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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祭奠

計劃失敗,聞思遠沒能營救出陸辭。

就差一點兒,陸辭就能脫離魔爪了。他不惜表明身份,不就是為了更好營救他麼?

黎花安慰他,“這不怪你,你盡力了。”

羅得志和韋銘先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沒有在長官心情不好的時候開口說話。

有很多時候,陸辭是有機會嚥下那顆藥丸的,為什麼他沒有做?聞思遠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除非,他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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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革命者都知道,能夠潛入敵人深處的同志多麼珍貴,他們一旦爆發,就會像一把利刃插在敵人的心臟上。陸辭犧牲了自己,是為了讓潛伏的地下黨還有自己,不再參與繼續營救,以免日後露出破綻。

陸辭的心思,從一開始就顯露無疑。

黎花見他沉默,不再多說什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次營救失敗,並不是一件壞事。黎花認為自己是有私心的,沒有事情能做到天衣無縫,她不贊同聞思遠在虎口裡營救,假設成功了,也對他日後的潛伏大不利。

聞思遠抬頭,對她淡然一笑,說道:“我沒事。”說罷起身去看這幾天上頭髮來的電報還有他們收集回來的資料。

回到工作上的聞思遠像換了個人,彷彿從未知道陸辭犧牲的訊息,像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他知道,以後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會有很多很多。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獲得藤井的信任,把位子坐穩。

陸辭被槍殺後,屍體隨同其他政治犯的屍體一起被扔在亂葬崗。堆積的白骨和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在樹林裡散發著濃烈的屍臭味,這樣的地方一般都不會有人敢靠近。

當夜,滂沱的大雨鋪天蓋地地傾盆而下,在城中肆虐橫行。亂葬崗的血汙連同泥土一起被大雨沖刷掉,和成了泥水。

兩道白色手電筒光透過了雨珠,照射在地上一張張森白的臉上。兩名披著黑色雨衣的男女急切尋找著什麼,雨靴沾滿泥濘,“啪嗒啪嗒”地走著。

雨很大很急,倆人滿臉雨水,即使穿著雨衣,頭髮還是被打溼了,褲管也溼了,徹骨的寒滿上每一根毛孔。但他們顧不得這些,依舊不懈地翻找屍體。終於,女人在一具屍體下找到了,那具屍體壓著另一具屍體。她蹲下去用力拉開那具屍體,拉開後屍體下露出陸辭的臉。在一片唰唰的雨聲中,她對男人喊道:“在這兒!”

聞思齊用手電筒一照,果然是陸辭。於是二話不說拉起他扛在背上,向後山走去。

來到後山,聞思齊把坑挖好,將陸辭小心放進去,又嚴嚴實實埋好了土,最後鄭重地插上一塊無字碑。做完這一切,聞思齊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淌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聞思齊望著那塊木碑,說道:“委屈你了老陸。”

顧若棠問道:“老陸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聞思齊搖搖頭,“戰亂,都不在了。”

顧若棠聽罷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時間雙方沉默,靜靜地看著那塊碑。

良久,聞思齊緩緩開口道:“老陸一直是我的上級,也是我的入黨介紹人。他瞭然一身,無牽無掛。他說,最大的心願,就是等到抗戰勝利了去北平正陽門照張相。”

可是,他沒能等到那一天。

“他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選擇死在今天,死在黎明之前’,我當時還笑他說不吉利,其實他一直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他不讓我救他,生怕暴露我的身份,正因為這樣,他最後選擇激怒藤井,借敵人的槍口送自己上路。這樣一來,保全了大家。”

顧若棠側頭對聞思齊說道:“老陸犧牲自己保護了我們的身份地位,我們要繼續完成老陸的遺志。你日後行事多一份謹慎,要好好活下去,替他看到勝利那天。”

聞思齊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現實,心中的方向更加堅定了。

“我們回家吧。”

他挽著她慢步走著,一同消失在黑暗的雨夜中。

藤井三郎被咬掉耳朵這事兒傳遍特工部,成為不少人私底下的茶餘飯後笑料,有些人已經開始保持警惕,生怕被赤色分子報復危及性命。每當說到這兒,他們就會不由自主摸摸耳朵,彷彿劫後餘生。

開例會時,藤井落座首位,聞思遠見著他耳朵上包著厚厚的紗布,關切地問道:“中佐,您沒事吧?”

藤井不願提及往事,簡短地答道:“無礙。”

會上總結了抓捕到審訊的前前後後,藤井分析道,陸辭在教堂接頭是要去見下線杜鵑,並且在被捕之前將“一號名單”給了他,既然陸辭死了,那就從“杜鵑”身上下手,尋找新的突破口。

藤井三郎問道:“抓捕的時候有誰發現過有可疑的人員嗎?”

