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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沉淪

將孩子抱到床上躺好,她走到了窗邊。

窗外,霍容景的車子一直停在那裡,連火都沒有熄。他站在路燈下,半個身子倚在車尾,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煙。在夜幕中,菸絲燃起時的光芒看起來很顯眼,溫瀾雙手抱胸,靠在窗邊,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是煙,還是他。

過去她是從來不反對他抽菸的。小時候爸爸也抽菸,每每靠在爸爸身上,淡淡的菸草味總是能讓她感覺到溫暖,她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樣令人安心的感覺在父親離開之後變得愈發被她需要。有時候,溫瀾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這一份深深的安全感,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踏實了。

後來,反對他抽菸,是因為突然得知兒時的恩師因為肺癌而離世的訊息。當時,溫瀾整個人都愣了,她沒有想到病魔離自己會這樣近,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在想,若是霍容景的身體也出了問題,她該怎麼辦?

溫瀾堅決反對霍容景抽菸,本來以為他會揹著自己偷偷抽,卻沒想到,他乖得很。溫瀾讓他戒菸,他就真的戒了,只有在最煩躁的時候才會找人拿一根煙吸兩口,可每每煙味衝進鼻腔,他就會自覺把煙掐滅。

把煙送到嘴邊,輕輕吸了一口,他垂下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現在事業順風順水,能讓他優心的,也就只有家庭了。之前的三年間並不覺得,可這段時間,他與溫瀾碰見的機會越來越多,見到溫儒的時候也越來越多,無波無瀾的心中卻似乎多了幾分過去從未有過的感受。有時候熱鬧了一整天,回到家裡,他待在房間,四面牆空蕩蕩的,心裡就像是空了一大塊一般。

心底有一個空蕩蕩的角落,那個角落只有溫瀾和溫儒才能夠填滿。過去的三年,雖然想念溫瀾,可他卻也儘量不去打擾她的生活。有時候思念愈發深了,他就會試著排解自己的情緒,或是轉移注意力,或是想個辦法將她忘卻。直到她重新出現在他的世界裡,霍容景才知道自己有多需要他們倆,有多需要這個家。

煙一口一口吸著,一不留神,指縫間的煙卻突然被人搶走。回過神來,溫瀾將煙搶走,一把丟在地上,臉上染著慍色,眼底間流露出的是憤怒的關切。

“不是答應我要戒菸了嗎?怎麼又開始抽了?”

為什麼會突然衝出來,為什麼要反對他抽菸,這答案昭然若揭,溫瀾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卻沒有去仔細琢磨。她就是不願意霍容景傷害自己的身體,所以,便直接跑出來了。她把煙搶走,丟在地上,還重重地踩了幾腳,本來以為霍容景會驚慌失措,卻沒想到仰起臉,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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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笑意溫柔得不像話,即便是她,都不曾見過。

一個愣神,身體卻已經被他緊緊摟入懷中,雙手抵著他的胸口拼命地想要推開,他卻一動都不動。他抱得她很緊,緊到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溫瀾深吸一口氣,說道,“不是說不會勉強我的嗎?不是說會給我時間的嗎?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流氓!”

或許連溫瀾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言語間的嗔怪竟像是在撒嬌,霍容景的心似乎在一點一點淪陷。

淪陷的速度很慢,他有能力抽身的,可是,如鬼使神差一般,他沒有辦法躲開。既然沒辦法躲開,那就只能任由自己沉淪下去了。

溫瀾掙扎著,卻還是沒辦法推開他,無奈之下,只能站在原地,雙手卻一直僵在半空中,不願意落下。她不能去細想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姿勢有多曖昧,因為只要稍稍一想,她的臉就會紅得像個猴子屁股。

溫瀾的雙手僵硬著,霍容景的下巴卻已經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臉頰往她的頸窩處移了過去,他的呼吸聲在她的耳畔放大。

“你還關心我。”

怎麼可能不是真的關心他呢?思念這麼深,回憶這麼長,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並沒有。他們之間或許本來就是一體的,只要他存在在她的世界裡,她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天空綻放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這樣的光芒,只有他能帶來。

霍容景靠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輕輕撲在她的耳邊,他在訴說著這幾年自己的故事。

說是故事,其實倒不如說是乏味的生活。這些年,他的事業還是這般順利,在所有的商業協會上,那些生意人以他馬首是瞻,他隨意做的一個決定就能成為行業的表率,他是成功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只是他的成功,卻並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他一起分享。

重新抽菸,是在與她分開之後的第二天。他發覺自己想念著她,這想念深深淺淺,卻足以將他的生活填滿,重新將她帶回到自己的身邊早就已經不現實了,因此,他就只能縱容自己吸菸。他不喜歡煙味,可只有在這樣的厭惡之中,他才能控制住自己對溫瀾的思念。原來抽菸是真的會上癮的,到了後來,他都忘了自己想念溫瀾的時間比較多,還是抽菸的時間比較多。

或許兩者皆有吧。

剛才,送走了母子倆,他心裡悵然,不想那麼快回家,就站在屋子門口看著他們。本來是想在屋子內的燈光全部熄滅之後再回去的,卻沒想到,她居然來了。

既然她來了,他就不捨得讓她離開了。

霍容景抱緊了溫瀾,他的聲音變得愈發沉,像是在她耳邊的呢喃自語,“我不想放棄你,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溫瀾的眼眶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紅了起來,一隻手輕輕落下,放在他的腰間,她的臉在他的胸口停留了片刻,又突然離開。

皺著鼻子,她說,“我不喜歡不愛惜自己的男人,如果不想放棄我,首先要戒菸。”

霍容景欣喜若狂,點頭如搗蒜,“好,馬上戒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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