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景從來都不是一個扭捏的人,既然蘇若雨堅持,他便也沒將這事情往心裡去,直接開車送她回家整理行李。
一進屋,蘇源也在。
蘇若雨滿臉興奮地走到蘇源的面前,低聲道,“哥哥,我要去景哥哥家住一段時間。”
蘇源眉心微蹙。
他壓低了音量,用霍容景聽不清的聲音在蘇若雨耳邊說道,“你瘋了?他都已經結婚了,你現在過去是跟他老婆一起過日子?”
從小到大,蘇源都足夠寵愛蘇若雨,但此時他頓覺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溺愛,使得蘇若雨失去了分寸。雖說他本人也不是個道德衛士,但是,霍容景已經結婚,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即便他們不在意這一邊,可外界是在意的。
妹妹在這個圈子裡也算是個出色的演員,走到路上也是街知巷聞的,若是因為霍容景而毀了自己的名聲,實在划不來。
蘇若雨根本就沒有想到蘇源會對此表示不悅,她跺了跺腳,低聲道,“哥哥,你可別給我擋路。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他,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蘇源抿緊薄唇,不予置評。
霍容景低聲催促,讓蘇若雨儘快收拾好行李,她卻一步三回頭,再三用眼神向自己的哥哥示意,生怕他會壞事。
蘇源無奈地搖搖頭,看著走來的霍容景,笑道,“這個傻丫頭。”
霍容景也笑著,“這麼大人了,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剛才跟我念了一路,說是要去我家春遊了。”
對於霍容景的人品,蘇源是瞭解的,只是蘇若雨的司馬昭之心,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嗎?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霍容景一眼,見對方仍是一臉坦蕩蕩的表情,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得多了,倒顯得他們兄妹倆的心思不夠光明磊落。
於是蘇源便只好淡淡道,“對了,若雨這樣打攪你們,弟妹會不會不樂意?”
提及溫瀾,霍容景胸口堵得慌。懶懶地從蘇源口中接過煙,他漫不經心道,“家裡大,不礙事。”
蘇源淡然一笑。
的確,霍容景的家足夠大,大到倘若蘇若雨不刻意挑事,或許根本就不會撞見溫瀾。但是他的妹妹,他最清楚,這丫頭蔫兒壞,總是會在心底盤算著什麼小主意,到時候非得吵得他們家家務寧日不可。
也罷,總而言之,自家妹妹是吃不了虧的。
這麼想著,蘇源將打火機燃起的火焰遞到霍容景的眼前,一隻手掌輕輕護著火苗,直到看見他吞雲吐霧,才轉而給自己點上煙。
繚繞的煙霧中,兩個男人各懷心事,沉默無言。
溫瀾回到家,家中仍然是冷冷清清,與平日裡差不了多少。
一開始的時候,溫瀾一個人在家裡,也會感到不安和顧忌。她總是在久久等待之下,給霍容景打電話,問他究竟什麼時候才回來。剛開始,霍容景倒也會敷衍她幾句,但是到了後來,他終於不耐。
霍容景用最冰冷的語言告訴溫瀾,她只不過是他養在家中的一隻金絲雀而已,只要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就可以,沒有資格催促他,更沒有資格管著他。
從那之後,溫瀾便再也沒有給霍容景打過電話。
微風拂過,溫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了起來。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她已經足夠堅強。
或許是因為今天她的確是累了,溫瀾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倒頭便睡。
直到樓下傳來了細細碎碎的聲音,將她驚醒。
樓下傳來的聲音很大,有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不單單是一個人而已。
聽說最近出了一些新聞,別墅區經常發生搶劫或是偷盜案,離這兒較遠的另一個富人區裡甚至還發生過女主人連帶家中傭人一起被亡命之徒用尖銳的刀柄給刺死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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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溫瀾總是告訴自己,她所住的地方已經足夠安全,四下經常有保安巡邏,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是現在,她卻切切實實地後悔了。
她一個女人,身邊連一個可以幫得上忙的人都沒有,若是真的遇上了惡人,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起身從衣櫃裡抽了一件外套出來,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之後,溫瀾甚至還跑到鏡子前,將自己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
她的想法有些幼稚,那就是倘若真的遇上了壞人,希望對方只劫財,不劫色。
廚房在樓下,若是去廚房拿防身的刀,必定會驚動闖進門的人,溫瀾思慮再三,最終偷偷摸摸去了傭人房邊上的儲物室,隨手拎了把掃帚出來。
此時,她若是還有些閒情逸致,一定會笑話自己這鬼鬼祟祟的模樣比小賊更像賊。
但是現在,她實在沒有心力想這些有的沒的,她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緊繃著,一步一步向樓下走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樓下的聲音愈發大了,小賊好像進了廚房,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溫瀾赤著腳在樓梯上走著,小心翼翼。
忽然之間,一聲巨響,隨即而來的便是一聲尖銳的叫聲。
“啊!”
是女人的聲音。
溫瀾被嚇壞了,手中的掃帚不小心落地,發出了有力的響聲,驚慌失措之下,她一腳踏空,踩在掃帚的柄上,猝不及防地摔下樓梯。
一聲悶響,溫瀾揉著自己幾乎已經散架的身子,疼得叫不出聲來。
而後,兩個人出現在溫瀾的面前。
是霍容景和蘇若雨。
“溫姐姐,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剛才差點把盤子打碎了,一時害怕,所以叫了起來。對不起,溫姐姐……不過這麼晚了,你拿著掃帚做什麼?”蘇若雨的眼神看起來何其無辜,但是唇角勾起的弧度卻是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
溫瀾沒有出聲,只是揉著自己的腳踝,抬眼看著霍容景。
即便見她摔得那麼慘,他仍是不動聲色嗎?
過了片刻,溫瀾不願再與他對視,便兀自低下頭去,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赤著的雙腳。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夠狼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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