朝一日，總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卻沒想到，霍司年早就已經心有所屬。
就是這個女孩子嗎？傅思思垂下眼，眼神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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