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第二十四章 何事呢？大大！
行得十來米，走在前頭的月亮突然停了下來，“噓”了一下叫王小雨不要出聲，用手輕輕指了前邊不遠的草叢邊。
一隻脖子上帶著花紋的褐色母鳥，在草叢裡尋找著什麼，有小母雞大小。之所以王小雨能認出它是母鳥，因為那只鳥是他在一些熟悉不過的鷓鴣。雄鳥冠紅體大，母鳥的冠較小且略帶暗紅，很好辨認。這種鷓鴣小時候在他們家鄉，每個山頭都有，一到繁殖季節，山野裡到處都是鷓鴣們求偶的聲音，而且聽起來特別有意思，是這樣叫的：“何事呢？大大！”。
小時候王小雨曾經問奶奶鷓鴣為什麼要“何事呢？大大！”這樣叫？奶奶說，那是雄鷓鴣在提醒異性，不要貪玩了，到了生寶寶的季節了。奶奶還給他講了個故事：古時候，鷓鴣媽媽們對雄性遮鴣只管生娃，不肯帶娃的作風十分不滿。來年到了繁殖季節就集體躲起來不肯和雄性鷓鴣見面，如此遮鴣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就要滅絕的。於是雄性鷓鴣們就選了個最帥氣的鷓鴣小夥到村裡請教博學的教書先生，老書先生就給鷓鴣小夥說，你回去後告訴鷓鴣媽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鷓鴣媽媽們就會同意帶小寶寶了。”嗯
鷓鴣小夥得到傳授後就飛回山上，可是不知道老先生教的方法靈不靈，決定自己先試上一試。它站在石頭上，引亢高歌，鷓鴣媽媽悄悄滴躲從草叢後面看著它，都想看看它有什麼話說。誰知道鷓鴣小夥帥是帥，，但是記性不太好。關鍵時刻忘詞了，扯著嗓子喊道：“何事呢？大大？”它自己都忘記了是何事呢？
鷓鴣媽媽們覺得好奇，紛紛走出草叢問它：“何事呢？大大？”於是整個山谷都響起了鷓鴣們“何事呢？大大？”的聲音。多少年過去了，鷓鴣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是何事？每到繁殖季節，他們都會問“何事呢？大大？”，他們世世代代就繁衍了下來。
可是，鷓鴣的生活習性中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每次出去覓食都是走同一條路，在草叢裡還特別明顯，被人們掌握之後，套索，夾子齊上陣，王小雨老家的鷓鴣終於在十幾年前就滅絕了，春天再也聽不到“何事呢？大大？”的聲音。
沒想到，現在異國他鄉見到消失了十幾年的鷓鴣，王小雨兩人好不興奮，都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鷓鴣媽媽捕食，不忍去打擾它。
草叢裡，飛起一隻比拇指還粗的蚱蜢，離地不過三尺，就被鷓鴣撲上去叼住了，不過它沒有馬上吃，而是叼在嘴裡，撲楞著翅膀向山頂飛去。它飛得很低，幾乎在擦著樹梢飛行。
目送著鷓鴣遠去，月亮笑著說：“它家裡肯定有一窩小鳥，將蚱蜢帶回去給鳥寶寶吃呢。”
王小雨感嘆道：“是呀，我以為鷓鴣滅絕了呢，十幾年聽不見它們的叫音了，沒想到這裡還有，他們的環境保護比國內更出色嗎？”
正說話間，鷓鴣飛走的方向傳來猛烈撲騰的聲音，挑眼望去，數十米外的樹梢在不停的晃動，好像有東西在拼命掙扎。
“不好！”王小雨說：“肯定好像剛才那只鷓鴣被網住了”。
月亮說：“有點像，不過這裡是別人的
地盤，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事，免得惹火燒身。”
王小雨左右打量了一下，不見有人。墊起腳尖向撲騰的方向望過去，只見50餘米處的小山崗上，一棵松樹的頂端露出一根黃竹在猛烈的晃動著，隱隱能看見綁在竹竿上的綱繩，卻看不見是什麼東西撞到網上。
王小雨將揹包放在地下，對月亮說：“哥，你等我一下，這周圍又沒有人，我去將鳥兒放下來，很快的。”
月亮說：“快去快去，就知道你多事，抓緊一點，天快要黑了，要不然一會打不到摩托車在這山中過夜了。”
王小雨小時候沒少殺鷓鴣，客家人有句老話：“斑鳩鷓鴣，果狸鬅豬”。說的就是4種頂級的山精野味，會飛的是斑鳩和鷓鴣，地上跑的是果狸和鬅豬（小野豬）。這4樣野味在客家地區那是一等一的存在，所以這些東西在粵北山區幾乎被吃絕種了。
失去的東西才會覺得珍貴，見到在老家滅絕了十幾年的鷓鴣，在王小雨心中覺得比大熊貓還真貴，畢竟大熊貓離得太遠，沒有這些朝夕相伴的鷓鴣親切，所以他忍不住要將這只鷓鴣媽媽解救出來。
他飛快地鑽進樹林，分開草叢，小跑著奔向山崗，來到那棵綁著竹子的松樹下。果然看見剛才那只嘴裡叼著蚱蜢的鷓鴣在網中掙扎，此刻蚱蜢已經不見了，它拼命的舞動翅膀，網線卻將它的翅膀越纏越緊，不住的有羽毛紛紛掉下樹來。它又拼命的往前鑽，可惜膜網的孔很小，勉強將頭擠了過去，卻被緊緊的卡到了脖子上。鷓鴣這下更慌了，兩支利爪扯住網線死死地往外拉，不料膜網越扯越緊，死死的勒緊了脖子，鷓鴣被勒的直翻白眼，張大了嘴巴，一條胡蘿蔔絲似的鮮紅舌頭伸出老長，眼看快不行了。