秦振峰沉吟片刻,如實說道:“秦露在行動的時候曾發現有可疑的人影從後門逃走,但後來追丟了。”

很快,秦露被喊過來彙報具體細節,秦露回憶道:“她是個女人,個子瘦小不高,當時穿著青綠色的衣服,正臉沒見著。只怪我當時大意,讓她跑了。”

聞思齊不動聲色在心裡記下她描述的特徵。

藤井思考片刻,問道:“如果再次見到她,你能辨認嗎?”

“當時屬下只看見一個匆匆的背影,如果下次撞見,不一定能準確判斷,但大可一試。”

藤井雖滿意秦露的回答,但現毫無線索,又到哪去找杜鵑呢?他寬慰道:“大家不必氣餒,陸辭找她一定是交代了其他工作,只要她一天在上海就會有所動作,我們只需耐心等待。”

秦振峰滿臉贊同,臉上寫滿了對藤井的敬佩。這種刻意實在明顯,秦露不禁暗自在內心鄙夷。她的小異樣被聞思遠看在眼裡,聞思遠低笑了一下,一抬頭見聞思齊嚴肅地盯著自己,又趕緊面色恢復如常。

回到家,聞思齊先去洗澡了,聞思遠脫下外套剛在沙發坐下準備歇歇,聞婉秋背著手來到他面前,看著他不說話。

聞思遠抬頭上下打量她,不清楚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自家小妹今日少有的平靜,有些讓他捉摸不透。

聞婉秋忽地從嘴裡迸出一句話——

“二哥你是漢奸嗎?”

聞思遠不說話,聞婉秋從背後拿出那張褶皺的報紙,攤開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上面是前段時間剛到滬的訪談,還有那張標準官老爺微笑的照片。

聞思遠拾起那張報紙,看了一眼,將它對摺收起來,說道:“婉秋,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聞婉秋打斷他,“二哥,我懂,我十八了,我是個大人了。我有判斷是非的能力,我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像二哥這樣,就是錯的。”

聞思遠正要開口,一聲低喝從樓上傳來,“家裡不準談政事!”

倆人一抬頭,聞思齊換了身常服從樓上走下來,臉色低沉得嚇人。

聞婉秋不死心說道:“我就問問,實話實說。”

“以後不許再問!”

聞婉秋被他喝回去,怕他再次生氣,只好作罷。

見她轉身要溜,聞思齊把她叫住問道:“這幾天工作忙沒時間管你,你功課怎麼樣了?”

聞婉秋一五一十答道:“我有在寫啊,大嫂可以作證。”

“拿下來。”

聞婉秋的心開始慌起來,眼神閃爍,有些含糊地說:“大哥,這麼晚了……”

“拿下來。”

聞婉秋知道,在她大哥面前,有些話不能說第三遍。她飛快地瞅一眼聞思遠,見二哥悠閒地喝茶,也沒有幫自己講話的意思,只得聽話地上樓拿作業。

功課是做了,只是寫得不多,也不知道寫得對不對。聞婉秋內心忐忑,把作業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推到兩位哥哥面前。

緊接著,兩兄弟皺眉翻開她的作業,家裡一片低氣壓,只剩下翻紙張的“唰唰”聲。因著這一緣故,顧若棠下樓都是靜悄悄的,生怕破壞這一份安靜。

聞婉秋站在那兒緊張得兩個手心都是汗,見嫂子下來,悄悄給她打個手勢,讓她待會幫自己多說好話。

這種等待是一份煎熬,憑藉多年對兩位哥哥的瞭解,聞婉秋感覺他們內心壓著火,隨時可能爆發。

果然,接下來一本書準確無誤砸在自己身上,聞思齊厲聲說道:“你的數學都怎麼學的?國小的孩童都比你強!”

聞婉秋不敢吭聲,聞思遠看著她的眼睛,溫和地詢問道:“婉秋,你告訴二哥,是不是在學校沒有好好聽?”

聞婉秋撇著嘴,一臉委屈囁嚅道:“我……我聽不懂嘛。”

聞思齊鐵青著臉正欲發作,顧若棠急忙打圓場,“女孩子嘛,要數學這麼好幹嘛?我看婉秋國文就很好的呀!她現在還小,可以慢慢教。而且我給婉秋找好學校了,入學考試透過就可以進去了。”

聞思遠眼底一喜,讚歎道:“真的?嫂嫂不愧是嫂嫂,太厲害了!”

這是聞思齊這幾天聽過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他盯著聞婉秋正色道:“你回頭將卷子更正後抄10次,給你二哥檢查!這幾天別出門了,好好準備考試。如果還是不及格,你知道後果。”

聞婉秋像蔫了的茄子一樣,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更是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只得乖巧應聲,“知道了,大哥。”

聞思遠看著小妹有些頭疼,看來自己平常真的因為工作疏於管教幼妹。他得研究個方法,看看如何短時間內提升婉秋的數學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