王小雨不敢怠慢，手腳並用爬上了這棵松樹腰部的枝杈，一隻手吊著樹枝，探出半個身子，將膜網上的鷓鴣拿住。他曾經因為拿了村民的膜網被追了好幾個山頭，吸取了教訓，這次可不敢隨便將別人的網弄爛了，只好一點點的去解這道膜網，花了五六分鍾才把這鳥解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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鷓鴣雖然被勒的快要憋氣了，網線稍一鬆開，它又恢復了力氣，猛一掙扎，利抓劃在王小雨的右腕上，手腕上馬上有三道鮮血流出。王小雨吃痛，抓住鳥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鷓鴣藉機往前一縱，滑翔著斜斜飛落地下，猛地扎進草叢裡，轉眼看不見了。
王小雨氣的，小時候不知道殺了多少鷓鴣也沒受過傷，今天發善心去救它反倒被它弄出血了，這小沒良心的！
醫用膠布和繃帶還在月亮身邊的行李包裡，王小雨急著下樹去消毒止血。踏上下面的一個樹叉，剛好轉過身來望向山腳下他們坐車來的那條公路，這裡只隔著300來米的一片樹林。
這時候的公路上，停著兩輛軍車，軍車前方不遠，有30來個士兵排成兩隊小跑著前進。
王小雨覺得奇怪，有車不坐為什麼要跑步呢？發現原來前邊還有一個老百姓在帶路，他細細一看，帶路的百姓不正是那個中巴司機嗎？不由得好奇，這個中巴司機帶著一隊兵在幹什麼呢？再看看那些士兵，嗯軍裝跟那天夜裡他在碼頭放火燒山時遇到的士兵一樣，是野狼軍團的士兵！王小雨心中一驚
，難道這些士兵是來抓他和月亮的？
很快，中巴司機帶著士兵們跑到了公路邊的岔道口，踏上山路就往這邊趕來。王小雨這下可以肯定來者不善了，急忙從樹杈上跳下來，一邊向月亮跑去，一邊壓低聲音喊他：“哥，快帶著行李鑽進樹林裡來！”
王小雨喊的聲音不大，月亮聽不太清，見王小雨下來了，自然就拎起揹包往前走。王小雨那個急呀，月亮再往前七八米轉過一個小山嘴，山下的人就能夠看見月亮了。他們兩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逃不過30多個士兵的搜捕。月亮還在慢悠悠的走向那個小山嘴，渾然不知危險已經降臨。王小雨不敢喊，大聲一點就會被山下的人聽見，可能會引來更多的人包圍這個小山包。他只有一邊跑，一邊拼命的向月亮比劃，可是月亮低頭看著山路自顧自往前去，瞧都沒瞧他這邊一眼，離小山嘴也只有兩三米距離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山路邊的草叢裡突然竄出一隻大鳥，撲稜著翅膀向山後飛去，月亮被它嚇了一跳，愣在當地，向山後望去，依稀認出那只鳥就是剛才抓螞蚱的那只鷓鴣。
就這麼停了一下，自然就回頭看王小雨跟上來了沒有，卻見王小雨已經跑到了山路邊，正在滿頭大汗比手畫腳叫他過去。月亮茫然問道：“什麼事呢？”
“噓！別出聲”王小雨壓低聲音跑過來，拉起月亮轉身就跑。
月亮一邊跑一邊不解的問道：“不是下山嗎？你怎麼往回跑？”
王小雨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麻煩大了，山下有一隊兵來抓我們！”
月亮奇怪的問：“為什麼要抓我們？”
王小雨說：“你忘了在碼頭放的那一把火了嗎？”
月亮猛然記起，別的不說，燒山是犯法的。雖然那晚上放火燒山，情不得已，但是家鄉到處可見的宣傳標語：“誰燒山，法辦誰！”卻已深深的烙入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中，想到此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很快又跑回了戴安瀾將軍犧牲的地方，月亮扶著大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tmd，要是戴安瀾將軍還在，我們就不會被人家輦的像條狗了！”
這時候，這境地，情不自禁的就會想起：“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首詩。身邊的戴安瀾將軍，不正是抵抗外族入侵的飛將軍嗎？
但是王小雨哪裡有空去感慨？迅速左右打量了一下，他們跑來的這條下山的路，30多個士兵正在包圍上來，已經走不得了。順著這條小路往前去轉過山後，且不知道山後有沒有伏兵，但是後面的追兵沒看到人，肯定會順著山路追下去的，危險太大了。
往山頂上跑嗎？他莫來由的想到馬謖被張合包圍在街亭山上的慘狀，不寒而慄。萬一追兵找不到人，他們不會圍山搜捕嗎？自己兩人就會成為第2個和第3個馬謖！
往左邊山下望去，一條大江浩浩蕩蕩，江面寬廣，不見一艘船。岸邊的蘆葦東一叢西一叢連不成片，不好藏人，怎麼辦呢？